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双目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表情因紧绷而扭曲，高举的手颤抖得厉害。她从没有这么生气过，更没有这么不舍过。

杀与不杀，两种极端的情绪在脑海里撞击着。

她头好痛，她一向杀伐决断。

只有她不要的人，没有能背叛她的人。

这是她一贯的原则，而她所有的原则和惯例，都因欧阳瑞而改变，放弃。

她变得不像她，她勉强压抑自己，于是，必要找别人发泄。

恶性循环，她成了所有人的公敌。

可她不在乎，只要欧阳瑞对她好，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为什么？

该做的，不该做的，她全都做了。

欧阳瑞仍处处算计她，跟她做对，想方设法要杀她。

这三天，是他们之间最和谐的一段时间。

她好满足好幸福，她尽量给他自由，不强迫他做的不原意做的事。

她爱得好卑微，甚至只要他给她一个笑容，她的世界就是一片春光明媚。

是不是她太纵容了，才让他如此肆无忌惮来伤害她？

小桃越想越生气，眼底的血红越来越浓，形成一个圆形的漩涡，快速旋转着。

欧阳瑞看得出小桃在挣扎，可他丝毫不觉得感动。只觉得累，这么多的恩怨纠缠，该有一个了断。

当然，他是做好了被杀的准备，可他并不心甘情愿赴死。

他的人生也有目标，他还有妻子和母亲没有救出来。

但凡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他已经和小桃这个非人类对抗得太久太久了，他真的好累好累，不想再跟她耗下去了。

最关键的是，怡洋和妈妈不知道是生是死，他不能再坐以待毙。

“你心意真的这么坚决？”小桃沙哑着声音问。

说到底，她对他还是有贪恋，还是有不舍。

“是。”欧阳瑞不再多言，只轻轻吐出一个字，目光情不自禁看了眼夏怡洋和白书恩所在的位置，缓缓闭上了眼。

“啊……”小桃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掌心积蓄的力道重重拍了出去。

“轰”一声巨响，地在震颤，飞沙走石。对面的假山被她的掌心劈开，轰然坍塌。漫天的尘土飞扬，化作一颗颗尖沙，刺入灵魂最痛的地方。

欧阳瑞睁大双眼，几个箭步扑上去，不顾危险。

小桃伸手拉住了他，欧阳瑞怒吼：“放开我……放开我……”

欧阳瑞双目赤红，像疯了一样，拼了命要往前扑。

可是，他的力气哪抵得过小桃？

被她拉着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洞穴倒塌，他生命里至亲至爱的人被埋在里面。

“你早就知道她们在哪里了？”转过头来，看着杀人凶手，欧阳瑞咬牙切齿。

“是。”小桃承认得很干脆：“我已经警告过你了，是你逼我这么做的。阿瑞，我不想伤害你，但我必须出这口气。所以，我只能杀了她们，杀了她们。”

小桃一点都不后悔杀了夏怡洋和白书恩，或许她早杀了她们。彻底断了欧阳瑞的念想，他就会把全副心思都放在她身上。

对，只要他的注意力在她身上就好。

不管是爱，还是恨！

“啊！！！”欧阳瑞发出狮子般的怒吼，一拳击向小桃。

为了避开他的拳头，小桃必须先松开他。

欧阳瑞趁这机会，快速朝假山冲过去。

她们死了，他也要跟她们死在一起。

反应过来，小桃长鞭一伸，缠上欧阳瑞的腰，将已经冲到乱石堆上的他拉了回来。

看着欧阳瑞为了夏怡洋的死发疯发狂，小桃心头非但没有一丝高兴，反而怒气升腾：“想和她们一起死？那也要问我答不答应。”

