林积万万没想到苟一言能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www.mengyuanshucheng.com
不说半死不活, 反正脸上一点血色也无。
医生在他床边一直劝:“少爷你先吃点东西如何?”
“刚才夫人打电话来了,说待会儿要来看看你。”
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然而苟一言似乎只听到了这句“夫人”,人总算有了点反应,掀起眼皮, 冷冷地说了一句:“不见。”
医生不知道母子的关系是怎么变差的,有心找措辞在中间调和一下, 又苦于不知道因由。
见有人来了, 他如蒙大赦, 出去之前连连叮嘱林积:“可得注意些,别让他再把针管给拔了。”
“医生放心。”林积说。
医生细看林积, 见着林积温柔似水,虽然气质上差了路彼彼一点, 不过胜在温婉。而且她是博士出生,家世也不错, 是苟总所交往的所有女朋友当中最令严梦西满意的了。
经过早上的惊心动魄,医生觉得把苟一言交给林积照顾是最好不过的了。
他出了门, 给两人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
苟一言知道来的是林积,但没心情看她。
“苟总......”她试探着叫唤了一下,斟酌该从哪一件事开始说起。
既然是熟人见面,那可不就得先制造共同话题吗。
于是她问:“看来研究挺成功的哈。”
“路彼彼呢?”
林积:“......”
行, 这是不打算给她面子了。
“你不会是为了见她才拉我去做研究的吧?”她试探,眼睛一眨不眨的试探。
然而苟一言觉得她说了一句废话。
“不然呢?”
什么叫不然呢?
您上辈子也没表现出很爱她的样子啊。
苟一言又问:“她人呢?”
或者应该问:“你重生后跟她说了什么?”
这一世的记忆在慢慢回拢,他躺在床上沉默这半天就是回想跟路彼彼的过去。
不过记忆回拢得慢, 现在才回忆到路彼彼拿五百万跟他提分手一事。
以他目前的眼光来看,那自然是毫无征兆的分手,路彼彼突然的反常背后一定有原因。
看到路彼彼刚出去林积就找上门,他勉强明白了。
再回想一下,他的眸光倏然一冷:“你重生后就直接跟我分手了,我叫你带的话你好像根本没带到。”
林积:“呃......”
这件事是她理亏了。
像路彼彼给路彼彼写信一样,苟一言也给这一世的苟一言带了话。
不过是什么珍惜路彼彼之类的,她只顾上跟他分手了,分手的时候路彼彼还在读书呢,分手后也根本没机会提醒他呀。而且这种话就像爷爷奶奶教育后辈的道理,后辈不屑于听,即使听了,也做不到,过不好一生。
所以只能提醒路彼彼了。
“所以你都提醒她什么了?”苟一言病得快没气了,还没好气。
“就......将你们的前世稍用了一点修辞手法写成一本书,寄给了她。”当然其中最主要的修辞手法为“夸张”。
苟一言的脸色更白了,一副即将当场去世的模样。
前世......
只要想到过往,他就心潮翻动,情绪不稳,下一秒就猛烈地咳嗽起来。
她都知道了,知道他前世是怎么对她的。
林积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试图说些缓和的话来安慰他。
可是想着路彼彼每一世的结局,她也怕了。
最后安慰变成了劝解:“苟总,你就放过她吧。她这一世在离开你之后过得挺快乐的,趁她还没有陷得太深。”
她把所有的真相剖开来,“你现在只有两世的记忆,可在上一世之前,很多很多世,你都把她伤得生不如死。”
捡着这种时候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可以说是趁他病要他命了。
她继续举起要命刀:“你不是好奇她给这一世的路彼彼留了什么话吗?我告诉你吧,因为上一世太苦,她留的是......不要爱你。”
苟一言更加猛烈地咳嗽起来,大有吐血之势。
医生听到这激烈的咳嗽声,连忙进屋来。看到苟一言吊着半条命的惨样,吓得自己也差点当场去世了。
“我的少爷唉。”
林积顶着个书生模样,却最是冷酷无情。她像一个杀手,手起刀落,见血之后尚能从容地全身而退。
她退到门边,扬着嗓子说:“苟总,研究的事今后再谈哈,现在最主要的是,黄怀袖蹦跶得挺厉害的,你该出手收拾一下。”
想了想,又觉得单说黄怀袖不能刺激到他,又加了一句:“她给了路彼彼好大一通气受。”
咳嗽声停了,苟一言抬起一双红眼。
林积退出门,再次利用了夸张说辞:“都把路彼彼气哭了。”
......
恋爱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尤其是苟一言这种拥有花心历史的、魅力过于强大的男人。
还是这种有钱有势,能把超自然前女友捉去做研究还研究成功的男人。
并且是能借助科学研究透超自然现象然后以记忆的方式重生的男人。
路彼彼把车停在无人街道上,下车来靠着车仰望夜空。
不得不承认,她的男人是个优秀的男人。
优秀得她毛骨悚然。
清冷的夜风席卷过空荡荡的街道,难得找到一个夜行出来装逼的憨批,便颇为慷慨地呼呼往她身上吹。
路彼彼这一刺激受得不小,若有旁人在侧,搞不好会认定她出了精神问题。
最直观的表现就在,她在跟风说话。
“其实我也不亏。”
她又粗心大意地没系围巾,寒风灌进领口,灌得她有些冷,却不见她瑟缩半寸。
“他的钱我用了不少,人我也睡了,虽然没睡到几次......”大概也就这点比较遗憾了。
她在寒夜里叹了口气,哈出的白雾很快被风卷散开去,像是对她的温柔抚慰。
有车从旁边呼啸开过,都在躲着这夜色。
接着大街上又是一片寂静。
她在寂静中呆了半晌,这才坐回车里,等身体回温,才开车回家。
到了她的小复式公寓,回复了难得的平静。
所以说女孩子还得有自己的房子。
找一个有钱的男朋友不一定能结婚,就算能结婚,遇到异常体质的,搞不好睡着睡着,老公就变成另外一个男人。
想想就瘆得慌。
她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左右睡不着,就给云苏打了个电话。
云苏在异国,因时差问题,现在正精神着呢。
“怎么?想我了?我这周就回来了。”云苏的声音显得比较兴奋,“我跟我哥商量好了,等回去了,我就进耳优传媒做明星助理。”
“你?云大小姐做助理?”
