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瑞扣住宋晚情的手腕，还没用力，宋晚情就疼得嗷嗷惨叫：“欧阳瑞，你放开我，放开我……”

欧阳瑞没有放手，而是直接拖着她走进大雨里。

曲若兰心魂俱碎，摇摇晃晃要追上去，蒋南拦住了她：“宋夫人，晚情小姐被你们宠坏了，她为了一己私愤，草菅人命。本来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现在她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她甚至自私到只顾自己的活命，不理你们的安危。宋夫人，你放手吧，她只是在你们心目中宝贝，可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宝贝，她并不比谁尊贵。”

“不，你们不能这么对她，不可以。”曲若兰喊得撕心裂肺，然，雨幕里早没了欧阳瑞和宋晚情的身影。

欧阳瑞开着车，宋晚情硬要去抢他的方向盘，导致车子开得歪歪扭扭。

宋晚情疯狂大笑：“你要我死，是吧？那一起死吧。有你陪着，就算下地狱，我也不亏了。哈哈哈哈……”

欧阳瑞忍无可忍，一把推开宋晚情，她重心不稳，撞上玻璃窗，血蜿蜒而下。

“我告诉你，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救夏怡洋的。大不了一起下地狱。”穿着睡裙的宋晚情，披头散发，形同疯子，再无一丝丝大家闺秀的风范。

“你为什么这么恨夏怡洋？”欧阳瑞突然的问题令宋晚情一怔，随即再度狂笑。

“因为我喜欢你啊，我爱你，我想要你在一起，成为你的妻子。夏怡洋是个第三者，她插足我们的感情，我能不恨她吗？”宋晚情双目圆睁，闪着血光。

“你并不喜欢我。”欧阳瑞答得肯定。

“欧阳瑞，我为了你付出一切，没了自我，一次次做出超越我身份的事，如果这都不是喜欢，那什么才是喜欢？”宋晚情反问。

“你喜欢的是你幻想出来的欧阳瑞，更直接地说，你喜欢你幻想中的爱情，不是真正的我。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并且你想掌控我。宋晚情，你之所以恨夏怡洋，是因为不甘心。你一直高高在上，呼风唤雨，你不允许自己失败。更不可接受败在一个样样不如你的人手上。那只是你的自尊心在作祟。其实，你根本不懂爱，你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可以牺牲。你凭什么谈爱人？”欧阳瑞开着车，声音是一贯的冰寒，却字字扎入宋晚情内心。

宋晚情怔忡着，呆若木鸡。

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都不用开口，自然有人会捧到她面前。

她早习惯了这种生活，而欧阳瑞是个意外，同时也是挑战。

记得她第一次去白园，他对她不屑一顾，连正眼都不看一下。

这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她有了一个信念，让欧阳瑞正视她。

渐渐的，她到白园的次数越来越多，欧阳瑞还是对她爱搭不理。

为此，她偷偷哭了好几次。

妈妈告诉她，喜欢一个人就要自己去争取，哭鼻子是没有用的。

从那以后，她有了一个坚定的信念。

要让欧阳瑞喜欢上她。

后来，渐渐长大，这种好胜心成了一种喜欢的暗示。

越想宋晚情越觉得迷茫，喜欢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样的感觉？

她真的没有爱人的能力吗？

不，她有。

她心中有爱，她是善良的。

是欧阳瑞一步步将她逼到了今天，她不是没有心，她也想救爸爸。可是，她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换啊？