欧阳瑞拼命挣扎，却怎么都挣不脱小桃的挟制。

她明明只是很轻松地拎着他，却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牵扯着他，令他身不由己。

“放开我！”欧阳瑞大吼着，目眦欲裂，整个人已经完全失控。他只想冲进去，哪怕是陪她们一起死，也不想这么眼睁睁看着，承受着这种椎心之痛。

“阿瑞，你最好别再惹我生气了。”小桃沉着声音说。

“你杀了我啊，杀了我！”此时此刻的欧阳瑞像疯了一样，他的心底被自责和内疚啃噬着，他从未有过这么绝望的感觉。

哪怕是面对再难的困境，他的心里就是充满希望的。

就连刚刚他要小桃杀了他，心底也是坦然的。

现在他控制不了自己，他的血液在沸腾，灵魂在狂啸。

是他没有用，没能好好保护她们。

既然她们已经死了，那他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是不会杀你的，阿瑞，你是我看上的男人，注定要陪我一生一世。”小桃像拍宠物一般在欧阳瑞刚毅的脸拍了拍。

“你这个老怪物，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任由你摆布的。”欧阳瑞控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大声咆哮。

妈妈没了，怡洋没了，爸爸也被小桃弄成了植物人，家没了，他还孤零零一个活着做什么？

“是吗？阿瑞，其实，你愤怒的样子也很好。”小桃像是发现了另一样好玩的事物，就这么拎着欧阳瑞，慢慢靠近。

此时欧阳瑞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了，而小桃那张唇更慢慢靠近他。

他想大喊让她滚开，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小桃的脸离他越来越近，嘟起的红唇就要吻上他的薄唇。

前所未有耻辱感，冲击着欧阳瑞的内心。

这个该死的老怪物，居然想这么羞辱他。

当小桃的唇刚一靠近，欧阳瑞张唇狠狠咬住她。

没想到欧阳瑞会做这么失风度的事，小桃怔忡了一秒，唇上巨痛，感觉有铁锈味的血流入自己嘴里。

小桃勃然大怒，扬起手就要甩开欧阳瑞。

欧阳瑞此时唯一能动的就是唇，他狠狠咬住，一再用力，非咬下小桃一块肉不可。

四目相对，欧阳瑞眼底的恨意浓得小桃都惊呆了。

原来，他这么恨她。

也好，既然得不到他的爱，让他恨她，也是好的。

起码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的名字，不管他是生是死，自己将是他灵魂里刻骨铭心的名字。

想到了这一点，小桃眼底溢出璀璨眸子。

不再挣扎，而是靠近，亲上了欧阳瑞的唇，让他也尝尝她嘴里的血腥味。

“吼……”欧阳瑞发出野兽的低吼，用力狠狠一咬，咬下了小桃一块肉。

“呸。”欧阳瑞满嘴鲜血，吐掉了小桃的肉。

此时的小桃满嘴是血，唇上还少了一块肉，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可她丝毫不在意，甚至忘了疼痛，声音很轻很柔：“欧阳瑞，你恨我吧，恨得再猛烈一点。”

小桃松了手，欧阳瑞又能行动自如了，他像疯了一样，抓起苹果上的水果刀，不管不顾往小桃心脏上插。

令人奇怪的是，小桃竟没有反抗，甚至连抵抗一下都没有。

欧阳瑞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她，杀了她。

刀子没入小桃心脏，血溅了欧阳瑞一脸。

欧阳瑞没有松手，反而拼尽全力往里插。

小桃后退一步，欧阳瑞就进一步，甚至将她抵在墙上，感觉刀刺穿了她整个人，刀尖从背后穿出来。

疯狂中的欧阳瑞仍没有松手，他想要拔出来，再多给她几刀。他就不信，她真的是不死之身。

欧阳瑞已经忘了自己和小桃之间的差距，忘了她极佳的自愈能力。他只想将她千刀万剐，让她给怡洋和妈妈偿命。

小桃浑身是血，却发出得意的笑：“阿瑞，你真的够恨我了，恨得都忘了我是不死之身了。阿瑞，让你杀一次，你解气了吧。”

戏谑的话更加激起欧阳瑞的怒火，低头看到小桃腰间有个闪闪发光的东西，他以为是武器，抓起又往小桃心口扎下来。

“啊……”小桃发出凄厉的惨叫，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看着欧阳瑞：“你……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