“那我也想跳过助理这步直接做经纪人啊,可我哥说了,要呆在最底层才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又说:“你身边那个助理叫什么来着,尤什么?我本来想顶替她的位置来的,反正伺候谁也是伺候,还不如伺候你。可我哥说什么......说你不一定会在耳优传媒久呆来着,这话什么意思呀?”
路彼彼:“......”
来了,吴晓生说的最坏的情况已经出现了。
云起已经对她不信任了,接下来搞不好就会......嗯,雪藏?
“可能是因为苟一言吧。”
更头疼了。
她想当然的没有把苟一言和云起的较量当一回事,却不知道谈个恋爱都会牵动两个对家的矛盾。
云苏反应过来,说:“对喔,你成了他女朋友,他跟我哥又是这种水深火热的关系,我哥他......”
不信任也在情理之中。
路彼彼最近热衷于叹气,年纪轻轻的,生生把自己叹老了八十岁。
她问云苏:“假如哈,假如你男朋友轰轰烈烈地爱过另外一个女孩子,只是他把爱她的那段记忆给忘了,才找了你。现在他又把那段记忆想起来了,你作为他现在的女朋友,你会怎么做?”
云苏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个故事我熟,好多小说都这么写。”
“这得多膈应人啊。”云苏说:“这个男人的心始终是不干净了,即使我把他抢过来,那个女孩也会成为他心口上的白月光,成天在心上念着。可让我祝福他吧,我又咽不下这口气。”
“就看你所说的轰轰烈烈是什么程度了。如果爱意不强,即使恢复记忆了,也不过是个前女友。如果爱意很浓烈,那你就是第三者。放在以前年代的电视剧上是会被喷的。”
路彼彼连忙纠正她:“不是我,假设是你。”
“对!”察觉到好友感情出问题的云苏很体贴,“我知道在你身上不可能出现这么狗血的事,毕竟你跟苟一言的前女友都相处得不错。不存在这种白月光和朱砂痣的问题。”
路彼彼被噎了一下。
“这样吧,我决定明天回来。”她不敢说是专程回来安慰好友,体贴地说,“主要是我比较想你。”
路彼彼已经被安慰到了。
接下来跟云苏聊了很长时间,等把电话挂了,才发现吴晓生给她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云总找你谈话,你明天到公司一趟。”
“对了,我跟你说的那部剧的剧本已经发你邮箱了,你抽空看一下。”
路彼彼没看剧本,而是去把《心尖宠》翻出来复习了一遍。
从林积的话中得知,这本书的内容基本上是前世的自己复述给她听的。林积作为创作者,可能会给故事进行些许的润色,不过结合她之前出的书来看,这本书上所说的故事并没有被润色多少。
林积能出书,文笔不差。然而这本《心尖宠》文辞蹩脚,似乎只为了把故事叙说清楚,并没有斟酌其中的词句连贯。就好像......赶着把记忆中的故事用笔记录下来,怕注意文笔浪费时间就把故事给忘了。
她翻开小说,衡量了云苏所说的轰烈程度。
故事是甜的,她是酸的。
上刀山下火海倒不至于,但一个男人甘愿穿上西装跟一个女人走进婚姻殿堂,就是最轰烈的浪漫了。
瞧他们订婚的时候有多甜,甜到躺在医院的路彼彼都显得不太吉利。
那就是上一世的狗男人给宋漓漫的爱情。
她不确定,不知道苟一言的记忆苏醒,是不是因为上辈子跟宋漓漫没有过够,特地重生回来继续甜酸她的?
林积不是说了吗,她路彼彼对苟一言是生生世世爱而不得。
她本来天不怕地不怕,以为这一世可以改变一下局面,却没想到老天爷依然爱捉弄她,难得爱她的苟一言竟在他们的感情有进展的时候面临被重生的惩罚。
她现在不得不相信玄学——大概她跟苟一言真的有缘无分。
可转念一想,狗男人重生以来似乎表现得很黏她的样子。
会不会是为她来的?
想到这她又摇了摇头。
就像云苏说的,心里有过别人的男人已经脏了。
她不想呆在他身边成天吃飞醋。
趁现在不是陷得太深......
想太多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到耳优传媒的时候,她萎靡不振。
“你这是?一夜没睡?”吴晓生见她打哈欠,问了一句。
路彼彼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看剧本呢。”
出乎意料的是,吴晓生并没有问她剧本如何,而是追着问:“你跟苟一言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全网都在揣测你们两和墨玖之间的复杂关系,虽然不发声明也没关系,不过我觉得还是该出面解释一下。”
路彼彼好不容易把苟一言的名字忘记了一会儿,吴晓生再提,她更萎靡了。
她摆摆手:“先不提他了。”
云起的办公室到了,她敲了门,屋内的人用一种异于平常的声音叫她进去。
吴晓生把人送进去,转身就到微博上吃瓜。
云起是老板,路彼彼属于底层员工,两个身份的人许久没见了。
她感觉云起的气场变了。
他嘴唇依然是紧抿着的,不过嘴角上扬,平添了几份温和。
“坐。”温和的云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