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楼一整层,简单的黑白装饰,白色的墙面加上黑色线条与方格的碰撞,各大精品品牌云集于此,有人曾戏言,要是在云深大楼投一颗炮弹,全洛城的富豪们都得变成钻石王老五,富家太太的云集地,销售额度都是用亿来衡量的地方。
陈醉轻褶眉头,划过一排排精致昂贵的衣裙,若有所思,谷姨看着她思索片刻,装作眼前一亮的样子挑出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没有一点杂色。“夫人,这件裙子可以吗?要不您试试?”
她记得,少夫人是很讨厌这种素色的。
“好。”陈醉没有犹豫,接过来,去了试衣间,换下衣服,走出来看着镜子的时候,感觉镜子里的人很陌生。
还是她的脸,只是瘦弱的不像样子,失去宽松的长袖长裤的掩盖,她身上的骨头像是要冲破皮肤一样,很丑,这件衣服也完全的撑不起来。
谷姨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眼神里有隐约的心疼,看着陈嘴茫然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哎呦,这不是陈小姐嘛。”
声音张扬,刺耳,陈醉回头,穿着黑色露肩衣服的带着墨镜的女人走了过来,嘴唇涂的猩红。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姑娘,像是助理模样的人。
女人走过来,刚摘下眼镜,谷姨就挡在了陈醉的面前,“林小姐,这是我们少夫人,您应该称呼她傅太太。”
林爽嗤笑一声,用轻蔑的眼神上下扫视着陈醉,“当终于当了傅太太了,生了孩子两年了,才结婚啊,把自己熬成这种骨瘦嶙峋的模样......傅少终于同情你了,所以结婚了?呵呵。”
这个女人,好像跟陈迷很熟,但是陈醉从未见过她,脸长的好像也没有值得别人记住的地方,自然而然骨子里的傲气散发,从未怕过这种小角色的,“她是谁?”
语气里充满淡然与漠视。
“哦,就是以前认识少爷的一个小明星,叫林爽的,也就今年刚火起来。”谷姨被她的神态惊的一愣,随即恢复,笑着回答。
今年刚火起来,怪不得她不认识,陈醉也懒得跟这种看热闹的人牵扯,生硬的哦了一声,准备进试衣间换下衣服。
身为明星第一次被漠视林爽,瞬间火大,一个箭步冲上去,“陈迷,你别想着你现在嫁给了傅晋诀,自己婚后过成什么德行,你自己清楚,傅先生到现在都没给你戒指,没给你办婚礼,你心里没一点数吗?也是......向你这种下药勾引,生下孩子一年了,才进了傅家的女人,真是人人唾弃。”
陈醉不紧不慢的抬眼看她,眼神默然而冰冷,“你现在张牙舞爪的看着很狼狈,林小姐,送你一句话,天下没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你这个小三要是努力一点,我们都会得偿所愿了。”陈醉撞了她的肩膀过去,“祝你好运,林小三。”
“你!”林爽被她快气死了。
“谷姨,买单,回家。”陈醉轻描淡写的说着。
谷姨也高兴少夫人这样硬气一回,声音也高扬了几度,“好嘞!”
两个人从服装店出来,陈醉突然一转身,恍惚看见拐角处有个人影一闪而过,没怎么在意。谷姨特别开心,兴致冲冲的,“少夫人,您真不认识林爽啊?”
“我应该认识吗?”陈醉反问,出了商场,车已经备好,司机见她过来就把门打开,陈醉坐进去,谷姨跟着坐进去,又接着说,“之前少爷醉酒被这个女人送回来......您见了,可是发了好大的火。”
“哦。”陈醉不感兴趣,眼神继续望着窗外,大片绿荫下面站着穿褐色t恤的男人,带的却是白色的帽子,帽子很特别,能看出是手绘作品,画了很可爱的胖嘟嘟冒泡的酒瓶,里面泡着一颗梅子。
夏日的梅子酒,会让人沉醉。
这是,她送安嘉岑的帽子,她身为陈醉的时候,她送的!
“停车!”陈醉吼了出来,司机立刻踩了急刹车,车还没停下,陈醉已经推开门跳了下去。看的谷姨心惊肉跳的,“少夫人!”
