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瑞堡已经够大了,可跟眼前的欧阳祖宅比起来简直成了微型建筑。单是客厅就大得惊人,足以容纳上千人开宴会。
客厅大而不空,处处彰显着第一豪门的气派和奢华,每隔几米就站着一名穿着制服的女佣。夏怡洋有种进入宫廷的感觉。
“二少,二少夫人,老爷在偏厅等你们。”管家转身对欧阳瑞和夏怡洋微笑着,却不是询问,而是告之,直接拐入另一头。
夏怡洋不敢吭声,乖巧地跟在欧阳瑞身后。
穿过精致华美的走廊,来到一个中西合璧的客厅。
西式的装潢配上中式古典家具,融合得十分完美,更显高雅不凡的品味。
威严的欧阳松端坐在顶级红木太师椅上,改良后的定制中山装,更添几分严肃和霸气。七十多岁的老爷子双鬓斑白,一双眼睛犀利无比,仿佛能透过表象,看到人内心真正的想法。
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夏怡洋情不自禁低下头。
他不怒自威,令人不敢直视。
欧阳瑞心不甘情不愿叫了声爷爷,夏怡洋跟着唤着声。
“都坐吧,阿坤上茶。”欧阳松目光若有似无扫过夏怡洋,惊得她心跳加速,忙垂首敛眉。
欧阳松真人比采访里更霸气威严百倍,那种气压令人透不过气来,甘愿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欧阳瑞随意挑着张沙发坐下,面具遮住他的表情,看不出情绪。夏怡洋怯生生在他旁边坐下,尽量拉开距离,不敢靠得太近。
被两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包围着,夏怡洋如坐针毡,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瞟。
管家去而复返,身边跟着一名端着茶盘的女佣。
管家将刚刚冲泡好的茶分别放在他们三人面前,很快退了下去。
欧阳松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喝喝看。”
夏怡洋小声应了声是,端起茶杯,放在鼻下轻嗅一下,再浅浅抿了一口。
欧阳松问:“你懂茶?”
“没有研究过,只是奶奶喜欢喝茶,我偶尔喝过几回。”夏怡洋放下茶杯,恭恭敬敬回答。
“淑芳对茶道颇有研究也泡得一手好茶,只可惜啊,再也无法喝到她亲手泡的茶了。”欧阳松感叹着,语调哀求,冲散身上的威严感。
提起奶奶,夏怡洋也很伤心。
如果不是她爸爸不争气,奶奶也不会呕心沥血,积劳成疾。如果奶奶还在,陈丽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欺负她们姐妹俩。
或许,悲剧不会发生,怡倩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想到妹妹,夏怡洋眼中溢满悲伤。这一个多月里,安妮每天都和她视频,给她看怡倩的情况。
一天天过去,怡倩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能喝得出来这是什么茶吗?”欧阳松的问话拉回了夏怡洋飘飞的思绪。
忙收敛心神,专心回答老爷子的问题。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乌龙茶里的极品,武夷山大红袍。”夏怡洋从容不迫地回答。
欧阳松点点头:“不错,看来你没少跟你奶奶品过茶。”
夏怡洋端庄坐着,短短几句交谈,欧阳松不似她想像中那么严肃。或许,他一直处于金字塔顶端,养成了特有的威严,不是故意散发出骇人气息。
“阿容,你呢?喝得出来你的是什么茶吗?”欧阳松问。
夏怡洋这才发现,三个人的杯子不一样,是装着不同的茶吗?
“我不喝茶,只喝咖啡。”欧阳瑞凉凉闲闲堵了句。
欧阳松眉心微蹙,但没有发火。
仿佛对这个不给他面子的孙子无可奈何。
气氛顿时有些凝重,夏怡洋看了看欧阳瑞的茶,再闻了闻气味,微笑着说:“二少喝的应该是西湖特产,雨前龙井。”
欧阳松赞赏点点头:“丫头,你对茶也颇有研究。不错不错,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怎么喜欢喝茶了。”
面对欧阳松的赞美,夏怡洋没有半分骄傲,只是,不那么紧张了。
“听说你们一起回了趟s城。”欧阳松突然转移话题。
“是。”夏怡洋惊讶,不是说老爷子患病到国外休养了吗?
