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确定巨蚺咽气之后,张舜终于呼出了两口浊气。
一甩胳膊,但并未将金麟剑收回,带着几许戒备转回了脑袋。
此时,巨蚺的肚皮一阵蠕动。
然后这样的蠕动,从腹部一路传到了墨蚺的喉咙。
巨蚺闭合的嘴巴张开,从里面露出了一个湿漉漉的脑袋。
那不是水,也不是汗,裹着的全是巨蚺的涎液!
黄黄绿绿的,根本无法分辨那些颜色到底是些什么。
唯一还可以勉强分辨的,就只有鲜红的血。
那人艰难地从巨蚺嘴巴里爬出,落地便直接瘫软。
呼呼,呼呼!
用力喘了几口粗气,此人也才缓缓扬起脑袋。
此时,张舜才算看清这人的面容。
年纪不大,二十五六,手里抓着一把断剑,披头散发,看上去狼狈不已。
单看容貌,算不得多俊秀。
但浓眉大眼的,倒还算方正。
没有起身,此人就半躺在地上,靠着蚺头,对着张舜一拱手。
“多谢兄台援手!”
“废话就甭说了,你看是不是把丹药钱先结一下?”
张舜把手一摊,脸不红,心不跳,就那么直杠杠地伸到青年面前。
闻言,青年的脸一下就苦了。
“大哥,你瞅瞅我这样儿,身上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身上没有不要紧,家里有就行,我这人比较好说话,可以允许你打欠条。”
张舜语气清淡,但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浑然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青年嘴皮子抽抽,张了张嘴,似乎是还想解释些什么,
不过,最终他放弃了,点头道:“成,那就先赊着!”
张舜此时才咧嘴笑了出来。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定了格。
只听,那请青年低声道:“那个兄台,反正账也欠了,你看能不能再借我一套衣服?当然了,卖也行,待会儿欠条一并写上!”
“你还真不知道啥叫客气!”翻了个白眼,张舜没好气地说道。
“出门在外,身不由己,兄台多理解!”
青年是半点也没有脸红,说着这话,下巴都还扬得高高的。
紧盯着这丫看了老大一阵,张舜也才摇了摇头。
他倒也没有吝啬,取出一套衣物递了上去。
“你不会是想直接就往身上套吧?”
“当然不是,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那边应该就有个水潭!”
青年在草茎上把爪子一抹,接过衣物,却没有急着离开。
而是回头,把那条死去的墨蚺的眼珠子给刨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青年才好整以暇地往那座所谓的水潭转去。
张舜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
毕竟,欠条还没到手呢!
差不多一里地外,便有一个水潭坐落,潭边是一株不高不矮的松树。
青年压根儿就没有避讳什么,抓起一块石子往水中一丢。
没发现水波之外的别的动静,便当着张舜的面儿把自己剥了个干干净净。
“要不一起?”入水之前,青年还不忘和张舜道。
张舜眼皮子一抽,差点上去踹这家伙一脚。
鸳鸯浴他的确还没试过,但和一个男人洗,想想都一阵恶寒。
“既如此,那姚某就不客气了!”噗通一下,青年一头扎进水潭之中。
然后,他舒舒服服地在里面游起了泳,没一会儿,还翻了个面儿。
“我叫姚啸文,百陌门弟子,还未请教?”
“张舜,金阳门。”
“原来是张兄,你也迷路了?”
双手枕着脑袋,姚啸文干脆躺在了水面上。
不过,问着这话的时候,他一双眼睛,始终留意着张舜的表情。
张舜眼神微闪,当然不信这家伙的鬼话,淡声道:“那姚兄这个路迷得,还真是别出心裁,居然能迷到墨蚺肚皮里去了!”
“这不是倒霉嘛!”
“行了,咱也就别藏着掖着了,我只问一句,你是不是来找天薰芽的?”
“什么天薰芽,姚某听都没有听过!”姚啸文摇了摇头,却连一丝迷惑都懒得装。
看这丫模样,张舜焉能还反应不过来?
直接道:“你只要告诉我,你为什么来找它,我可以考虑把那两瓶丹药钱给你免了!”
“口说无凭!”姚啸文似乎就等着这一刻了。
张舜翻了个白眼,不咸不淡地起了个誓言。
在他找出纸笔立字为凭之前,姚啸文阻止了道:“我当然是信张兄你的。”
张舜一声轻哼,没有接茬儿。
姚啸文倒是自顾自接了下去:“看张兄模样,想必已经和其他门派的人接触过了,当然也已经察觉,大家这次都对天薰芽颇有兴趣。”
没等张舜接口,他就自顾自地往下说道:“事实上,不只天薰芽,任何一种可以避瘴的宝贝都可以,就比如墨蚺之瞳。”
“避瘴?”张舜拧着眉头,满心惊异。
一半是因为第一次听说天薰芽可用以避瘴;另一半则是因为“瘴”这个字。
瘴毒也被称为天然之毒,其种类繁多,但任何一种瘴毒想要形成,都绝不容易。
不止需要得天独厚的环境,甚至连气候都有比较的严苛的要求。
换句话说,能行成瘴毒的地方,基本都是天生绝险之地。
绝地多奇宝,这是修炼界自古就有的传言!
这么多人寻找天薰芽,显然不会是单纯的巧合。
很可能在那毒瘴之内,藏着某些东西。
甚至,那里面的东西,会连奕磷峰主这样的大人物都充满了兴趣!
“那是在什么地方?”心头一热,张舜立马追问道。
“这个……”
姚啸文却没再开口,学着之前张舜的样子,伸出了两根指头,轻轻摩挲。
无论哪个世界都通用的手势,瞬间让张舜黑了脸,郁闷开口。
“我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
“亲兄弟都还明算账呢,更何况你看我现在这样儿,总得有两顿饭钱吧!”
姚啸文一本正经,丝毫也没有给张舜讨价还价的余地。
“得,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姚啸文笑了,双目蓦地迸出了两道精光。
“不多,也就十二万两金票。”
“那咱们五五!”
“你他娘的怎么不去抢!”张舜怒了。
“那多不好意思,再怎么说你也是我救命恩人,对吧?”
姚啸文咧开嘴,笑得那叫一个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