那人是安嘉岑,绝对是!陈醉追了过去,安嘉岑明显的躲着她,掩着身影转身逃跑。
为什么?为什么要逃跑,他明明就是安嘉岑。不过是几十米的距离,她头上的汗水已经和泪水交织在一起,安嘉岑的身影越来越模糊,闪入小巷,陈醉追着,腿下一软,摔在水坑里,泥水溅了一身,这样狼狈。
像是突然闯入世界的异物,没人愿意承认自己存在的异物。
“安嘉岑!”她对着巷子叫了一声,“连你也不要我了!”
眼泪糊了满眼,有什么比这样的生活更为惶恐,她所不知道的三年时间已经过去,她的身份消失,她变成另一个人的身份,连明明知道自己还活着的安嘉岑都不愿意回头。
男人脚步一顿,转身,看到摔落泥潭的陈醉,终是不忍,他的陈小醉应是在阳光下灿烂的张扬笑着的姑娘,怎么会落在泥潭,满目都是绝望。
他选择回头,冰凉的手扶着她的胳膊,,刻意低头压低帽檐。
这双手很熟悉,陈醉一把掀开他的帽子。白色的帽子落入泥坑,是安嘉岑,是一半的安嘉岑,另一半是面目全非。
“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大面积的烧伤从脖子蔓延至右侧脸颊,狰狞的褶皱的伤口,让她明白他遇到惨烈的灾难。他是长得那样好看的人啊,陈醉哭出声,整个人充斥着绝望,“安嘉岑,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我到底是不是......”
是不是陈醉。
“小醉。”安嘉岑轻轻念。她的名字,“我知道,你是小醉。”
这一刻像是卸下所有的防备,陈醉抱着他,眼泪完全湿了他的衣服,“安嘉岑,你去哪里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好害怕啊,为什么都说陈醉已经死了。”
陈醉已经乱掉了,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哭着,抱着安嘉岑,像是抱着真实的自己。
只是什么话也说不出,什么也不能说,只有这一刻相拥的安心。
路口,谷姨立刻打电话给老宅,电话接通,是傅晋诀像旧钢琴一样低沉的声音,“说。”
“少夫人,跑了。”谷姨急的直拍大腿,“她突然跳车,然后,好像是追一个人一样跑了没影了。”
傅晋诀眉头一皱,大手一挥把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丢在地上,“你们在哪里?我派人过去!”
陈醉在安嘉岑怀里哭的像一个孩子,安嘉岑满眼心疼,余光扫到一个黑西服的男人带着耳麦从巷子口跑过,意识到这是傅晋诀的人,立刻把陈醉压在墙上,挡住她。
粗糙的手指,摸干了她的眼泪。
“陈醉,我接下来说的,你要听好。”安嘉岑压低声音,“三年前,你失踪,在第二年被宣告死亡,实际上,你被囚禁了,现在你的身份是妹妹的身份,这个身份能保护你,你现在在傅晋诀身边没人能动你,所以,不要害怕,我知道我的小醉一直活着,不要害怕这个世界泯灭了你的存在,会有一天我会帮你重新找到身份的。”
黑西装的男人再次出现,很快就会找到陈醉,没时间了。“陈醉,不要害怕,我会一直保护着你的。”
陈醉点了点头,不舍的拽着他的衣服,从头到尾安嘉岑是唯一承认她的人,只是......连他都要走了。
安嘉岑忍着难过,把她的手甩开,在黑西装男人找到这里之前,消失在小巷子里,只剩下陈醉一个人......跌坐在坭坑里,满目泪痕。
安嘉岑远远的看着她,纵横的疤痕里,只有眼神里带着疼惜,他不忍心告诉陈醉,是她疼了六年的孪生妹妹把她在仓库里囚禁三年,为了一个男人,甚至准备放火烧死她,直至最后终于被他找到,陈醉是他从火场里用命救出来的姑娘啊!
陈迷已经失了心窍,单纯活泼的陈醉就是她眼中的绊脚石,所以不惜一切的想要弄死陈醉,所以......亲手把陈醉送到傅晋诀身边,是对陈醉最好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