“夏怡洋,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欧阳松突然连名带姓唤她,刚刚的温和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质问。
严厉的质问。
夏怡洋站了起来,微微躬身,低眉顺眼:“不知爷爷问的是什么?”
欧阳松突然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冷眼扫来,带着刀锋:“阿容为了救你,竟从十楼摔下来。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欧阳家的罪人,你可知错?”
“我……”夏怡洋百口莫辩,这是事实,但并非她的本意。
她劝他放手的,只是,当时情况太危急。有些事千钧一发,根本容不得思考。
“你还想狡辩?”欧阳松大喝一声,夏怡洋吓得心脏一紧。
“对不起,这是我的错。”不管怎样,她害欧阳二少受伤,这是事实。
“娶你是为了照顾阿容,让他更好地工作。而你要做就是照顾好他的起居生活,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他这次差点儿因你而丧命,你罪孽深重!”欧阳松话如铁锤砸得夏怡洋彻底懵圈,耳朵“嗡嗡”作响。
难道,今天是鸿门宴,批判大会?
一旁的欧阳瑞一言不发,置身事外,仿佛欧阳松不是因他而责怪夏怡洋。
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夏怡洋恭敬认错:“对不起,我错了。”
“阿坤。”欧阳松重新坐下,开口。
管家汪坤立刻出现:“老爷有什么吩咐?”
“带二少夫人去静室好好反省反省。”欧阳松下令。
“是,老爷。”汪坤走到夏怡洋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仍然态度恭敬,夏怡洋一颗心却提到了嗓子眼里,惨白着脸,跟汪坤走。
临走前,悄悄看了欧阳瑞一眼,只见他正在把玩手机,仿佛没有看到眼前的一切。
这样的欧阳瑞好陌生,他不仅没有替她说一句话,甚至视而不见。
虽然,她也自责害他受伤,但那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她并没有逼他。
他现在的态度,她看不清楚。
不,整个欧阳家的人都有好几副面孔,任何人她都看不懂。
在汪坤的带领下,夏怡洋跟着来到下室。
明明是闷热的夏季,这里没有开空调,却有风不知从哪里吹来,空荡荡,阴森森,莫名令人心底发毛。
“二少夫人,请。”汪坤拿出一大串钥匙,打开其中一扇门。
夏怡洋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霎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墙壁上挂着各种恐怖的面具,骷髅,还有形态恐怖的妖魔鬼怪。
昏暗的灯光下,那一张张恐怖狰狞的面孔仿佛随时会从墙壁上下来,张开血盆大口咬断她的脖子。
“啊……”身后传来门上锁的声音,夏怡洋尖叫一声,转身欲拍门,脚却被什么东西拌到。
弯下腰一看,吓得心差点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那是一个玩具的鬼头,但做得相当逼真。
长长的舌头,一只眼睛掉出来,还淌着血。
夏怡洋吓得缩到门边,蹲下来,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头埋在双膝之间。一遍遍告诉自己:不用害怕,这些都是假的,假的。
她从小到大没有做过亏心事,不用怕。
然,人类对妖魔鬼怪天生的恐惧感占据着她每一根神经。阵阵阴风袭来,夏怡洋冷得连牙齿都在打颤。
没想到堂堂的欧阳家,e国第一豪门竟用这种吓人的方式来折磨人。
极度的恐怖氛围,明知都是假的,却忍不住幻想出更多恐怖的事物。
此时此刻,她不止是身处恐怖之境的恐惧,还有对欧阳松的不解。
他仅仅是因为欧阳二少舍命救她,而这么惩罚她吗?
他到底想让她明白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