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瑞迟迟不肯张嘴，小桃眼底又染上了阴鸷之色。

“别忘了，你现在是我合法的丈夫。”

“我怕你给我下毒。”欧阳瑞坦白。

小桃深深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你现在才警觉是不是晚了点？如果我真要对你下手，你还能坐在这里跟我吃饭吗？”

“欧阳瑞，你现在还想为夏怡洋守住什么呢？”小桃声音很轻很轻，却如同石头重重砸在欧阳瑞心头。

他真的怀疑她有读心术，他已经算是很能隐藏心事的了。

可她却每每能看穿他的心意，单凭这一点，她就是个厉害的角色。

只可惜，她心肠歹毒，若是用在正途上，她必有一番了不起的成就。

“倒酒。”小桃纵容了欧阳瑞一次。

女佣忙替两人的酒杯倒上红酒，猩红色的液体在水晶杯涌动，荡起一圈圈血浪。

欧阳瑞突然觉得有点恶心，因为他想到了陈丽柯的血。

身边这个女人刚刚才杀了人，此时竟无半分心理负担坐在自己身边，她究竟是人，还是魔？

小桃将酒杯递给欧阳瑞，笑容里多了一丝妩媚：“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应该喝杯交杯酒。”

说着，手就要绕过欧阳瑞的手腕。

欧阳瑞再受不了被她如此摆布，一把挥开。

酒杯掉在地上，成了碎片，猩红的液体如血，淌了一地。

一室静谧，女佣们个个面露惊恐，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欧阳瑞仍是一副高冷的姿态，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小桃笑容僵在唇边，寒气一点点涌入眼底，化成冰箭。

“你就算再不情愿也要假装配合一下啊？现在是想闹哪般？”小桃斜睨着欧阳瑞，红酒溅在白色的燕尾服上，如血般刺目。

欧阳瑞满脸冷漠看着小桃，毫不在意她的怒气。

小桃咬了咬牙，强行压下怒火，一遍遍告诉自己。

欧阳瑞不是一般的软骨头，他吃软不吃硬。

“你们还愣在那做柱子啊？还不快把这里收拾干净？”被小桃这么一吼，吓傻的佣人们才纷纷回过神来。

只是，实在是太慌乱了，几个人撞在了一起，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撞倒在地上的女佣们连痛呼都不敢，你搀着我，我扶着你，摇摇晃晃勉强站起来。

有一个不小心还被地上的碎片割伤，发出惊呼。

小桃气不打一处来，挥起鞭子重重抽向女佣们。

突然挨打女佣们四散逃开，抱头尖叫。

此一举动，惹得小桃怒焰更盛，又一连挥出几鞭。

几名女佣受了伤，跪地哀求：“小姐，小姐，饶命啊，我们不是故意的，小姐，求求你，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以后我们一定更加尽心尽力伺服你。”

“哼，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我留你们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小桃挥起鞭子来又重又狠，将对欧阳瑞的怒气全撒在这几个倒霉的小女佣身上了。

不过几分钟几名女佣被打得奄奄一息，血滴在地板上，渐渐汇成一条小溪，流向欧阳瑞脚边。

忍无可忍的欧阳瑞大喝一声：“够了！”

小桃挥起的鞭子没有落下，怒气自俏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灿烂的笑容。

欧阳瑞知道她的笑比怒更可怕，不禁全身戒备。

看着他防备的眼神，小桃笑得更加开怀了：“欧阳瑞，你在怕什么呢？怕我会杀了她们吗？你不是一向冷心冷情的吗？她们的生死与你何干？还是你看上了她们当中哪一个？嗯？你不是对夏怡洋情深似海，矢志不渝的吗？她还活着呢？我还没死呢？”

