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一个破绽让我产生怀疑。”欧阳瑞转身面向汪坤，四目相对，空中火花四射。

“什么破绽？”汪坤问。

“你对欧阳霞太好了，你了解她的每一个喜好。大宅里有几名年迈的厨师没有退休，而他们平时几乎不做菜，只在你有吩咐的时候，做一些指定的菜肴。而这些全是欧阳霞喜欢吃的菜，你每隔一段时间就让他们做一次。养着几名年迈，高薪的厨师，只为他们的几道拿手菜，是你太馋，还是另有原因？我调查的结果是，有几个你每次必点的菜，你是不吃的。这只有一个可能，为他人而准备。”欧阳瑞说出自己的调查所得。

汪坤淡淡一笑：“你怎么不认为我是为了别人？”

“当然，我首先想过这个问题。我仔细调查了你的行踪，包括你名下的房产和财务流向。你名下居然没有房产，也没有存款，这一点令人太疑惑了。你在老爷子身边几十年，老爷子对你并不薄，除了基本的工资外，你还有欧阳集团股份的分红。你既不做投资，又没有房产。吃住都在欧阳家，那么你的钱去哪了？”欧阳瑞视线落在汪坤脸上，四目相对，飞沙走石。

“也是你一时大意的，前面十几年，你都是取了现金去交易。后来可能是懒了，也可能是松懈了，你开始用银行转帐的方式，我从转帐信息里，查到收款人，后来就查到你的钱全用于购买几种珍贵的药物。而这几味药，一般人不会用，也不懂，偏偏出现在欧阳霞的糕点里。”欧阳瑞道出了所有经过，众人皆惊。

“佩服，佩服。瑞少，你调查了这么一大圈，居然没有让我发现，是我老了，警惕性都降低了。”汪坤淡淡地说，确实是他疏忽了，不然，依欧阳瑞的能力，他查不到这么多。

“废话少说，欧阳瑞，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欧阳霞满脸寒霜，多留汪坤一秒，她都觉得恶心。

她要杀了他，立刻，马上。

“不必着急，留着他，对你有好处。”欧阳瑞淡淡回应。

“什么好处？”欧阳霞满目疑惑，现在杀了他，才是对她最大的好处。

欧阳瑞淡淡地说：“也许他知道段纯的下落。”

欧阳霞吃了一惊：“你是说，段纯还活着？”

“是。”这次欧阳瑞没有卖关子，回答得相当干脆。

“真的吗？”欧阳霞不敢相信，这些年在药物的作用下，她时不时梦到段纯被害的情景。每次她都心痛欲碎，痛不欲生。

“是。”欧阳瑞再度给予她肯定的回应：“我调查过了，段纯是发生过意外，他的家人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可诡异的是，几个月之后，有人在别的国家看到他。长相包括声音都一模一样，只是，他不承认自己的段纯。之后，他的家人也去找过他，他却销声匿迹，从此不再出现。”

“只是长得一模一样，你怎么就认定是段纯？”因为害怕，因为期待，欧阳霞更要刨根问底，将一切调查得清楚明白。

“我挖了他的坟，里面空无一物。”欧阳瑞说出令人震惊的话，连汪坤都微微蹙眉。

欧阳霞心情复杂极了，有巨悲，也有狂喜，同时有更多的疑问。

段纯为什么要诈死？他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他有没有爱过她，为什么不来找她？

太多太多的疑问和想像撕扯着她的灵魂，痛不可抑。

欧阳霞将枪移到汪坤的脖子上，强迫他抬起头，她满面寒霜，宛如复仇女神：“说，段纯在哪里？”

“几十年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你还爱着他。”汪坤声音很轻很轻，似在喃喃自语，话里的怨恨却让人感到了森寒之气。

“对。”欧阳霞毫不犹豫，答得干脆：“我爱他，我一直一直爱着他。”似是故意刺激汪坤一般，欧阳霞重复强调。

“好，好啊，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了不了解他的身世和家庭？你只是被他外表所迷惑了。”他什么都可以忍，就是不能忍受欧阳霞爱着别的男人。

她是他的，是他从小就精心呵护，教养长大的。

她长成了他期待的样子，甚至通过自身的努力，超出他的期待值。这样的她，是他的宝贝，世间独一无二。

她只能是他的，从心到身。

她已经背叛过他一次了，绝不能再有下一次，绝对不可以！

“我不需要了解，我爱的是他这个人，是他呈现给我感觉。不管为他做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不像你，卑鄙无耻，除了用药物控制我，你还能做什么？”欧阳霞对汪坤的做法嗤之以鼻，极端憎恶。

汪坤气得手都在哆嗦，却抿唇不语。

他不想再从欧阳霞嘴里听到这样的字眼，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如果可以，她这辈子再不想和这个禽兽多说一个字。

可是，她一定要问出段纯的下落，还给碧玉一个爸爸。

“快说，他在哪里？”欧阳霞声色俱厉，汪坤却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汪坤摆明了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欧阳霞气得牙痒痒。

“那我问你另一件事吧。”欧阳瑞淡淡开口，吸引了汪坤的注意力，缓缓睁开眼睛。

“你究竟是什么人？”欧阳瑞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汪坤冷笑道：“瑞少，你的情报网这么强，你可以自己去查，不是比问我更直接，更干脆，准确率更高？万一我说谎了呢？”

面对汪坤的挖苦，欧阳瑞并不在意，甚至赞同地点点头：“你不说也可以，只是，你真的不怕你幕后之人吗？”

知道欧阳瑞在诈自己，汪坤不理他。

气氛陷入凝重的沉默，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其中以欧阳松和欧阳霞最严重，汪坤在他们的生活中存在半辈子，哪怕嘴上不承认，心里却否认不了汪坤早已浸入他们的生活中点点滴滴。

尤其是老爷子，他偶尔会喊汪坤老伙计，在他心里，他就像他的弟弟。

没想到，他竟是一条披着人皮的狼。

伤害了他女儿，让他们父女俩反目成仇。

“你不说，我就杀了你。”不知不觉，欧阳霞和欧阳瑞站在同一阵线上。

是他让她看清了事实，揪出身边潜伏的这条臭虫。

如果没有欧阳瑞，她可能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汪坤的控制，还会活得浑浑噩噩，被人当成一样玩具。

所以，她对欧阳瑞有了感激，她愿意帮他一把，当然也是帮自己。

这个汪坤从一开始就带着秘密而来，五十年了，他究竟想从欧阳家得到什么？

不弄清楚这一点，欧阳家所有人都会处于危险之中。

她已经被蒙蔽脱离了欧阳家几十年了，重担全压在老爷子身上。她真的是太对不起他了。

“你杀吧。”汪坤毫无惧意，声音平淡得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

“别以为我不敢？”欧阳霞声音里融入了几分杀气。

“不，你敢。现在若不是为了老爷子，你肯定毫不犹豫，一枪毙了我。别忘了，你算是我养大的，我了解你也许比你了解自己还要深。”汪坤说着，眼中再没有掩饰出现了痴迷。

汪坤这么说，深深刺痛了欧阳霞敏感又脆弱的神经。

眼底的杀气越来越浓，缓缓扣动扳机。

机械滑动的声音异常清脆，揪扯着人心。

“快动手吧。”汪坤居然主动催促着，这下子换欧阳霞迷惑了。

他又在耍什么把戏？

潜伏了几十年，他怎么甘心就此失败？

不，他一定还有其他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