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话好好说, 林表弟连夜搬走做什么?”王熙凤昨晚做梦发了一笔小财,早上起来心情很好,结果听说林淮玉他们连夜搬走后,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二奶奶, 这也不能怪我家少爷连夜搬走。”张嬷嬷严肃着一张脸说, “平日里,我家老爷和少爷都舍不得说我家小姐一句重话。可是, 昨晚小姐去给老太太请安, 先是被宝二爷无礼在先, 接着又被宝二爷吓到,最后还被老太太责怪, 这么大的委屈,我们小姐从出生以来, 从来都没有受过。”
王熙凤听着张嬷嬷的话, 在心里把贾宝玉狠狠地骂了一顿。
“二奶奶, 您说说宝二爷送胭脂给我小姐,对吗?”张嬷嬷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 就一肚子怒火,“哪怕宝二爷是我家小姐的表兄,也不能这么随意地送胭脂吧。”
王熙凤神色尴尬,干笑了两声:“宝玉平时喜欢做胭脂送给探春她们和丫鬟们, 他也是把林表妹当做妹妹看待, 所以才会送胭脂。”这话说得王熙凤自己都觉得心虚。
“我家小姐并不是宝二爷的亲妹妹, 是表妹,宝二爷理应避嫌,难道二奶奶您觉得宝二爷做的对?”
“当然不对,不过宝玉他年纪小, 没有想那么多……”
王熙凤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嬷嬷打断了:“宝二爷跟我家少年同龄,哪里年纪小了。”贾宝玉又不是三岁小孩,还年纪小。“我家少爷是绝对不会随便送女子东西。再说,送胭脂可是一件很亲密的事情,这是随便能送的吗?”
这话说得一向能言善道的王熙凤噎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之前,宝二爷送过一次胭脂给我家小姐,老奴当时就说了送胭脂不合适,让宝二爷不要再送,宝二爷当时还骂老奴鱼目混珠。”张嬷嬷沉着脸,语气充满怒火,“昨晚,他送胭脂给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不想要,他立马就把胭脂砸了,吓得我家小姐都哭了。老太太不怪罪宝二爷,却怪罪我家小姐不收宝二爷做的胭脂,这……”说到这里,张嬷嬷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
“是宝玉不对,但是林表弟没必要连夜搬走吧,这弄得大家多尴尬啊。”王熙凤再次在心里把贾宝玉骂了一通,大清早地就让她处理这么棘手的事情,真的是……一刻都不能让她安宁。
“二奶奶,我家小姐身子不好,不禁吓。”张嬷嬷心里很是担心小黛玉,“我家小姐胆子很小,稍微受点惊吓就会生病。昨晚被宝二爷吓哭,只怕现在……”
“张嬷嬷,这件事情是宝玉不对,我会跟老祖宗说,让宝玉给林表妹道歉,但是林表弟带着林表妹连夜搬走,这是不是不太合适?”王熙凤觉得林淮玉他们没必要连夜搬走,“林表弟他们这一搬走,外人还以为我们对林表弟他们不好。”
“二奶奶,我家老爷说了,如果少爷和小姐在荣国府受到一点委屈,或者住的不开心,那就搬去叶大人家里住。”张嬷嬷冷着脸说,“昨晚我们家小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家少爷又不好找宝二爷讨回公道,毕竟老太太宠着宝二爷,那我家少爷只能带小姐搬去叶大人家里住。”
王熙凤在心里深深无奈地叹了口气:“林表弟这一搬走是在不满老祖宗啊,这……”本来一件小事情,现在弄成了大事情。
“老太太宠着宝二爷,不管宝二爷做出什么样没规矩的事情,老太太都不会觉得宝二爷错,我家少爷和小姐第一天登门的时候,宝二爷就给了我家少爷和小姐难看,老太太偏袒宝二爷,觉得我家少爷小题大做。”张嬷嬷自然能从王熙凤的话里听出来她觉得林淮玉在小题大做,“昨晚的事情,不仅让我家小姐受了委屈,还差点坏了我家小姐的名声,我家少爷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小事。为了我家小姐的名声和身子着想,我家少爷决定连夜搬出荣国府是对的。”
