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她十八岁的成年礼是一个人度过的。
没有人记得,没有祝福,没有礼物,连蛋糕都没有。那一天的经历对她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整个上流社交圈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孩子成年礼,就是她(他)正式迈入社交圈的开始。
每个家庭都十分重视,因为这不仅仅是孩子新一段命运旅程的开始,也一个家族的颜面。
当时的欧阳家已经e国第一豪门世家,她身为大小姐,居然没有举办成年礼。
这不仅是她心里的痛,更使她无法坦然融入上流社交圈。
因为她没有成年礼,她不被承认,她比别人矮了一截。
更甚者,可以视为她身份被放弃。
欧阳家用这样的方式来向所有人告之,她不是欧阳家的孩子。
反观欧阳姗姗,她当时的成年礼空前盛大,提前一年就开始准备。光是礼服就换了五套,一套礼服就有专门配套的首饰,全部都是世界一流珠宝设计师为她量身打造的,每一套是价值连城,独一无二。
当她躲在角落里看着被众人簇拥着光芒万太的欧阳姗姗时,她的内心五味杂陈。
那一天,她喝醉了,一个人躲在衣橱里哭。
从那以后,她坚定了一个信念,她绝对不是沐艳艳的孩子。
但她不可能那样大度,将欧阳炎承在外的孩子接回来养。
她应该去做个亲子鉴定的,她还是不够勇敢,一直拖到了现在。
其实,有些事不是别人刻意瞒她,是她不敢去揭示真相。
见欧阳碧玉没有那么大的抵触情绪了,白书恩才幽幽开口:“关于你的身世,我也知道得不多。在老爷子面前,我不敢提,也不敢问。只是,我隐隐发现了蛛丝马迹,询问了汪伯,他偷偷告诉我了些。”
“欧阳霞是个怎样的人?”欧阳碧玉顺着白书恩的话问下去,目光落在粉钻上,状似漫不经心。
白书恩知道欧阳碧玉能放下排斥的心态跟她谈,着实不易。
认真想了下,白书恩摇了摇头:“我没有见过她。只是,从汪伯口中得知一些关于她的事,汪伯对她还是很有感情的,每次提起来都很难过。我想汪伯尚且如此,老爷子肯定更加煎熬。于是,我不敢轻易揭露他的心伤。”
“那你想劝我什么?”欧阳碧玉问。
目光落在欧阳碧玉脸上,眸深处透着爱怜的光:“碧玉,放过你自己吧。”
欧阳碧玉怔了一下,随即再度哈哈大笑起来:“白书恩,你可真有意思。现在是你们囚禁了我,你说这样的话,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我指的是仇恨。”白书恩脸上没被怼的愤怒,一双清澈的目光落在欧阳碧玉身上。
眯了眯眸子,欧阳碧玉沉声说:“有什么目的,你就坦白点,这样拐弯抹角太讨厌了。”
“能告诉我,你跟c国王室究竟是什么关系吗?”白书恩问话还是太委婉了。
“不能。”欧阳碧玉一口拒绝,不给白书恩机会。
她的回答不出白书恩的意料,她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拔着轮椅往外而去,白书恩的举动令欧阳碧玉迷惑不解。
就在白书恩的轮椅即将推出门去,欧阳碧玉忍不住开口:“你又耍什么把戏?”
白书恩停止了动作:“我没有任何用意,你不想说,我勉强不了你。”
“呵呵……白书恩,多年不见,你果然有了心机。你以为给我看这个不知打哪来的项链,就能让我重拾对老爷子的感情?我要对他感恩戴德?”
“随便你怎么想,我的意思很简单,你想扭曲,我也没有办法。”白书恩继续往前。
欧阳碧玉突然大喝一声:“站住!”