欧阳瑞被她说得莫名其妙，别过身去不理她。

他就不该跟她讲道理，她就是个疯子。

从她强大以来就是众人眼里神一般的存在，只有欧阳瑞一直无视她。

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真情相待，他从未珍惜过。

好啊，既然他不想让她好过，她也不是以德报怨的主儿。

“欧阳瑞，你刚刚答应过，今天要给我浪漫的，你这么快就忘了吗？”小桃一直以自我为中心，从不考虑别人的想法。

“我没答应过，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欧阳瑞从未不给她留情面。

“好，欧阳瑞，你很好。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一定怕一个人死，对不对？”小桃笑容满面，却让人感觉不到半分温暖，反而处于极塞之地。

欧阳瑞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不禁心一颤，深眸不自觉看向她。

小桃在餐椅上坐下来，一手托腮，笑容灿烂：“果然只有在提到她的时候，你才有正常人的反应。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原本就应该得到众人的祝福。我想你不稀罕别人的祝福，却不会忽略了她吧？”

“小桃，你又想做什么？你提的要求，我都办到了，你……”欧阳瑞的话还没说完，小桃截断了他的声音。

“你一直认为我是出尔反尔的卑鄙小人啊，既然如此，我何必掩饰呢？”笑容猛然收敛，周身散发着噬骨寒气。

“带上来。”小桃没有欧阳瑞反应的时间，很快夏怡洋被保镖押了上来。

她一出现欧阳瑞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那样热切与关心，仿佛世界荒芜，海枯石烂，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夏怡洋也一样，哪怕身体极其虚弱，需要人搀扶着。一见到欧阳瑞就不顾自身安危，目光与她痴缠。

“欧阳瑞，你怎么了？”夏怡洋视线往下移，落在欧阳瑞身上见他白色的西装上斑斑血迹，夏怡洋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里。

“我没事。”欧阳瑞狂奔向她，张开双臂自然想将她揽入怀里。

一条银鞭横在两人中央，欧阳瑞不敢轻举妄动，唯恐小桃下一秒发疯伤了夏怡洋。

“夏怡洋，你没看清欧阳瑞和我身上穿着什么衣服吗？”小桃冷睨着夏怡洋。

经由小桃这么一提醒，夏怡洋才凝眸细看，接着微微蹙起眉。

小桃穿着洁白的婚纱，欧阳瑞则是一身正式的燕尾服。

两个人看上去还挺登对的，郎才女貌，十分养眼。

“婚纱？”夏怡洋带着几分疑惑，吐出这几个字。

“没错。”小桃不顾欧阳瑞的抗拒，挽着他的手臂，小鸟依人依偎在他肩上：“刚刚我和欧阳瑞已经在牧师的见证下结为正式夫妻了。身为前妻，你是不是应该祝福一下我们？”

夏怡洋脸色惨白，虽然她知道欧阳瑞会和小桃结婚肯定是被逼的，更甚者是为了她。

可乍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她还是十分震惊。

眼底划开一抹伤痛，哪怕她极力隐忍，欧阳瑞还是看到了。

一颗心像被什么东西割据着十分地疼，哪怕他身不由己，却也不能成为背叛的原因。

看着他们一脸苦不堪言的样子，小桃心底又畅快了几分。

亲自倒了三杯酒，一杯递给夏怡洋，一杯给欧阳瑞，最后自己拿了一杯：“来，干一杯，祝我和欧阳瑞夫妻恩爱，白首到老。”

欧阳瑞和夏怡洋都是被迫拿着酒杯的，欧阳瑞更恨不得将红酒泼到小桃脸上。

然而，他不能。

除了默默承受这种锥心之苦外，他什么都不能做。

夏怡洋好不容易才活了过来，他不能让她再面临一丁点儿危险。

小桃将红酒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新娘子都喝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夏怡洋，你是不是不给我面子啊？”

夏怡洋目光始终落在欧阳瑞身上，却没有半分怨怪，有的只是心疼。

他竟然为了自己，做到了这种地步。

欧阳瑞，今生能与你相遇相知，肯定是我上辈子拯救银河系换来的运气。

可是，你别再对我这么好了，行不行？

我还不起，真的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