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如言自然早就收到了顾衡的暗示。
她神色动了动，却没有像平时那样马上站出来维护顾洛慈，反而低垂着眼像是在思考一般，任凭顾衡暗中拉扯，就是不开口。
燕如言可从来不是心甘情愿伺候顾洛慈的！
况且顾洛慈一日不除，就凭她对着燕如言敌视的态度，那顾家的一切就不可能落在他们母子手上！
要是能借机攀上傅允昂……
还没等燕如言想好措辞，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顾洛慈突然愤怒地推开她，通红着一双眼，第一次以扬起下巴的姿势看着傅允昂，掷地有声。
“就是我做的，又怎样？”
不管众人惊愕的眼神，她颤抖的唇长合不停：“你说领教顾家的家教，哈！你不会是忘了，你怀里抱着的人，也是顾家的女儿吧？她在顾家待的时间可是比我长多了！？”
“顾梦溪，你可是你最敬爱的顾夫人亲自教导出来的啊，现在你就任凭你的老公这样随意污蔑养大的母亲吗？”
“哈哈！顾梦溪，你又能比我高贵到哪去呢！”
看着她状若癫狂的状态，其他人总算反应过来了，顾衡慌忙上前去捂顾洛慈的嘴，在她耳边低声吼：“闭嘴！你这个逆子，你到底在说什么！”
要是把傅允昂的投资搞没了，那他们顾家就算不陷入绝境，也会跌出同等家族之列。
对顾衡向来敬重的顾洛慈这次却没有依言闭嘴，而是手肘向后砸在顾衡的腹部上，直接将顾衡撞得连退几步，碰到栏杆才停下来。
他抬起头，一脸震惊地看着顾洛慈的身影：“疯了！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傅允昂。”顾洛慈一步一步地逼近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傅允昂紧皱的眉落入她的眼里，她惨笑一声，轻声问，“你还记不记得，你最开始要娶的人，是我才对！就算我们的婚姻约定开始不是那么美好，可、我爱你的心是真的啊！我们之间还有可爱的儿子，你却半点不体谅我的难处，直接剥夺了我身为他母亲的权利！”
“傅允昂，你真是好狠的心！”
“我就是想知道，这个女人哪里比我好，让你才和她在一起短短半年，就这么死心塌地？！”
她的状态半点都撼动不了傅允昂，男人掀了掀眼皮，薄唇轻启，淡然的语气，却把仿佛是压断了顾洛慈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哪都比你好，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好……”半响，顾洛慈才喃喃出声，她对着傅允昂惨然一笑，一字一句道，“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爱她，是公司重要，还是她顾梦溪重要！”
说完，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转身撑着栏杆就跳了下去。
砰——
几秒后，传来重物砸地的声音。
时间仿佛都凝固在那一刻。
随后，顾梦溪从傅允昂腿上一跃而起，先是撑着栏杆看了下楼下的情况，顾洛慈仰躺在地上，眼睛已经闭上了，长发散开，下面浸出点点血迹，而长裙摊开，像是枯萎的花朵一般。
她心脏骤地一缩！
要死可以，但死在查清顾夫人的死因之后最好！
顾梦溪一边往楼下跑一边斩钉截铁地道：“愣着做什么，叫救护车，还有，把你们家所有的医疗工具都拿出来。”
她声音大，那些在楼下偷偷听八卦被顾洛慈跳楼吓傻了的佣人也匆匆行动起来，手忙脚乱去找医疗箱。
楼上，燕如言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面上却是一脸担忧焦急地打120：“喂，您好，我们这里有急性病人，从二楼跳起去的，请马上派车过来，地址是……”
傅允昂绕过已经呆住的夏逐息，停在楼梯口看楼下的状况，场景让他眉头一皱。
“你别碰她！”
顾梦溪的手还没来得及碰上顾洛慈，就被急匆匆跟下来的顾衡拂开。
“你有病？”顾梦溪不耐地瞪着他，“就算我们之间有私人恩怨，但是现在你不想要你女儿的命吗？”
顾衡对待顾洛慈的态度可不是一般的好。
“就是想要她的命，才不许你碰！”顾衡的眼里充满恨意，担心顾洛慈才没冲上去掐死她，“谁知道你对阿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才逼得她跳楼！顾梦溪，你蓄意抢走你妹妹的丈夫，你就没想过段雨茜以后会怎么看你吗？”
这话问的顾梦溪心头一紧。
她是为了给顾夫人查清冤屈才选择替嫁，她问心无愧。
但……
逼得顾洛慈跳楼这一点，却是她心有所愧，不是对顾洛慈，而是对顾夫人。
当年即使是认回来十多年没见过的女儿，顾夫人也不曾亏待过她。
“先生，小姐，医疗箱拿过来了……”佣人看着他们剑拔弩张地气氛，不敢上前，只能小心提醒。
“救护车很快就来，大庭广众之下，我能对着她做什么手脚？”顾梦溪迅速敛去多余的想法，淡声道，“你要是真心疼顾洛慈，就让我先帮她止血。”
“是啊，阿衡，要是阿慈一直流血的话，救护车还没来，就容易失血过多而亡啊！”燕如言也跟着假惺惺地劝了一句。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顾衡看向她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似的。
燕如言脸色顿时一僵。
她知道顾衡是在怪她刚刚没有第一时间开口替顾洛慈解释，可……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强势的傅允昂，哪怕是她真的没有小心思开了口，傅允昂就会信吗？他们的解释，能影响到傅允昂的决策吗？
同时，在心底她又忍不住怨顾衡。
说什么以后要跟她一起生了男孩，现在一动了顾洛慈，就跟要了他命似的！
夏逐息把燕如言拉到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顾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救护车终于到了。
“你们，把他们给我看好了，在我回来之前，一个人都不许走！”上救护车之前，顾衡颇为气势地指着傅允昂和顾梦溪道。
顾梦溪还好说，傅允昂……
佣人们感受到他浑身的气势就犯怵。
“这是在我国，涉嫌到挑唆人自杀，就是天王老子也要遵守法律。”顾衡冷哼了一声。
救护车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