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的她只以为是谁家浇花水。
爱车被泼水,自然是先出来检查一下可有损坏。
安伊伊站出来,才发现正上方的二楼站着一个人,仔细看。
这不正是那个程旋宁吗?
“哎呀!实在对不起,是不是我浇的花水淋到你车上了?
抱歉抱歉!你看看,我也实在不知道楼底下停了车子,要是知道,我就让花干一干,真对不住啊!”
听听,听听,这道歉多有诚意啊!
她安伊伊今天要是计较,那就是:人家都道歉了你干嘛还揪着不放?
再说,你干嘛把车停人家楼下?人家都说了不知道你车在,否则哪里会浇花水?
安伊伊知道今天这个哑巴亏她吃定了,这女人就是故意的,估计她老远就在窗子那里看到她的车子开进来了,才有了这一出,还有,这水有股尿骚味,可把安伊伊恶心坏了。
没办法,又钻进车子开出去,她得去洗车场洗洗,否则她一辈子都不想开这辆车了。
这可是三哥自己设计,让乔浅的汽车制造厂给造出来的,前后花了他们好些个心思呢!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了,安伊伊也不给程旋宁留脸,直接把事情给说了。
宋白露一听,气的够呛,恰巧这个时候靳长风也回来了,也听了个正着。
“程家那个丫头果然是越活越活回去了。”
“长风,她这样傍晚浇花水,明显就是故意恶心咱媳妇的。”
“我知道。”
“而且这人素质也太低了,还留样呢?我看怕也是国外一些野鸡学校,还不如国内三流。”
“嗯,估计是。”
“所以?”
“放心,我知道媳妇你想说什么。老一辈的交情我可不掺和,而且程家这些年别以为我不知道,打着咱靳家的名号做了多少事,没有大的原则问题我也就睁只眼闭着眼。
放心,回头我会让人把消息散播出去,说是靳家跟程家没关系。”
宋白露想了想,从前是没吱声,如今吱声了,聪明人都知道是靳家主动划清关系,以后也就不会有人再看着靳家给程家脸了。
安伊伊静静的听着,心里美的不行。
程旋宁怕是没想泼个水惹出祸端吧?
等回头程家人估计还会怪程旋宁事儿精,可谓里外不是人。
哼!我让你泼水又泼尿,这不?自然惹得一身骚。
第二天,宋女士把靳爷爷接回家里来,一家人吃个团聚饭。
老人家别说,去了师父院子,反而整个人都像是年轻了,说他精神焕发也不为过。
相比之下,宋外公的情况却不大好。
被宋舅舅通知的时候,安伊伊抱着的资料“哗啦”全部滑落地上,等反应过来后,安伊伊连鞋子都忘了换,穿着家居拖鞋就冲出去开车了,直到踩上油门那一瞬才察觉。
但也没有回头去换。
彼时,车窗敲响,跟着宋女士他们一起坐进了车子里。
车子里瞬间有股压迫感,甚至是凝重感。
等一家人到了宋外公家时,师父已然在那多时。
外公的床前一下子围满了人。
师父瞧见她来了,悄悄把她扯到一旁。
安伊伊才知道宋外公的情况有多糟糕。
之前她和靳逸结婚前夕,宋外公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是他求得师父给他一味压制的药,可以暂时延缓寿命,却让人看不出来他身体生命的流逝。
坚持不了多久,人就会遭到反噬,就如宋外公,昨天还好好的,今早突然就起不来床,整个人形如枯槁,仿佛随时将去。
事实上也是如此。
连师父都这样说,那就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安伊伊想到靳逸,宋外公这样,靳逸赶不回来侍奉其床前,这将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周广德知道小徒弟在想什么,轻声安慰:“虽有遗憾,但外孙却是宋老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你都不知道,没有你们在的地方,那宋老就差把外孙夸到天上去了。
靳逸因为任务未能守在宋老身边,你就带靳逸守在他身边,替靳逸尽孝吧。”
只能这样了。
房间里有了低低的哭声。
听得出来是宋女士和舅妈狄敏涛的声音。
安伊伊挤进去,宋外公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看得出来他想对她招手,但已经抬不起来。
安伊伊连忙上前握住他枯如柴的手,眼泪也不知怎么的“哗啦”往下掉,安伊伊连忙低头往衣服上一抹,强忍着不让自己掉眼泪。
“伊伊啊!”