白书恩果然停住了,但没有转身。
“如果你真有诚意跟我谈,就先放开我。”欧阳碧玉提出要求。
白书恩拨动轮椅,转过身来,定定看了欧阳碧玉两秒,摇了摇头:“很抱歉,我不能。”
“这就是你所谓的诚意与关心?”欧阳碧玉冷讥,她还真以为白书恩可以帮她呢,真是痴心妄想。
她早就知道这世上除了自己,没人可以靠。
她承认自己这次前来有冲动的成分,但若不是半途杀出个庄遥,她早就成功了。
“你连炸弹都拿得出来,连阿瑞都杀,我实在信任不了你。这里不止有我,还有大家。我若放开了你,有个意外,我万死难辞其咎。”她是心软,可在一些原则性的问题上,她绝不会动摇。
这不仅是为了自己,更要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
“是啊,我杀了阿瑞,杀了你最后一个儿子,你应该恨我,甚至杀了我。对,白书恩,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你杀了我替阿瑞报仇啊,杀了我啊。”一计不成,欧阳碧玉又生一计。
欧阳碧玉的话如针,深深扎入白书恩最痛心扉,密密麻麻,痛不可抑。
悲伤在眸底涌现,白书恩紧紧攥着掌心,任由指甲掐入肉里,用疼痛来使自己保持清醒。
看到她这副样子,欧阳碧玉露出邪恶而残忍的笑:“白书恩,你真的不配当一个母亲。十五年前,你为了自己的感受抛下年幼的他们。十五年间,他们为了找你倾尽一切。十五年间,他们承受着双重背叛,家庭支离破碎的痛苦。现在杀你儿子的凶手,就在这,在这,你要放过我。哈哈……不知道欧阳瑞九泉之下,会有怎样的感受?他一定后悔身为你的儿子。”
欧阳碧玉用最恶毒的话来刺激白书恩,看她的眼眶迸出了血红色的光。
“来啊,刀就在桌上,拿起它,朝我心口捅。来啊,白书恩,你还在等什么呢?杀了我啊,欧阳瑞才能死得瞑目。”欧阳碧玉的声音有一种特别蛊惑力,白书恩陷入一种难以自拔的情绪里,悲伤和愤怒冲击着脑海。
“白书恩,就是因为你这懦弱的个性,阿容和阿瑞才相继离开你的。是你不配当他们的母亲,你不配。”随着欧阳碧玉声音越来越剧烈,白书恩眼中挣扎得十分厉害。
瞳孔剧烈收缩着,一下又一下。
白书恩仿佛被欧阳碧玉蛊惑了一般,眼睛显现出一种可怕的赤红色。
缓缓拨着轮椅,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刀,再慢慢朝欧阳碧玉而去。
欧阳碧玉不止一点都不怕,唇角还弯起一抹得意的笑:“来啊,白书恩,我就是杀了欧阳瑞的凶手。你知道他死得有多惨吗?被炸得血肉模糊,连尸体都不完整了。”
“啊……”白书恩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暴发出一声巨吼。
一直守在门外的汪坤听到动静,冲了进来,见白书恩手颤抖得握着刀。
汪坤忙冲到她面前,焦急地问:“二夫人,你怎么了?”
白书恩缓缓抬起头,看向汪坤的目光充满了仇恨,仿佛他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来人,快请庄医生。”见白书恩神态不对,汪坤忙大喊。
与此同时,白书恩举起刀,刺向汪坤。
汪坤吃了一惊,差点儿没有躲开。
幸好白书恩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
否则,以汪坤的老胳膊老腿,怕是很难躲过这一刀。
听到动静的保镖忙冲了起来,合力夺下白书恩手上的刀。
事情发生得很快,汪坤心有余悸,缓缓转过头,看向欧阳碧玉:“你对二夫人做了些什么?”
“我手脚还被你们绑着,我能做什么?你真是高估我了。”欧阳碧玉一脸委曲,完全不承认自己做了什么。
得到通知的庄遥匆匆赶来,她查看了一下白书恩的情况,瞳孔渐渐放大,惊恐在里面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