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瑞自己操控着轮椅往前，一字一顿地说：“与其威逼利诱，一哭二闹三上吊，将自己的尊严都放在脚底下踩，倒不如拿出点魄力，跟我做交易。”
“不，你在坑我。如果我说出了桑桑的下落，你去救出白书恩，他们定会知道是我说的。到时候，他们还会不会相信我？”欧阳霞陷入了两难。
“兜兜转转这么久，他们要的始终就是欧阳家的祖传之宝。之前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预热，现在才是真正的目标。”对于自己之前的误差，欧阳瑞也很懊恼。
现在更令他不解的是，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对老爷子下手？而制造了这么多事件来转移他们的视线。
疑惑归疑惑，现在敌暗我明，他能做的就是先救出他要保护的人。
“我能相信你吗？”欧阳霞满脸不知所措。
欧阳瑞字字铿锵：“恰恰相反，现在除了我，你还能相信谁？”
欧阳霞心头一颤，抬起头来，看向欧阳瑞。
这样的话十分霸道，却直戳她的内心。
是啊，现在除了他，她还能相信谁？
萧山吗？
他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抓住她的女儿，控制她。
桑桑更是一条狐假虎威的走狗，她开始怀疑她另有目的。
只是，她现在心很乱，理不出个头绪来。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欧阳瑞沉声问。
欧阳霞转向老爷子，愧疚自眼中一闪而逝：“我能相信他吗？”
她要老爷子一个表态，欧阳瑞所知道的事，一定是老爷子告诉他的。
只有老爷子点头，欧阳瑞才不会出尔反尔。
欧阳霞此举无疑是在剜欧阳松的心，他缓缓闭上了眼，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我们走。”老爷子没有回应欧阳霞的话，而是对看护说。
“是。”看护忙上前，推着他离开。
看着老爷子满头银发，欧阳霞悲伤难以自抑。
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心底一遍遍道歉：“爸爸，对不起，对不起……请恕女儿不孝，我又让你失望了。”
看着欧阳霞这样子，庄遥一点也不同情。
别人挖好了陷阱也要她自己愿意跳才行，她始终觉得愧对欧阳碧玉，可她并不知道这些年老爷子比欧阳碧玉更难受。
他不仅要承受被女儿误会，反目成仇的痛，还要顾全大局。维护好欧阳家，扩大欧阳集团。
他要照顾每一个人的感受，可又有谁在乎过他的心情？
“欧阳霞，这次过后，你不要再见老爷子。”庄遥平静地说。
如同被人重重捶了一拳，欧阳霞眼前发黑，她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将怒气发泄到庄遥身上：“我的事不用你来置喙！”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告诉你个事实，老爷子的心被你伤透了。为免他发生意外，还是不要见你的好。”庄遥说得坦诚。
她知道真话有时令人无以接受，身为医生，她始终认为这是她的职责，若不说出来，她良心不安。
但她同样知道真话伤人，更可能成为被迁怒的对象。
“你……”此时此刻欧阳霞听不出庄遥话里半点善意，有的只是浓浓的嘲讽。
“说吧，再迟就来不及了。”欧阳瑞满脸淡定，看向欧阳霞。
咬了咬牙，狠狠心，欧阳霞报出了萧山位处市中心别墅的地址。
欧阳瑞听完只是垂眸沉思，并没有半分要采取行动的意思。
庄遥蹙眉：“阿瑞，你快派人去找啊。”
“遥姨，你跟我来一下。”欧阳瑞操控着轮椅离开了茶室，庄遥满心不解，同样跟了上去。
来到一间客房，欧阳瑞先进去，示意庄遥把门关上。
“阿瑞，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庄遥问。
“没有。”欧阳瑞的话让庄遥震惊不已，他不是个做事没有规划的人。
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书恩，而他们好不容易才逼欧阳霞说出来，他却不做任何行动，这不像欧阳瑞的做法。
“阿瑞，你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连我也不能说吗？”庄遥相信欧阳瑞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救出他母亲，只是，他现在的行为，她实在有些看不清。
“不，遥姨，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怕隔墙有耳。”欧阳瑞平静的脸上渐渐出现一抹担忧。
“那你刚刚是故意的？”庄遥好像有点明白了。
“是，让对方知道我知道祖传之宝的下落，他们就会主动出手。”
“可是那样你会很危险。”庄遥并不赞同欧阳瑞这样的做法。
“这是当下最好的方法。”欧阳瑞看向窗外，目光一片坚定。
“萧山并不蠢，他会不会上当？”既然他已经做了决定，她只有尊重和配合。
如今四处全是敌人，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共同面对。
“他已经很急迫了，否则，他不会用上欧阳碧玉这枚棋子。留着她比毁了她好处更多，我虽猜不透他为什么这么急切，但应该跟另一股势力有关。”欧阳瑞冷静说着自己的分析。
“还有另一股势力？”庄遥惊得瞪大双眸。
欧阳瑞点头：“是。欧阳霞三十几年的遭遇应该与萧山无关，但我还想不出他为什么要封印欧阳霞的记忆，然后给她错误的记忆，让她对老爷子下手。这究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还是其他，我还没有弄清楚。”
身处其中，经历了这么多。
照理说，不应该大惊小怪，可听到这些，庄遥一颗心还是揪扯了起来。
“阿瑞，这欧阳大宅也有他们的眼线？”庄遥又想到了一个重要的点。
欧阳瑞点头：“是。”
“那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找老爷子问，而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遥姨，你看我爷爷有什么问题？”
“你指的是？”
欧阳瑞眉头锁得紧紧的，其实，这就是一种感觉，没有任何证据。
“老爷子身上有巫术不能入侵的秘密？”欧阳瑞大胆提出自己的猜测。
“这个……”庄遥瞠目结舌，她从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但不是没有可能。
庄遥双手抱臂，来来回回踱步：“我确实在古籍上看到过，那应该是被法力极其高强的人用他的元神护卫着。但老爷子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人，而且，这种法术很霸道。施法之人，必死无疑。一般练就那样高深法术的人，他有足够的能力自己保护，这样做不是本末倒置，白白牺牲吗？”
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这样的做法，实在是令人想不通。
“阿瑞，既然你有所怀疑，为什么不直接问老爷子？”庄遥提出疑虑。
“我问过了，他不肯说。你知道老爷子的个性，他不肯说的事，就算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没有用。”欧阳瑞有些无奈，在这条结满死结的绳子上，他已经触到了一些线头，却不得其法，解不开。
“阿瑞，你不派人去找，萧山不是会起疑。”先丢下老爷子的事，庄遥问下当下最重要的事。
“嗯。我就是要他疑惑，要他自乱阵脚，更甚者，他会怀疑欧阳霞跟我是一条心的。我们刚刚只是演了一出戏给他看。”敌暗我明太被动了，他必须将形势扭转过来。
庄遥赞赏地拍了拍欧阳瑞的肩：“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说。”
欧阳瑞抬起头，眼底溢满感激：“遥姨，我已经在请你帮忙了。”
庄遥一怔，随即了悟，弯腰抱了下欧阳瑞：“阿瑞，你放心，书恩和怡洋都不会有事的。她们都很坚强，一定会等到你去救她们的。”
“嗯。”欧阳瑞重重应着，他必须对自己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