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院内,谢韫欢揉了揉酸疼的肩膀,这具身体当真是弱的很,只是走了几步路,就疲惫成了这样。
“奴婢给你烧些热水过来。”面色清秀的小丫鬟躬身问她。
手腕突然收紧了一下。
谢韫欢抬眼,只觉得这小丫鬟面熟的很。
“奴婢是您的陪嫁丫鬟剪枝,您当初在丞相府的那段日子,可都是奴婢照料着的。”剪枝提醒道。
经剪枝这么一提醒,谢韫欢果真想起来当初定下婚约之时,谢家以为她是将死之人,什么体面的物件都给她配了上。
其中,就包括这个丫鬟。
当初在谢家的时候这个丫鬟就喜欢三天两头跑进谢绾绾和谢韩氏的院中,现在入了王爷府,还想干这些吃里扒外的事情。
谢韫欢与夏荷交换了一个眼神:“你去吧。”
夏荷会意,在剪枝出去不久之后,便立刻跟了上去。
谢韫欢打开手帕,常毒虽然容易解开,可这药中有一味药引子却并不好找。
更何况当初钱掌柜售卖了的是整整一批胭脂。
“春梅,你知道哪里有卖地火这一味药材的吗?”谢韫欢看向春梅。
春梅拧眉:“奴婢当初在王爷麾下的时候好像听说过这一药材,说是当今圣上急火攻心,命王爷去找寻这一药材。”
急火攻心?地火什么时候能治急火攻心了?
谢韫欢冷笑,地火这一药材呈热性,怎么能指望一团火去灭另一团火?
只怕圣上想要的,是将王爷置身于地火所在的陡峭地势。
司南国有律法规定,王爷若是死了,她这个王妃也必须陪葬。
谢韫欢垂于身侧的手渐渐收紧,不行,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正说话间,夏荷便走了进来,俯身在谢韫欢的耳边说道:“奴婢看见剪枝刚刚在向热水里倒些白色的粉末。”
白色的粉末?谢韫欢双眸微眯,见剪枝端着热水走过来,细细的分辨着空气中的味道。
在热水中药物散发的快,味道也容易传出来。
虽然这一药物味道薄弱,可谢韫欢还是能够细细分辨出来一丝甘甜。
菟丝散。
谢韫欢眸中划过一丝狠意。
菟丝散常下于热水之中,起先不觉,直到菟丝散渗入肌肤之时,皮肤溃烂奇痒无比,三日之内,必死无疑。
“春梅,你去把我放在院中的话本子拿过来。”谢韫欢捏了捏肩膀,暗暗对春梅做了个手势。
“是。”春梅颔首,直直的走向门边,在路过剪枝的时候身子一斜,撞在了剪枝身上。
剪枝正捧着热水,她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脚下,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撞,手上的热水全都泼在了自己的脸上。
“啊!”
清云院中传出一声惨叫来。
“大胆奴才,一盆热水都端不稳,若是冒犯了王妃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春梅一声厉呵,踢在剪枝的腿窝之处。
剪枝腿上失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手上还在不停的抹着自己的脸。
春梅见她想跑,马上揪着她的领子,不让她动弹分毫。
“我的脸,我的脸,谢韫欢你莫要欺人太甚!”面上的灼热慢慢褪去,只能够感觉到一阵麻麻痒痒的感觉,剪枝心里咯噔一下,极力的控制自己上去抓挠。
此时的她跪坐在室内,面上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发狠了的瞪着谢韫欢。
“你的脸?”谢韫欢冷笑,“莫不是这热水里掺了什么东西?让你这般失态,着急去洗连我这个王妃都怠慢了!”
被说中了心事的剪枝眼神躲闪,回想起谢绾绾允诺她的荣华富贵,又立刻咬牙:“自然是没有的,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诬陷我,可有想过谢小姐和大夫人不会放过你?”
“一个奴婢而已,我现在可是四王妃。”谢韫欢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这里是四王爷府,没有我的话,她们如何来救你?”
剪枝愣住,可面上实在是瘙痒难耐,她忍不住伸手挠了一下。
谁知面上的瘙痒并未得到缓解,剪枝控制不住的,再次伸出手来抓挠一番。
很快,脸上便因为抓挠血肉模糊。
谢韫欢佯装大惊失色的模样,大惊失色的捂住嘴巴:“来人,将她带下去。”
太妃这几日害头疼,找了几个郎中来看都无济于事,现今遇到了一个毒医,开了两幅药之后果真好了不少。
送毒医离开之时,二人经过清云院,正好听得里面传来的一声尖叫。
她和毒医对视一眼,讪讪的笑笑,进了这清云院中。
入眼便是一个不停挠着脸皮的丫鬟被拖下去,她皱了皱眉头:“慢着。”
毒医眉头紧锁,看了眼热水,又看了一眼丫鬟的面皮。
作为好不容易得到荣恩寺认可的王妃,太妃对她自然是客气的很,看向谢韫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参见母妃。”谢韫欢福身,“这丫鬟没有端好热水,泼在了自己的脸上,媳妇见她行为反常,刚想审问几句,谁知她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太妃刚刚过来之时,也听到了她所说的那句“谢家小姐和大夫人”,自然是厌恶的很,恰巧毒医就在,她抬了抬下巴,让毒医前去看看。
毒医一早就看出来这是菟丝散,然而太妃令下,他作势看了看,顺势打量了一番谢韫欢后福身:“太妃娘娘,这水中的确有毒。”
“哦?”太妃扬眉,“大胆刁奴,你可知谋害王妃该当何罪?”
见事情败露,剪枝突然顿住,从口中吐出大股的鲜血来。
“她在咬舌!”谢韫欢上前,然而已经为时已晚,剪枝的眼中已经失了神采,重重的摔在地上。
太妃不愿见血腥,连忙招呼了人将她拖了下去,随后安抚的握住谢韫欢的手:“我都听见了,既然谢家敢对你下手,为娘定要讨她们个说法。”
指尖微动时,谢韫欢突然嗅到一股特殊的味道,来源便是太妃手上的扳指。
谢韫欢看向一旁一直默不作声打量她的毒医,手腕并未发现异常,也仅仅只是存了个心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