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苏煜睁开眼睛。

“不疼。”

谢君莫惨白着脸色，却强说不疼。

苏煜头上滴下汗水。

怎么可能不疼，以前那些人都是疼得哭天喊娘眼泪汪汪。异能如温暖的流水温养着谢君莫的骨肉，苏煜碰都不敢碰一下，轻轻地一压，软的就像两条煮熟的面条，软趴趴的。

“马上就好了！”

苏煜将注意力拉回来，尽量不用眼睛去看。骨肉迅速暴长，其实也会疼，这种疼与刚才的疼又又不一样，深入骨髓当中，每个骨缝都在撕扯一般，却不知道疼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摆在一边的小树轻轻晃动，叶片似无意地蹭了蹭谢君莫，好像在给他加油打气一样。

苏煜的手段离奇的不像普通人，这样的能力是绝对不能在外人面前的，否则怀璧其罪，迟早会招来麻烦，但她却向自己敞开心扉，毫无隐瞒。

谢君莫其实已经想不起所谓的疼痛，他的注意力全在苏煜的身上。望着苏煜的时候，看着她对自己满满的珍视与信任，那些身体的痛楚就会像被隔绝了一样。

很想抱抱她。

过了一个多时辰。苏煜l精疲力尽，满身大汗，特意从谢君莫那些库存里摸出的一块带灵气的玉石，也变得像一块普通质地的玉了。治疗人体远比让一棵树开花结果消耗能量多得多。

她收了手，一时呆呆的。

“好、好了吧。”苏煜一时有些不确定，以往对病人都很有自信的苏煜头一次怕出现意外。

这也是那些家属经常会问的一个问题，会不会出现意外？

苏煜曾许多次向他们保证，绝对不是出意外的，但是轮到自己还是会像个楞头新人一样，手足无措。

刀子扎在自己身上才会疼。

她扶起谢君莫，试着让她站起来，速度很慢很缓。

“刚刚长出来，一开始会比较没力气，慢慢适应就好了。”苏煜解释着，急切地看着谢君莫。

谢君莫扶着苏煜的肩膀，缓缓站起来，他很少像现在这样，真正的站起来过。

谢君莫的腿并不是完全不能站起来，但每一次站起，就会好像站在一排竖起的长钉上，又像是踩着烧红的碳火上。

疼。灼人的疼。所以自那年后几乎没有站起来过。这一世又与上一世不一样。

当时的他在惶惶没有希望的时候找到希望，没有人与他分享，没有人期待。

但这次不一样。苏煜始终看着他。

腿有点麻麻的，但是没有那种烧心的疼痛。苏煜的手慢慢放开他，他仍旧可以稳稳地站起来。

苏煜紧张的脸绷得紧紧的，大气不敢喘一下。谢君莫不说话，把她紧张死了。

“怎、怎么样啊？”难道是她太久没有尝试过异能，所以能力没有以前好了吗？

“很好。”谢君莫伸手摸了摸苏煜白皙滑腻的脸，又郑重地说：“我很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好。”

他慢慢靠近苏煜，将苏煜搂在他的怀里。

四年前，他十四岁，那时候他还长得不高，四年过去，身高在一日日增长。只是一直坐在轮椅上，也没有一个很明确的概念。

现在这个概念有了。

是刚好可以抱着苏煜将下巴抵在他头顶的高度。他对这个身高很满意，多一点少一点都未必能有现在这种拥抱世界一般的快乐。

以前，他坐在轮椅上，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姿势去拥抱苏煜。

苏煜：抱得好l紧。喘不过气了都！

有点热，而且崽还在一边看着，这种在孩子面前偷情一般的动作好像会教坏小孩。人家说，胎教也蛮重要的。就算是个种在花盆里的植物也一样吧。

苏煜推开谢君莫，和他保持距离。

谢君莫：“？？？”

苏煜深吸一口气，瞪着一双清澈澄净的大眼睛，煞有介事的说道：“有孩子在。”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谢君莫。

指指那盆精神抖擞地小树，谢君莫终于了悟。对，苏煜说那是他们的孩子。提早过上有孩生活的家长就是这样没有自由啊。

苏煜又说：“你的腿终于治好了，所以……”

“有件事拜托你。”

非常郑重其事的语气，谢君莫也有些肃然起敬，极其认真地望着苏煜。双l腿有意挺得直直的，这种奇怪的新奇感觉让他勇于做许多尝试。

苏煜慢悠悠地说，显得有些有口难言。虽然是提过一遍的事情，但是她担心谢君莫听过一次不够上心，别人都说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我和孩子都比较会花钱。”

比如那天被崽崽吸收过后就飞速失去光泽据说要一百两的玉佩。

比如说，她伸出手，手心向上摊开——一块毫无特点的十分廉价的红翡。红翡映得苏煜手心看起来更白l皙光滑。

谢君莫的意识飘忽了一下，半晌才意识到是说花钱的事。

又糟蹋了一块玉。谢君莫并不知道为什么玉石到苏煜手里就会被荼毒，他选择不问。总之，他的责任是——给苏煜更多可以糟蹋的，让她可以毫无负担的糟蹋。

不就是一块玉。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糟蹋就糟蹋了吧。

“这一块贵不贵！？”苏煜挑挑拣拣半天，才在里面找到一个既有灵气又看起来似乎不贵的。

谢君莫随手扫了一眼，似乎是当年他还在京城的时候，皇帝有一次在宴会里接见他，问了几个问题，他答得尚算可以，皇帝一高兴赏赐给他的。

价格不知道。谢君莫便说：“不要钱的。”

苏煜放心。不要钱就好，随手把已经变得平平无奇的红翡塞进怀里。

“我很会花钱的。你要好好赚钱。”还有宝宝，也是个会糟蹋钱的！

谢君莫本来不觉得那些身外之物有多重要，一直认为那些是可有可无的，但这一瞬间忽然觉得很有压力，当即决定把之前那筐还没吃完的桃子卖出去。

苏煜很怀疑。那桃子品相已经不太好，虽然放在冰窖里，但是桃子一直是坏得快的水果，没几个水灵的，水灵的都吃掉了。

“要不我再去让那颗桃树长几个鲜桃？你知道我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