老人说话此时还算流畅,但三个字说完就要张着嘴歇一会儿。
“外公,我在。”
“不要难过,这话也转告小逸。外公也没什么要说的,就是有些遗憾,没能等到你们的孩子喊我曾外祖父的那天。我等不了了。还有,我家小逸就麻烦伊伊了,我知道,那小子虽然不说,但有你陪着的日子就是蓝天。你们都要好好的,自己保重。”
“我知道了,外公,谢谢外公!”
然后,安伊伊就感觉老人的手在她手上渐渐滑开,最后垂落在床侧。
“爸……”一声声的凄厉,让安伊伊终于相信老人家离他们而去了。
想起刚刚师父说,老人家一直苦撑,就是想看着外孙大婚,就是想外孙多开心些时间。
安伊伊心下说:如果您老人家还能再坚持到靳逸回来,那才是圆满。
可世上的事,总不会那么完美。
宋外公的追悼会是组织上来人筹办的,追悼会当日,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
似乎老天爷都在挽留这位功勋卓着的老人。
前来悼念的人络绎不绝,有在婚礼上安伊伊见过的,大部分却是她从未见过的,但看样子职位都不低,放眼望去,以军绿色最为多,也最是抢眼。
再看遗像上的老人,不也是一身戎装吗?
安伊伊鼻尖再次酸了酸,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掉。
世人最无奈的,恐怕还是生命的无情。
下葬完宋外公,陵园上空飘起了鹅毛大雪,担心脚下路滑,安伊伊连忙去扶住靳爷爷,只听老人家一声叹息,抬头看去,短短几天时间,靳爷爷似乎苍老不少。
宋外公走了,宋舅舅也回了部队,家里只留下怀孕的舅妈,安伊伊怕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就搬过去跟送舅妈住。
相处久了,你会觉得这个舅妈其实是个格外有趣的人。
她现在已经出怀了,但工作还是要做,所幸舅妈没什么反应,孩子在肚子里也格外乖,安伊伊每天开车接送,回家了两人一起做饭吃,日子倒也过得平淡宁静。
管家在宋老离去后就回乡了,说是想念家乡了,等过段日子他就回来,只要宋家不嫌弃他老胳膊老腿的,他还回来,继续照顾宋老的小孙子。
这天,霍翌攒局,约了吴胜和安伊伊一起,说是大家好久不见了,出来吃个饭。
甚至叫上柳晚秋。
安伊伊也耳闻吴胜马上要和柳晚秋结婚的消息。
年前只是说要结婚,这段时间是说已经定下时间。
安伊伊到的时候,霍翌已经到了,一脸神秘的样子。
“嘘!”
本来要打招呼的,这会儿也闭嘴了。
霍翌伸手指了指前方,安伊伊才发现这个包间大有乾坤。
侧着的一道墙上画了群山叠嶂水墨图。
任谁看了都不会想到这是一道屏风。
只要把同样的群山图给升起来,隔壁的一举一动以及说的话就能悉数让这边听见看见。
安伊伊摸摸鼻子,心想她倒是忘记这个人是京市第一纨绔,纨绔嘛,最懂这些弯弯道道又新奇的东西。
不奇怪!不奇怪!
而此时,吴胜的车子也刚好在楼下停好。
因为柳晚秋不要他接,会自己过来,吴胜也就没管他,锁好车门,径直上楼进了包间。
只是这个点,像是有人掐准了一样,霍翌刚升起那副画卷,隔壁的声音就从屏风后穿屏而过,清晰得像是跟他们围桌而谈。
吴胜是个聪明人,一看这种场景,也闭紧嘴巴。
只是越听,脸色越难看。
“晚秋,等会儿我们就去坐火车,今晚必须离开了,好么?”
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熟稔得二人像是亲密多年的伴侣。
就听到女子的声音道:“当然!要不是想着我们过去魔都能够日子好过些,我也不会等到今天,这已经是极限了。否则咱原定初八走,票都买好了。
是吴胜答应我妈要再给我一笔彩礼钱,我跟你讲,这次比上次多三倍,开心吧!”
