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竟还是有自己的脾气，前蹄凌空而起，险些将马背上的两个人给甩落了马。

裳砂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后又替马儿顺了顺毛，“乖，你是不是嫌弃我们两个人在马背上太重了啊？”

元钰轻笑，他如今看不见，只能握紧裳砂的腰肢，“砂儿，为夫便交给你了。”

裳砂虽然嫌弃元钰这般油嘴滑舌，可倒地还是没有推开元钰的手，虽然从前她是百般不喜元钰，可现在元钰倒地是特意来救她的，嗯，其实还是她若是想平安的回桦沁，不让自己成为王兄的软肋。

裳砂看着小丫一个跟着瞎婆婆在深林里生活的哑女竟然有这般骑术。

他们赶路的这几日哑女都是抱紧瞎婆婆的骨灰罐子，不吃不喝，第二日的时候哑女骑马之时都有些无力。

他们在路边休息之时裳砂拿了水壶过去。

“喝水。”

哑女扭过头去，不理裳砂。

“你到底想要这样到什么时候，我当初说这样的话的时候也绝对没有想到会有如今这般情形，若是知晓绝对不会说出这般的话来，瞎婆婆竟然如此做，便是想让你出那深林，能和普通的女人一般结婚生子，有自己的新家，想让别人照顾你。”

哑女冷笑，她不需要。

“事已至此，别让瞎婆婆的一番苦心白费，小丫，我答应过瞎婆婆会好生照顾着你。”

哑女听到此处突然用力打开了裳砂再次伸过来的手，她说不出来话，可那双眼睛看向裳砂的目光早已经变了，不再是单纯那般清澈，看向裳砂的目光便的厌恶还有冷漠……

裳砂看着掉在地上的水壶，心想辛好方才她将这瓶塞塞紧了。

元钰在一旁听着，身边是子须与子铭外同他说着裳砂正在做些什么。

晚上他们借住在一家农户里，元钰听着裳砂的呼吸声变的均匀后起身去了哑女在的屋子。

这家农户一家人在外面打了通铺，将床都留给了裳砂他们，这自然是因为元钰舍得银子的缘故，就是让他们再在这里住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一家大通铺都是愿意的。

哑女抱着瞎婆婆的骨灰在靠着月光的床边坐着，脸上还有两行泪，突然她的面前就多了一个人。

元钰一身白衣，出现之时又一声不响，辛好哑女不能出声，否则定是要被吓的叫出声来的。

裳砂心中因为自己说过的话对着哑女之时便觉着自己心中有愧，可是元钰却觉着这瞎婆婆与哑孙女一家倒是很不简单，孰知这一切倒地是谁欠谁呢。

元钰缓缓的侧了侧自己的身子，正面对着哑女，哑女觉着虽然眼前的男人看不见，可是为何他这般站在自己面前她却觉得压力倍增？

“你婆婆的死与砂儿无关，怪天怪地怪你自己也怪不了砂儿。”

哑女却是不想元钰的来的目的是为这，元钰看不见，哑女说不出话来，哑女一口气憋在胸口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让元钰知晓她的意思，元钰便继续说着，“其一，你婆婆是为了你才死的，她若是不死，你出不了那深林，出去了也活不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自己。其二，你的婆婆知晓你想离开那深林，这一切不过为了成全你罢了，那日砂儿在同瞎婆婆说话之时你在门外偷听可没有进来说着你并不想离开瞎婆婆。”

元钰现在一时半会儿是看不见，可不代表他听不见，也并不代表子须与子铭都是瞎子。

哑女抱紧瞎婆婆的骨灰坛子，险些跌坐在地上。

“你将一切都推在砂儿的身上是因为你不敢承认，不敢面对事情的真实原因。”

元钰说完便走了，黑疆有许多古怪的事情，他并不想在此久留。

哑女自己心中再清楚不过，她们本是黑疆的豪门旺族，她的父亲是黑疆将门，母亲巫术了得，婆婆便想让母亲成为他们黑疆至高无上的黑巫，可是婆婆没有想到的是母亲在登上黑巫之位的那一日被发现有了身孕……这是对黑巫之位的大不敬，不仅母亲难能活下，还有灭族之灾……

母亲的巫术都是跟着婆婆学的，婆婆对白巫有恩，多亏白巫女相救婆婆才能活下来，而母亲有孕一事东窗事发，那个玷污了黑巫女的男人自然也是难跑。

母亲入了牢，因着父亲倒地是谁没有查出来，母亲便在牢离一日又一日的大了肚子，最后是听婆婆说是父亲派人劫走了已经有七个月身孕的母亲，倒是三个月后生下她的母亲自己回了王城，以死谢罪。

婆婆在那一场劫难里瞎了一双眼睛，她本来是可以说话的，十三岁那一年不听婆婆独自出山被人抓住卖去当哑女，再被救回来之时她便已经不能说话了。

婆婆治不了她的嗓子，她们也不轻易出山，哑女的嗓子便从那时候一直是那般模样了……

瞎婆婆在黑疆是有头有脸的人，有的是人知晓当年的事情，若是瞎婆婆出了那深山，被人认了出来，那么可能连带着哑女也会有危险，因为她实在是与母亲生的太像了……她十三岁出深山后，这人世间险恶她见识到了，可这世界的多彩她也见过，那同枯燥的深林很不一样，会有很多很多人……还会有很多很多在深山里从来没有见过的好吃的，她时常同婆婆说起外面的事情……若是她不说那些，若是她坚定的同婆婆说她不想再出去了，她不去了，那婆婆是不是现在还在？

裳砂第二日起来时发觉小丫竟然在吃饭，倒是有些意外，她本来还想着小丫会被饿晕呢，不过裳砂见小丫不再同自己较劲，也算是放心了。

裳砂来时候未发觉这一路竟然要费这么久的时间，小丫大概是因为这些日子忧思成疾，倒下了，睡下的时候还会做噩梦，出一身冷汗。

元钰并不想留下来等那哑女，病了便病了，他给这农家银子，他们能照顾她一辈子，可是裳砂偏生不放心的很，要等小丫病好了带她走。

那日瞎婆婆在说话时似乎说起了只有跟着她离开黑疆，到桦沁才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