“这……”唉,张嬷嬷的话说得也对。
“在老太太心里,我家小姐没有宝二爷重要,但是在我家少爷心里,我家小姐是非常重要的,我家少爷是见不得我家小姐受一丁点委屈的。”张嬷嬷说道,“老奴待会会跟二奶奶您一起去见老太太,老奴会跟老太太说清楚,二奶奶您不用觉得难办。”
“行吧,我们一起去。”王熙凤想了想说,“老太太这会儿应该在用早膳,我们待会过去。”
“是,二奶奶,老奴先不打扰您用早膳,老奴先回锦画堂。”
“张嬷嬷,你用过早膳了么,没用过就在我这里吃吧。”
“谢二奶奶,老奴已经用过早膳了。”张嬷嬷语气恭敬地说道,“二奶奶,老奴先告退了。”
“我待会去锦画堂叫你。”
“是。”
等张嬷嬷离开后,王熙凤立马皱起眉头,板起脸说:“大清早的,这叫什么事情。”
平儿站在一旁说道:“这件事情是宝玉的错。”
“这个宝玉,谁不去招惹,偏偏去招惹林表妹。”王熙凤的脸色很难看,“林表妹可不是府里的丫头,会跟他胡闹。”
“林少爷平时极为疼爱林小姐,宝玉昨晚那么对林小姐,林少爷生气也很正常。”平儿平时忙,跟宝玉接触的时间并不多,但是宝玉跟府里的丫头那些事情,她还是知道的。以前觉得宝玉跟丫头们胡闹也没有什么,毕竟年纪小。但是,自从见到林少爷后,她才发现宝玉平日里的那些行为太过胡来。
“唉,林表弟他们连夜搬走,就是在给老太太难看。”王熙凤现在觉得非常头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奶奶,老太太在这件事情做的不对,怎么能怪罪林小姐不收宝玉做的胭脂?”平儿说道。
“老太太一向宠溺宝玉,就连二老爷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林表妹。”王熙凤蹙眉思索了下说,“这事不是我能管得,待会就实话实说吧。”
“这事本来就和您没关系,您想管也管不了。”平儿劝道,“人是老太太和宝二爷气走的,就让老太太自己想办法吧。”
“老太太到时候还不是让我去把林表妹他们请回来。”王熙凤揉了揉太阳穴说,“你去把这件事情告诉琏二爷,让他去找二老爷。”她身为孙媳妇,不能说老太太什么,那么只能让身为儿子的二老爷去说了。
“行,我这就去找二爷说这件事情。”
贾琏听了平儿说了这件事情后,立马把贾宝玉骂了一顿。匆匆忙忙地洗漱好后,连早膳都顾不上吃,就去找贾政。
贾政刚从赵姨娘那里用完早膳,回到自己的院子。听完贾琏的话,气得把手中的茶盏都给砸了。
“畜生。”
贾琏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几步。
“二叔,我看淮哥儿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然也不会连夜搬走。”
贾政气得脸色铁青,“你待会去叶府看看。”
“好,待会我就去叶府看看淮哥儿他们。”
“你劝劝淮哥儿,让他们今晚搬回来。”
贾琏说道:“二叔,这次淮哥儿他们恐怕不会轻易搬回来。”
“实在不行,我亲自去叶府劝他们回来。”贾政觉得是绝不能让林淮玉他们住在叶府。
“老祖宗那边……”
“我待会亲自去说。”
有了贾政这句话,贾琏心里便放心了。
“你现在就去叶府。”
“好,那我现在就过去。”贾琏离开贾政的院子,去了王熙凤的屋子。
王熙凤忙问道:“二老爷怎么说?”
“二叔说老太太那边,他亲自说,还让我现在就去叶府看看,劝淮哥儿他们搬回来。”贾琏对平儿吩咐道,“赶快弄点早膳给我,吃完我就去叶府。”
“是,二爷。”
“那就不用我开口了啊。”王熙凤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这事你想管都管不了。”
平儿端来一些吃食,伺候贾琏用早膳。
贾琏用完早膳,就急急忙忙地前往叶府。
此时,贾政去了贾母的屋子。王夫人刚伺候好贾母用完早膳。
贾政先给贾母请了安,随后就跟贾母说了林淮玉他们连夜搬走一事。
贾母正在喝茶,听到他这话后,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不满又疑惑地问道:“淮哥儿他们为什么会连夜搬走?”
