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词不知道自己说的哪句话又触动了他的神经,伏在床边不敢作声,看着池君寒如同猛兽般,来回在房间中走动,偌大的房间对此刻暴躁的他而言,都像一个狭窄的樊笼。
“喝牛奶可能会缓解一点……”
池君寒冷冷睨她一眼,宋若词被他看的闭嘴,片刻后,他烦躁不已的招手去遣仆人,“去倒杯牛奶过来。”
仆人没走两步,就去而复返。
池君寒在生气的边沿来回踱步,口气极差的喝问道,“让你去准备牛奶,你这是拿了些什么东西?”
仆人唯唯诺诺的将餐盘上的茶碗递过去,“我在路上遇到了二少爷,二少让我将这碗降火甘草茶送来给少奶奶,还让我转告,少奶奶今天辣椒吃多了,体虚体热容易生病,喝下这茶可以清热解辣,效果很好。”
宋若词愣住,池君白送给她的?
她看了看池君寒,不安的走上前接过,“我知道了,去谢谢二少……”
她话音未落,手里碧绿的一碗甘草茶就被池君寒饮下了肚,速度快的让她来不及争夺,顷刻间,手里多出一只空碗,里面的甘草茶一滴不剩。
“你干什么,这是给我喝的!”宋若词气的捂住小腹。
她还怕今天辣椒吃多了伤到宝宝,想清热败毒一下呢。
“你已经习惯了,能有什么事?”池君寒恶狠狠推开她,冲着仆人发号施令,“去告诉二少爷,一碗不够!”
宋若词气的瞠目结舌,“你是牛吗,你喝这么多干什么?”
仆人过了会,端来一只雪白的瓷壶,揭开瓷盖,里面是一壶温温的甘草汤,“二少爷说了,所有的都在这儿了。”
池君寒直接端过来倒着喝,麻木的好像只是单纯为了治病一样。
宋若词气鼓鼓的坐在床边上,叠着双腿,哀怨的看着他。
眼看池君寒要把一壶喝干,他却忽然拎着一只碗,倒满了最后剩下的茶汤走了过来,冷冰冰的递给她,“最后一碗,爱喝不喝。”
宋若词头一别,“不喝!”
池君寒暗悄悄勾唇,“你自己说的,可别后悔。”
她怕什么,她又不是不能吃辣!宋若词冲进盥洗室洗了个澡,倒头就睡,把脸闷在被子里像个鸵鸟。
池君寒一边揉着湿发一边走出,目光落在床上凹凸曲翘的身段上,幽微的目光像一簇火苗。
该死,明明喝了这么多水也漱过口了,怎么还这么辣?
睡到半夜,宋若词转了个身,摸到了一手湿汗。
她还以为是屋顶漏水,摸到的冰凉渗在指缝里,她连忙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却发现池君寒平躺着,神色煎熬。
他满身都是汗,濡湿了他的真丝睡袍,将他紧绷的肌肉全部描绘了出来。
可人看着却异常苍白,双眼紧闭,口中发出低低的呻吟。
“池君寒,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
宋若词摇晃着他,用手背去探她额头上的温度,奇怪,冰冰凉凉的,没有发烧。
那怎么会出这么多冷汗?
“池君寒,池君寒?”宋若词弯腰对着他耳朵大叫。
池君寒的眼皮微微睁开一条缝,很快就合上了,轻微的战栗弄乱了他额角湿发。
宋若词看他嘴唇蠕动,好像在说什么,附耳去听,却只听见两个字,“滚开!”
都是生病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倔强。
“你醒着就听我说的话,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告诉我?”宋若词不计前嫌的将他扶起来。
池君寒脾气差归差,但她也没有真恨他到让他活活疼死的地步。
“我不是让你滚了吗?”池君寒冷如刀尖的目光剜着她,好像要分开她的筋骨,“别多管闲事,滚!”
宋若词很头疼,“我滚到哪儿去,我无处可去了,你发发善心,收留我一晚,行不行?”
池君寒可能病糊涂了,一会又开始垂眸说着胡话。
他发丝凌乱,面色苍白的时候,看着没了那份锋芒凌寒,如果他肯多笑一笑,一定很好看,当然不是冷笑。
宋若词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病,又不敢胡乱找药,打开手机拨家庭医生的号码。
又是关机。
手足无措之下,宋若词只能穿上拖鞋往门外走,“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叫二少爷,他会医术,一定能诊断出你是什么病。”
没有理会她的池君寒,忽然抬眸闷哼一声,“别去……”
他眸子沉的厉害,里边满满的都是控制不住的愠怒与凶光,“说不定我变成这样,都是他的手笔。”
“他……”宋若词吃了一惊,“二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你想多了。”
“闭嘴,这儿还没有你为他开脱的份。”
池君寒极其费力的深呼吸着,面容却还是不住的因为疼痛而扭曲,“去找药……”
“找,治胃病的药。”
“你胃疼?”宋若词一怔,踢踢踏踏的就蹲下来翻找橱柜,在底层找到了一只硕大药箱。
里面的胃药不计其数,宋若词找了个见效最快,和池君寒情况最符合的,用清水喂他服了下去。
“你的胃是不是烧的慌,一阵阵的疼?”
池君寒服下药闭目养神,闻言撩开一道眼缝,古井无波的瞧着她。
这算是默认了。
宋若词撇撇嘴,把药捏在手里,把塑料板按的噼啪响,“你那是辣椒吃多了,让你逞能,明明不会吃辣还强撑着,又没有人逼你吃。”
池君寒眼里的火光简直要将她射穿,咬紧后槽牙,“你说什么?”
“我让你下次不要逞能,没人生来是无所不能的,你不能吃,就不要吃。”
“我还是太纵容你了,宋若词,谁给你的资格敢在我面前嚣张?”池君寒起身要抓她,宋若词往后一躲,池君寒动作幅度太大,扯痛了自己刚刚平静下来的胃,疼的脖颈上青筋毕露。
宋若词躲在床边上求饶,“我知道错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好好休息,千万别生气了。”
“这一生气,容易胃酸逆流,到时候你嗓子都得被腐蚀哑了。”
池君寒被气的不轻,脸色铁青的坐在床头盯着她,像被关在笼中的雄狮,隔着两米都能感受到他浓浓的怨念。
宋若词小心的为他擦汗,喂水,她本就是孕妇,易困易累,做完这一切,依偎在池君寒手边,就睡了过去。
药效见效,胃中的灼烧缓解下来,池君寒的脸色,也回归正常。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躯体,手掌一翻,碰到了宋若词熟睡的脸颊上。
然后狠狠掐了一把——
宋若词梦里梦见一只大螃蟹,挥舞着钳子夹住了她的脸,她捂着脸颊嗷嗷叫,一下跳了起来,“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