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遥回避她的问题,匆匆出去,这令桑桑更加迷惑和谨慎。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只能永恒的利益。
不管庄遥是否自己研制出了解药,她会替她解毒,完全是别有用心,为了夏怡洋。
所以,她对她不必有感激之情,只要时刻记住她另有所图就可以了。
庄遥出去了,桑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思绪万千。
从小到大没有人关心过她,辗转多地,她只有被一再贩卖,连着朝不保夕,风餐露宿的日子。
直到遇见萧山,他买下了她,给她一个遮风蔽雨的地方。他训练她,要她学习各种语言,扮演不同的角色。
她知道萧山要的只是一个工具,说得高级点就是助手。长期飘泊无依的日子,察颜观色成了一种本能。但她摸不透萧山的心思,或许是这种神秘感吧。
她对他越来越感兴趣,渐渐迷恋上了他。
明知道他心机深沉,自己掌控不了他。可心底就是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强支撑着,她一定要做得很出色,让他关注她,被她的能力征服,进而爱上她。
想像是美好的,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很成功。
她成了萧山的得力助手,她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可咫尺天涯,哪怕她离他再近,都触碰不到他的心。
有时她甚至觉得他是无心的,他的血液是冰冷的。
但他对宋晚情的好引发了她的嫉妒,才发现原来他也有柔情妥协的一面,哪怕同样隐藏在强势的欺压下。
或许他的行为在宋晚情看来仍然很可恶,充斥着压迫和强势。可那已经是她梦寐以求的温柔了,她越来越主动,萧山仍对她不屑一切。
她一直没有放弃过希望,他可以对一个女孩子好,就可以对另一个更好。
她期待着自己是那个例外,直到最后,他为了庄遥的药,不惜将喂了蛊的宋晚情送到庄遥手上。她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狠辣,他根本就没有心。
这世上除了他自己,他不会爱上任何人,更不会对任何人好。
宋晚情没有如期获得他想要的东西,已经被他放弃。
她曾经那样嫉妒过宋晚情,因为她得到过她梦寐以求的一切。
后来宋晚情的遭遇提醒着她,萧山冷心冷情,自私自利,不值得她付出。
不,如果她还想活下去,就应该寻找另一条路。
如果她再不寻求改变,到头来她会跟宋晚情一样,沦为萧山的牺牲品。
于是,她开始暗中谋划一切。
她偷了他的秘方,暗自修习。她成功制出了傀儡,控制了他们。
原本以为这一次欧阳瑞和萧山的交易,是她的好机会。
谁曾想,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这些年她已经能用自身的力量压制体内的毒,每次拿解药,她都没有吃。她拿去做实验,想破解其成分,做出永久的解药。
可惜啊,她的计划终究还是流产了。
被欧阳瑞和夏怡洋破坏了,是她低估了他们的能力?
不,她没有想到欧阳瑞与夏怡洋的感情那么深,都可以为对方去死,却不允许对方为自己受一点点伤。
这曾经是她最向往的爱情的样子,是萧山的无情粉碎了她的幻想,如今又在欧阳瑞和夏怡洋身上重现,还打败了她。
这就是上苍的捉弄吧。
躺在病床上,浑身无力,静静盯着天花板,回顾了自己凄凉坎坷的一生。
才发现她的一生,从来都是身不由己。
不知过了多久,桑桑十分疲惫,手臂很痛很痛,她又想起了刀割入骨的痛。
欧阳瑞发狂的那一幕太凶残了,不过,她的心竟有一点点悸动。
他原本并非凶残之人,却因为太爱夏怡洋而发狂。
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好男儿,他对夏怡洋的感情,令她感动又羡慕,这是她终其一生求而不得的事。
她现在好羡慕夏怡洋啊,如果有一个男人愿意这么为她,就算要她去死,她也愿意。
毒虽解了,可是身上的伤依然很重。并且,因为毒发而麻痹的神经恢复了,剧痛袭来,她有些承受不住。
她很困很累,剧痛却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无法入眠。
这样的折磨对她的身体和精神都是巨大的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庄遥去而复返,手上多了一个保温瓶。
她看了眼表情痛苦扭曲的桑桑,忙将保温瓶放下,取出止痛药,递到她面前:“把药吃了,你会舒服一点。”
“你为什么要帮我?”桑桑沙哑着问,从小的经历告诉她,黄鼠狼给鸡拜年,准不安好心。
她和庄遥虽在容瑞堡相处过一段时间,但算不上交情,顶多只是认识。
庄遥是欧阳瑞的人,她这样帮自己必然有所企图。
“你身上的玉佩,是你一直戴着的吗?”庄遥问,其实她比谁都焦急。
现在救桑桑确实不合时宜,劳心费力,她应该全力以赴去救夏怡洋。
可她不能无视老师的遗憾,如果桑桑真是老师的女儿。她却没有救她,她一定会后悔的。
“玉佩?”桑桑本能想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手一动扯痛了伤口,她脸色惨白。
“是不是这块?”庄遥张开手掌,里面静静躺了那枚鸡血石。
“还给我。”桑桑激动得想要直起身,无奈,她此时连一下都困难。
“回应我的问题。”庄遥板起脸来,神色肃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越是处于劣势,她越不能放松警惕。
“桑桑,你最好老实回答我,这关系到你能不能活下去。”庄遥冷喝一声,眉心紧拧,纠结着悲伤,让人敬畏。
桑桑赌气的话就在唇边,却没有吐出来。
庄遥知道自己这样问她没有意义,她是在萧山身边的人,她擅长说谎和伪装。就算她说是,她也不敢轻易相信。
只是,老师去世多年,她不可能将他从坟墓里挖出来去做nda吧?所以,她只能用这种方法问,自己去判断。
不过,一个两岁的孩子,对自己走丢是没有记忆的。所以,她要查出桑桑是不是老师的女儿困难很大。
现在非常时期,她在身边留着这样一枚定时炸弹,实在是很不明智的行为,但她必须这么做!
就算最终没有结果,她也无愧自己,无愧老师。
“是。”咬了咬牙,桑桑吐出一个字。
庄遥冷肃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从小就戴着?”
“是。”
“你知道这上面有个字吗?”庄遥又问。
“陈。”桑桑对答如流。
“你还知道些什么?”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不能成为判断。
虽然那个字有些隐蔽,只要稍微留心就可以看得到。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这玉佩我有记忆就在身上了。庄遥,你不要装神弄鬼了,我既落在你们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桑桑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在听到桑桑说她是个孤儿时,庄遥心“咯噔”了一下。
她的猜测是真的吗?
她就是老师失散多年的女儿?
可她没有办法证明,这该怎么办?
庄遥思绪很乱,唯今之计就是要找到老师的前妻,他女儿的母亲来验dna才能证明了。
这件事急不得,她还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交出怡洋的解药,我可以继续帮你治伤。”庄遥说着,她已经令阿瑞失望了,不能要求太多,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她的吧。
“呵呵……”桑桑笑得很讽刺:“治好了伤再杀了我?何必这么麻烦?我又不是狐狸,身上没有珍贵的皮毛,你为了卖个好价钱,特意等我伤好。”
桑桑用一个故事来讽刺庄遥,居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