“三倍?对方太舍得了吧?你跟我讲实话,他这么舍得,是不是看中你?你有没有心动?”
“说什么呢?我心里眼里只有你。要不是阿姨急着要钱做手术,我哪里会答应跟别的男人相亲,也是巧了,第一次相亲就遇到个傻大款。”
“我倒是警告你,不许对他动心,你只能是我的。”说着,两人就抱在了一起亲起来,那羞羞的声音毫无意外的传了过来。
霍翌为自家兄弟不值当,他忍许久了,才抓到机会攒了这个局。
就是想让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坏女人的兄弟,能够亲眼看到听到,也好死心,以后擦亮眼睛,别什么破女人都上赶着掏心掏肺。
他还听说这兄弟还想下周就跟人领证,然后把所有积蓄给女方,并且还为女方家看好房子,准备给岳父岳母以及几个大舅子买买房,若非真心喜欢,又怎么愿意这样付出?
可这个女人她不配!
霍翌之前撞见韩识跟柳晚秋抱在一起,回家就为今天开始谋划。
韩识有个妹妹叫做韩珍珍,韩珍珍被他洗脑了一番,哄她说是自己对她一见钟情,渐渐的博得小姑娘的仰慕。
时机成熟了,就让韩珍珍演今晚这一出,哄自家哥哥说自己被男同学骗来酒店,都是男人,一听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韩识果然第一时间赶了来。
然后“解救”了妹妹于魔窟,并且教训了那个想要占他妹妹便宜的“同学”。
而韩珍珍也趁机说看到未来嫂子进了某个包间。
因为刚刚的事情影响,韩识惯性思维柳晚秋也遭了男人骗。
自己心爱的女人,自然是想都不想找了过来。
结果二人撞上,并抱一起。
柳晚秋说明来这儿的缘由,韩识放心了,二人也无设防的谈起了秘密,只是他们没想到他们的谈话已经被另外的人听了去。
“砰!”一声巨响,吓醒两个交颈鸳鸯,等看清来人是谁时,柳晚秋脸色唰的变得惨白。
嘴唇嗫喏着就是讲不出话来,而一旁的韩识也意识到来人是谁,变得仇恨起来。
霍翌看着这对狗男女的反应,冷声嗤笑,“呵!”
回头,“哥,这种女人你还要不?”
吴胜凉凉的瞥了吴胜一眼,霍翌瞬间明白了,摸摸鼻子。
“好哩!接下来的事情我为哥效劳,放心,黄毛他们已经侯在门外,这个女人从你这里骗了多少,我上她家连本带利要回,要是不给,就房子抵押。”
听说要找上门去,柳晚秋彻底慌了,她不认识霍翌,只有求吴胜。
“吴哥,求求你,不要去我家,你这会让我以后无法做人的。”
一旁的韩识如今也恢复理智了,也帮着柳晚秋说话。
“是啊,你让她以后如何做人?吴胜是吧?是男人的话就被做这种恶心事!”
吴胜气笑:“你算哪根葱,好意思教我做事?你是男人?是男人的话好意思用喜欢的女人去骗别的男人彩礼钱回来给自己母亲治病?哦!对了,连你这件羽绒外套都是从我那里拿来的,知道吗?这是一件女款。”
韩识彻底羞得没脸了,跟只母鸡似的蹲一旁不再敢帮腔。
不过,吴胜也不打算跟柳晚秋说什么。
没必要了,看着这对狗男女,他一分钟都不想待下去,太恶心人了。
眼见吴胜就这么走了,柳晚秋突然就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什么似的,只犹豫了一瞬就冲上去企图抱住吴胜的腿。
只不过吴胜反应快,一个侧身躲过了柳晚秋的魔抓。
“柳同志,请自重!还有,我不喜欢抱过别的男人手的手不洗就来碰我的裤子,很贵的,可别脏我一身!”
柳晚秋被吴胜这话羞辱得忘记了一切,很难想象前几天对她温暖一笑的男人,如今不但对她冷冰冰,还出口伤人。
因此,连想求他看在对她一见钟情的份上,放过她的话都忘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