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梦溪想起她命大逃过一劫,心底升起微弱的希望。
万一、万一呢?
万一顾夫人还在人世?
段景云看着她,缓缓开口,微沉的声音无情地敲破了她的幻想:“这是我母亲的店。”
果然,是她奢望了……
顾梦溪紧攥着菜单的力道一松,垂下眼帘遮住里面翻涌的情绪,淡声点了几个菜。
都是顾夫人曾经最爱的。
段景云听的心头一动,看向她的目光都柔和了不少。
“今天这顿饭,主要是感谢傅总之前对段氏的帮助。”待服务员下去之后,段景云端起茶杯对着傅允昂敬了下,“知道傅总不喜喝酒,这里我就以茶代酒。”
je越做越大,还有和政府的合作项目,又和段氏拉开了距离,真要说起来,倒像是他上赶着倒贴一样。
段氏一向是良心企业,就是做成了大项目,段景云向来务实,不会特意邀约傅允昂单独见面,但若是这个项目是从顾衡手里抢来的,那意义就大不一样。
妹妹去世之后,知道顾衡迫不及待迎回初恋情人,段景云心头一直都憋着一股气,只是两家的关系一直不亲近,加上妹妹已经没了,他们就是有心想插手,也是有心无力。
“客气。”傅允昂端着茶杯和他碰了下,抿了口,淡声道:“都是一家人,舅舅不必这么客气。”
段景云的手一顿,到底是老狐狸,虽然惊异,却也没表现出来。
一顿饭吃的不说多热闹,也算得上是轻松愉悦。
饭后,傅允昂收到顾梦溪的眼神示意,冲着段景云点了点头:“我去一下洗手间,失陪。”
闻言,段景云的视线落在他的轮椅上。
国内对残疾人的设备设施还不完善,更无论这个私房菜馆很少有残疾人过来,洗手间的配置对傅允昂可能没那么友好。
但见顾梦溪都没说什么,他想起关于傅允昂冷漠无情的传言,倒也没试图劝阻。
“这些年,舅舅和顾洛慈的关系好吗?”待包间里只剩他们两人,顾梦溪突兀地开口。
“一般。”段景云的态度冷淡,语气也有些生硬。
顾梦溪心头顿时有了谱。
“我有一件事,需要请舅舅帮忙。”
她的姿态虽然放的低,但语气却像是笃定了他会同意一般。
“嗯?”段景云没一口应下,手指摩挲着茶杯,淡声道,“说说看。”
要是和争夺傅家有关的话,那他就无能为力了。
“把你名下的顾氏股份卖给我,我可以出三倍的价格购买。”顾梦溪想到那张副卡,说的格外有底气。
她可没打算和傅允昂客气。
顾氏虽说是在顾夫人名下,但为了感念当年家人不计前嫌出的力和钱,顾夫人是转了百分之十的股份给兄长段景云的。
“你要股份做什么?”段景云顿时阴下脸,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审视和戒备。
“把顾氏从顾衡手里抢回来。”
顾梦溪一想到顾衡是怎样花言巧语把顾夫人骗到手,之后却又火速将小三带进家门占据顾夫人的房子,就觉得气血翻涌。
定了定神,她才继续道:“现在我手里有百分之十的股份,要是加上你手里的话,在公司里,我就有能力和顾衡相对抗。”
“你忽略了顾洛慈。”段景云表面不动如山,敲着桌子提醒。
顾氏虽然表面是夫妻公司,但顾夫人要比顾衡多百分之五的股份,而她去世之后,名下财产全由女儿顾洛慈继承。
“她手里的股份可不一定干净。”顾梦溪眼里带着冷意。
顾夫人是对顾洛慈心怀愧疚不错,但她不会在事业正好的年龄选择把股份转给这个没多少天赋的女儿,更不会在突然出事之际立好遗嘱。
段景云没说话,他垂着眼看向茶杯里他的倒影,里面的人已经没有了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更没有了为了妹妹能不管不顾的好哥哥样子。
以至于顾夫人去世之后,他们明明怀疑妹妹的死有问题,却顾及这顾及那不能彻查。
深吸口气,段景云淡声道:“股份我不会卖给你。”
顾梦溪的视线顿时一暗。
她还以为,段景云会比较好说服,没想到出师不利。
看着她溢于言表的失望,段景云声音中带上一丝笑意:“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可以给你签一个股份赞代使用的合同,一旦我有需要,就可以拿回。”
怕她觉得会束手束脚,段景云补充了一句:“当然,你要是没做对我妹妹公司不必的事情的话,我是不会收回这份代理权的。”
他太明白妹妹为了顾氏花费了多少心血,要是可以把公司拿回来的话,他也愿意出一份力,这也是他目前所能做的事。
她就知道,母亲不会看错人!
顾梦溪眼睛一亮,脆生生地道:“谢谢舅舅!”
“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段景云看上她的目光,带着慈爱,却又像是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方便的话,可以带着傅总回家吃顿饭。”
他们对上傅家,到底是高攀了。
没等顾梦溪想好说辞拒绝,就听傅允昂冷淡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好,若是有空,一定会上门打扰。”
饭后,傅允昂亲自将段景云送走。
一上了车,他就冷下一张脸,浑身的气压压低,连带着空气都冷了几分。
“天气已经够冷了,用不着你再继续制造冷气。”顾梦溪撇了撇嘴,随手将放在车上的毛毯扯过来搭在他腿上,随口吐槽。
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就被他抓住。
细细把玩着晃若无骨的手,傅允昂的声音辨不出喜怒:“刚刚是想拒绝他?”
“对啊。”顾梦溪的视线不由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傅允昂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不是手控看了也会多看两眼,“你不太方便,我干脆帮你拒绝……”
省得麻烦。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傅允昂打断。
男人看着她,那双幽深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像是含着数不清的念头,却又在一瞬间淹没,最后只能化作一句淡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