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那两个催裳砂早点歇着去的人,没一个陪她走回寝宫,裳砂一个人在地上蹲到脚发麻,将脸胡乱的在膝盖上的衣物擦了两擦后抬起头,便见一只手身至她的面前。
那双手的主人是元钰,他不知何时到,默默守在一旁,等裳砂难过完想站起来时便将自己的手伸向裳砂。
那两个暗卫是元钰的人,元钰会来此,也不奇怪。
裳砂缓缓将自己的手递至元钰的手心,大大暖暖的手掌,如同港湾一般。
裳砂因为蹲的过久,站起来后头竟有些晕,撑着元钰的手臂闭幕凝神。
却听见元钰突然道:“你们将这儿处理干净。”
黑暗中露出子须与子铭二人幽怨的目光,他二人就算杀了人亦是有人上赶着来擦剑,如今竟是被叫去当搬运工,真真是浪费人才啊!他家主子怎能被美色所惑……
裳砂从头晕中缓了过来,抬起头来便见着两道幽怨的目光正盯着她。裳砂不管,这些人是他们误杀的,她还要安抚那些侍卫的家人们,若不是他们是她的侍卫,只是让他们去安葬那些侍卫已是仁慈的了。这些人都是因她而亡,她理当负责。
“你今日又忙至深夜。”
元钰只是牵着裳砂的手轻声叮嘱着让她早日休息,对于两人下午所争执之事只字不提。
元钰明明是你看他一眼便知道他是个性格冷淡的人,裳砂任意妄为他能调笑,可那时他眼底的笑冷的很,不知何时,她的每一次靠近,元钰都会靠的更近,如今的元钰对她关怀备至,可她为何却觉得这样的元钰太过于十全十美,真是白玉无瑕吗……
今年入秋后桦沁的夜晚变的比往年更冷,可若是让裳砂盖上一床薄被她又会翻来覆去热的睡不着,不盖又会冷的很,辛好有元钰在身旁,盖在身上正正合适。
元钰便成了她的热毯,裳砂将整个身子都钻进元钰的怀中,源源不断的热源,很是舒适。
第二日,来拍门唤她起身的不是那温温柔柔的尖细苍老男音,变成了年轻的女音。
“公主殿下,该上早朝了。”
裳砂一睁眼,果然看见了元钰的双目。
下一秒裳砂便翻开了被子起身。
“今日倒是勤勉的很。”元钰感慨。
裳砂拢了拢衣物,虎狼之兵的重压下,她如何能不勤勉。
“我可是勤政爱民的公主殿下,自是日日都如此勤勉。”裳砂说及此话倒是丝毫也不脸红。
元钰淡笑不语。
“元钰,你说昨日刘公公被劈了一掌,会不会被劈傻了啊?”今日都还未醒,连催她早朝的这个重任都拱手送人了。
“不会,就是子须与子铭也只能将人拍死,而不能将人拍傻。”
刘公公不会变傻她也就放心了。
门外的翠枝见裳砂没有应答,依旧敲着们喊道:“公主殿下,该起身了!”
裳砂看了眼被窝里的元钰,元钰的亵衣被她弄的松松垮垮,一头青丝微垂,一双眼竟是睡眼惺忪比那桃花眼还要勾人,果然是个能让君王不早朝的妖精。赶紧上前将厚厚的床帘垂下,一并掩盖住了元钰嘴角意味不明的笑。
“进来吧。”
翠枝踏进内殿,帮裳砂穿戴衣物。
裳砂看着拿来的衣物皱眉,“国丧期间,拿这么亮眼的颜色过来办喜事吗?”
翠枝一惊,裳砂以往同她说话都无甚亲疏,如今她陪在裳砂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感觉裳砂待她越越来越疏离,如今说话都已不是从前的感觉了……“奴婢这就下去换……”
“去备一套丧服来。”披麻带孝本就应该,翠枝拿的一套一套朝服颜色实在亮眼,她昨日便吩咐下去了,今日却还是这一套衣裳。
翠枝伺候完裳砂更衣后便陪同裳砂一道去大殿。
“公主殿下。”翠枝在路上开口。
裳砂转头看向翠枝。
“今日确是翠枝之过,明明知晓殿下与大王王后感情深厚……”
裳砂打断,她并不想听这些话,“今日之事本殿下并未过多怪罪你。”
翠枝垂头,又道:“公主殿下有了身孕,翠枝很是替殿下开心,只是……”到嘴的话却又吞吞吐吐。
“什么,说吧,你知道在我面前不必过多顾虑的。”
“只是殿下此时真的能有精力照顾好小皇子吗?”
“那是本殿下的事,即使本殿下精力不足,还有皇夫、刘公公、周掌事。”裳砂的目光看向翠枝,她虽反应迟钝,但那是她不愿深究,让自己费心费力的去悲伤,可是翠枝……近些日子越来越不对劲,她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某些情绪,这自从她与元钰大婚后便愈加明显了。
翠枝还想再说,裳砂却已打断,“你回去吧。”
翠枝嘴唇未动,终究还是未说出口,行礼告退。
明明她才是那个从公主打下痴傻时便陪在她身边,和她一同长大,一个傻子轻易得到所有人的宠爱时,她并不羡慕,因为总会有人在背后偷偷欺负她,而此时她会给裳砂一颗糖,那样裳砂下一秒便会粘在她身边,听从无她,从未想过有一日她竟能恢复清明,乖张跋扈,调皮捣蛋。她改变了那么多,却因此让更多的人爱慕于她……她也开始慢慢喜欢上那样一个特立独行却又亲近待人的裳砂,可她也越来越害怕,她果然陷入了嫉妒之中……为什么那些人一出生就能荣华富贵,生而不公,难道还不许自己改命吗?
今日的早朝倒是独特的很,不议前方战事,竟是一群文官们逼迫着她另选贤才,说白了,就是有人看上她父王的宝座了,裳砂将目光看向那张凳子,昨日强闯内宫被她丢了出去,今日召集了一群小官又上奏,那个想要那个宝座的人到底是谁呢?
“说完了吗?”裳砂心平气和的问道,她可不能生气,别人气我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千万不能跟一群傻子计较啊。
裳砂扫了一眼众臣,“你们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本殿下赶紧滚,去地下见本殿下的父王,倒还真是一群贤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