“还不是宝玉那个畜生气得。”
贾母听到贾政骂贾宝玉,立马就不高兴了,板着脸训斥道:“你骂谁畜生呢,宝玉是畜生,你是什么,我又是什么。”
“母亲,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护着他。”贾政有时候真不明白,一向睿智的母亲为什么总是在宝玉身上犯糊涂。“如果昨晚不是他对黛玉做出失礼的事情来,淮哥儿会连夜带着黛玉搬出去吗?”
贾母见不得有人说她宝贝孙子半句不是,哪怕是她儿子也不行。
“宝玉也是好心,要送黛玉一盒胭脂。”贾母此时心里对林淮玉很不满,“宝玉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母亲,有哪个正经的男子会随意送女子胭脂?”
“宝玉是把黛玉当做亲妹妹看才送的,之前他不也送了胭脂给探春吗?”贾母一脸不满地说道,“淮哥儿太过小题大做。”
“黛玉跟探春怎么一样。”贾政一直在控制自己的语气,“黛玉跟宝玉是表兄妹,不是亲兄妹。表兄妹之间要避嫌,宝玉送胭脂给黛玉就是不对。”
“不就是一盒胭脂么,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贾母神色不悦地说道,“我看淮哥儿是故意给我难看,他要搬出去住就搬出去做吧,我们荣国府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贾母这话说得贾政心里的怒火直线飙升,“母亲,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贾政不敢相信贾母竟然说出这番话来,“您一向英明,怎么这个时候犯糊涂呢?”
贾母听到这话,一脸气愤:“你说我犯糊涂?”
“母亲。”贾政站起身来,向贾母行了个礼,“儿子接下来的话会很不孝,但是不得不说。”
贾母一脸不耐烦地说:“我不想听。”
“母亲,您不想听,儿子还是要说。”贾政语气认真地说道,“您一向英明,一直以来也看重规矩礼仪,您心里清楚宝玉送胭脂给黛玉是一件失了规矩的事情。您不怪罪宝玉就算了,竟然怪罪黛玉不收宝玉的胭脂,您觉得您这么做,合适吗?”
贾母挑高眉,一脸怒容:“你这是在怪我?”
“儿子不敢怪母亲,但是这件事情的确是您错了。”贾政平时都顺着贾母,哪怕是宝玉的事情,他也顺着贾母,绝不会忤逆她老人家,但是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再顺着贾母,不然林家要和他们家断绝来往了。
贾母没想到贾政这么大胆,怒指着他说道:“好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平时,贾母发火,贾政早就服软妥协,但是今天他并没有,只听他继续说:“母亲,就算您怪我,我也要说,宝玉送胭脂给黛玉是不对的,这不是表兄该对表妹做的事情,更何况表兄妹之间更要避嫌。宝玉送胭脂给黛玉,就是在坏黛玉的名声。您袒护宝玉,认为是黛玉的错,是您的不对。您身为长辈,不应该一味地偏袒纵容宝玉这么坏人家的名声。”
站在一旁的王夫人听到贾政这番话,心中非常吃惊意外。这是她嫁给贾政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贾政这么对贾母说话。随后,她想到贾政这么大胆地对贾母说话是为了林淮玉兄妹俩,心中不由地来气。
如果贾政在贾宝玉的问题上,早就和贾母这么说,那她早就能好好地教导宝玉,绝不会让宝玉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是在怪我没有教导好宝玉?”