“瑞哥哥，你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宋晚情喃喃低语。

“我以前有想过拿你当朋友，可你显然不满足于此。”欧阳瑞车开往轩园。

“我到底哪一点不好？你不喜欢我。”雨很大，天地间一片雾蒙蒙，她视线模糊了，连自己都看不清。

“喜欢无关人的好坏，无关身份，家世和背景。喜欢只是一种感觉，相遇时那怦然心动的一眼就够了。”欧阳瑞音语是一贯的冷凝，可听在宋晚情耳里却是那样的暖。

侧头望去，她只能依稀看到欧阳瑞的轮廓，却没了棱角，变得柔软，甚至可以称得上的温柔。

宋晚情突然懂了，欧阳瑞是真的爱上了夏怡洋。

他愿意为她融化，为她改变，为她与世界为敌。

真的好羡慕啊，这份爱本应是属于她的。

是她亲手毁掉了。

不，他不爱自己。

就算她守到了海枯石烂，他的目光也不会驻留在她身上。

只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强求不属于自己的，造成了这一系列的悲剧。

想通了一切，宋晚情嘴角浮现悲凉的笑：“如果今天是我被人诬蔑，需要另一个人的血来救命，你会愿意为我出头吗？”

话不假思索就这么问出了口，宋晚情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她就是想知道自己在欧阳瑞心目中到底有没有位置？

“会。”简单直接地一个字，如同火把点亮她黑暗空寂的心房。

眼底的锐气彻底消失，宋晚情长长吁了一口气。

“瑞哥哥，谢谢你。”虽然他一直在伤害她，可只要他对她稍有一点点好，她就愿意为他付出全部。

谁说这不是爱呢？

她是爱他的，为他疯，为他狂，为他卑微入泥，为他不可一世。

他牵引着她的心，让她成魔成佛。

车子开进了轩园，宋晚情已经平静下来了。

欧阳瑞自己先下车，撑了把伞，绕到另一边替她打开车门。

宋晚情笑得苍凉，他第一次对自己绅士都是为了夏怡洋。

几个小时前她以胜利者之姿来到这里，用欧阳瑞对她仅存的信任给夏怡洋致命的一击。

其实，她一直有机会的。

这几天里，只要她早一点醒悟把毒药给季洪全，说不定他可以研制出解药。

造成现在的后果，是她咎由自取。

当夏怡洋透过重重雨帘，看到欧阳瑞带着宋晚情回来时，她惊吓了。

依照她这些日子对宋晚情浅显的了解，她不是一个会承认错误的人，更不可能为了救她，舍弃自己的性命。

很快，她听到了脚步声。

接着门被推开，欧阳瑞身上仍夹杂着风雨的冰冷，却迫不及待张开双臂想拥她入怀。

楚楚在一旁提醒着：“瑞少，你刚从外面回来，夹带着许多细菌。夏小姐现在的免疫系统已被破坏，一点点小感染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欧阳瑞张开的双手一顿，俊脸浮现愧意：“对不起。”

夏怡洋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没关系的，欧阳瑞，我没那么脆弱。”

欧阳瑞像触电般甩开她的手：“我去洗澡，杀菌再来。”

说着，匆匆离开。

楚楚不禁感叹：“夏小姐，瑞少真的很爱你。”

夏怡洋唇角溢出了悲伤的笑，沉重得撑不起嘴角。

欧阳瑞心灵本就受过严重创伤，若是她没有熬过这一关，不敢想像他会不会又封闭起自己？

很快，欧阳瑞洗了澡，穿上干净的衣服，还穿了无菌服再进来。

楚楚笑了笑，识趣离开。

欧阳瑞握住夏怡洋的手，一触及那冰冷的触感，眉头深锁：“冷吗？”

“不冷。”夏怡洋望向窗外下个不停的大雨，喃喃道：“恐怕见不到日出了。”

“不会的，季叔一定会治好你的。今天看不到没关系，我可以明天再看，或者后天，大后天……”欧阳瑞眼底溢出了悲伤。

夏怡洋主动偎进他怀里：“这样就够了。欧阳瑞，你答应我，如果宋晚情不愿意，你别逼她。”

欧阳瑞抿紧了唇，久久不语，只是握着夏怡洋的手情不自禁加重了几分力道。

突然，外面传来的嘈杂声。

欧阳瑞神色一凝，在门被撞开的一瞬间，将夏怡洋护在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