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明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心情，想要看一眼，再看一眼……那人哪怕只是一个侧脸，都能够让他看得挪不开眼，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都好似能够牵引他所有的心神。

这样的感觉太过陌生，可是李若明却并不害怕，反而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团火一样，在徐徐燃烧着，让他的心都变得暖融融的。

“咳咳……”

一阵咳嗽声响起，李若明立刻回过神来，当看到筝筝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当下感觉面红耳赤，垂下头去不敢再继续偷看。

筝筝觉得好笑，看来一眼完全是在状况外的沈筠，不由得眼中露出一抹深思。

这个叫李若明的，不会是对沈筠一见钟情了吧？

这个念头在筝筝的脑海里冒出来，就再也消退不下去了，尤其是当对方在看到沈筠和自己交流的时候，是用的手语，知道了沈筠其实不能说话之后，那样偷看的举动并没有半点减少，更甚至眼神之中除了一开始的惊艳和钦慕之外，还多了一抹心疼和怜惜，这让筝筝心中的那个猜想就更加坚定了几分。

说起来，沈筠如今已经快要年满十八了，大颖女子年满十六就可以开始议亲了，十六七岁嫁人的女孩儿比比皆是，像是沈筠这种快要十八了还没有开始议亲的，已经算是少数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沈筠太过自闭，不愿见外人的缘故，而且还不能说话，万宁公主抚养她这么多年，虽然不见多亲近，但也未曾亏待了她，因此到了该议亲的时候也曾经给她张罗过这件事情，可惜最终都因为沈筠自己自身的原因而总是无疾而终了。

万宁公主不强求沈筠，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若是强求将她随意嫁了出去，只怕落在外人口中就要多一个嫡母不慈的罪过。

倒不如随着沈筠自己的心愿，她哪天若是想嫁人了，便再给她张罗一个能够照顾她一声的男子。

当然这些事情筝筝并不知道，她只是一下子想起了沈筠如今的年纪，也该是议亲的时候了，看眼前的李若明似乎还不错的样子，后续可以留待日后多多观察一下。

这么想着，筝筝再看两人的时候，眼神就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了。

接下来，筝筝便尽量减少了和李若明的交流，她想看看李若明该怎么做。

倒是没有想到，李若明对此并没有任何在意，反倒像是比之前更轻松了些，主动说话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只是他说话的时候，三句话之后总会不自觉的将话题绕到沈筠的身上去，或者小心翼翼的留一个问题让沈筠回答。

沈筠是个什么性子？

沉闷自闭，羞涩自卑，从李若明出现之后几乎就一直埋着脑袋不敢抬起头来，然而当李若明将问题抛过来之后，身上多年的教养却让她做不出不回答的举动来，因此就算心中再怎么羞涩，却还是迟疑着比划着手势，然后一旁的兰蕙帮忙翻译给了李若明听。

看着沈筠的动作，李若明眼中没有半点嫌弃，甚至在沈筠比划着回答的时候，眼神都十分的专注，就连一旁的兰蕙帮忙翻译的时候，他的目光都未曾从沈筠的身上转移半分。

不过，李若明是个聪明的人，也是个知道分寸的人，他知道怎么样的对话不会让沈筠感觉到不适，因此慢慢沈筠从一开始的抗拒和不适应，到后来也慢慢的放松了起来。

筝筝一直看着这一切，没有打扰也没有要参与进去的意思。

席间，多是李若明在开口说话，不得不说他是个有才学之人，饱读诗书多年，这一次的秋闱也是有备而来，或许是想要在沈筠面前多多展现自己，因此说话的时候虽风趣幽默却也有很多真才实学的展露。

一旁的沈京篌原本一直都是静默不语，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似的，但当慢慢的听到李若明的话之后，竟然也跟着抬起头来注视着他，好似在认真听着他所说的一切一样。

李若明一开始并没有注意沈京篌这样一个小孩儿，然而当说道一个典故的时候，沈京篌却是突然开口做出了补充。

沈京篌的突然开口说话，不止让筝筝和沈筠她们惊讶了，就连李若明也惊讶的不得了。

不同于筝筝她们是因为难得听见沈京篌主动和人对话，觉得吃惊之外，李若明只是觉得沈京篌一个小孩子竟然能够知道这么多，觉得惊讶无比。

或许是读书人的通病，当遇到志同道合之人的时候，就连说的话都不由得变得多了起来，只是沈京篌在那之后却又像是陷入了自闭当中，偶尔才会回答李若明一两句，不过每次的回答都会点在重点之上，倒是让李若明觉得眼前的小孩儿越发深不可测起来。

于是接下来的对话就变成了，李若明三句话里有两句是对沈筠说的，剩下一句话是和沈京篌说的，筝筝倒是成了那个多余的了。

当然这只是筝筝自己觉得。

虽然多是李若明在说话，但大家都觉得这样的气氛还算不错，只是时间总是短暂的，哪怕李若明心中不愿，却也还是要在适当的时候告辞离开了。

“沈姑娘，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李若明目光灼灼的望着沈筠，眼中满是希冀和不舍，他们萍水相逢，能有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认识已经算是有缘了，可是李若明还不知道沈筠是哪家的小姐，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再相见？

更何况，李若明在此刻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愿望，他希望……

沈筠偷偷抬眼的时候，正好撞进了李若明那一双情绪饱满的眼眸之中，里面似乎有着千言万语要诉说，却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无法脱口而出。

像是被那眼神烫到了一样，沈筠心中一慌，立刻再一次垂下了眼眸，只是心脏却像是经历了什么一样，开始不断狂跳了起来。

「我不知道。」

李若明专注的眼神让沈筠无法无动于衷，犹豫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做出了手势回应。

兰蕙忠实的将自己的意思转达给了李若明，沈筠听着兰蕙转述自己意思的时候，还是没能忍住再一次抬头偷偷瞧向了李若明，然后便看到了李若明在听到兰蕙的转述之后，瞬间便暗淡下去的眼眸。

不知为何，沈筠那一刻竟有些不忍的感觉，她想要再做些什么，好让对方不要露出那样的眼神，然而多年来的习惯却让她怔在原地，微微垂下眼眸，什么都没有再做。

李若明心里慌了，若是以后都无法再相遇，那他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