鸳鸯见贾母气得不轻,连忙说道:“二老爷,您不要再说了。”她担心二老爷再说下去,贾母会气出个好歹来。
“让他说!”贾母气得全身发抖,“我看看他还要说什么。”
“母亲,您一向宠溺纵容宝玉,无论宝玉做错事什么,您都觉得宝玉小,不是宝玉的错,是别人的错。”贾政很想知道贾宝玉这个逆子给贾母灌了什么谜汤,让贾母这么盲目地宠爱他。“您觉得这件事情是件小事,是淮哥儿小题大做,可是您也不想想,黛玉被宝玉坏了名声,淮哥儿身为兄长,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宝玉没教导好是儿子的错,不是您的错。”贾政决定换个角度来劝说贾母,“母亲,如果宝玉是您的孙女,她被淮哥儿随意送胭脂,您会怎么想?您是不是会觉得淮哥儿没有规矩,是不是觉得淮哥儿坏了宝玉的名声?”贾政心里清楚,要劝说贾母必须要用哄,不能一味地强硬。
贾母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但是眼神有所松动。
“母亲,妹夫曾对淮哥儿说过,如果他们兄妹俩在荣国府受了委屈,或者过得不开心就搬到叶府。”贾政放缓语气,“黛玉昨晚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您又护着宝玉而责怪黛玉,您觉得淮哥儿会怎么想?他身为晚辈不能说您的不是,也不能说宝玉的不是,那他只能带着黛玉去叶府。”
贾母依旧沉着一张脸,一句话不说。
“母亲,宝玉是您最疼爱的孙子,黛玉也是淮哥儿最为疼爱的妹妹,哥哥见到妹妹受委屈,他当然不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贾政继续言道,“黛玉从小身子不好,昨晚被宝玉吓哭,怕是会……如果黛玉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没法跟妹夫交代。”
“母亲,妹妹不在了,我们再不好好地妹夫保持关系,我们家与林家的关系只会越来越疏远,那么我们之前所做的事情就全部白做了。” 贾政说到这,轻轻地叹了口气,“妹夫这些年虽然一直在扬州,但是却深受皇上重要,我想再过几年,他就会升职调回京城,到时候他会是我们荣国府一个强有力的后盾。”
贾母听到这里,脸上的怒气少了些。
“母亲,如果您还是觉得您和宝玉都没错,那就让淮哥儿他们继续住在叶府。”贾政说完,跪在地上请罪,“儿子刚刚出言不逊,顶撞了母亲,请母亲责罚。”
王夫人见状,连忙在贾政的身边跪了下来。
贾母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儿子,一时间拉不下脸说什么。
鸳鸯看出贾母的犹豫,就替贾母开口:“二老爷、二太太,你们还是赶快起来吧。”
贾政像是没有听到这话,继续跪在地上。
贾母见贾政跪在地上不起,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这是在要挟我?”
“儿子不敢。”贾政说道,“儿子刚才出言不逊,顶撞了母亲,请母亲责罚。”
贾母非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起来,不要跪在我面前气我。”
贾政闻言,站起身来:“儿子告退。”
王夫人也跟着站起身来说:“儿媳告退。”
贾政刚走到门口,就被贾母叫住。
“你派人去把淮哥儿他们请回来。”
“儿子已经派琏儿去了。”
贾母轻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贾政见贾母没有再说什么,就离开了贾母的院子。
等贾政他们离开后,贾母看向鸳鸯问道:“是我做错呢?”
鸳鸯当然不敢直说是贾母做错了,“老太太,这件事情的确是宝玉不对。再说,昨晚宝玉还把林姑娘吓哭了。”
“宝玉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送你东西,你要是不要,他心里就不高兴,一不高兴就会摔东西。”贾母满脸无奈地说道,“你看他摔了多少次玉。”
“老太太,二老爷没有说错,宝玉送胭脂给林姑娘是不对的,这是在坏林姑娘的名声。”鸳鸯柔着语气劝说贾母,“林姑娘是林家大小姐,一直以来被严厉地教导学规矩礼仪,她跟三姑娘她们不一样,也不是我们府里的丫头,自然接受不了宝玉这么做。”对贾宝玉喜欢送胭脂给姑娘一事,鸳鸯是有些看不惯的,但是老太太宠着贾宝玉,不觉得贾宝玉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她一个丫鬟也不好说什么。
“宝玉是把她当做探春一样。”到现在贾母还在帮贾宝玉说话。
“可是,老太太,林姑娘跟三姑娘并不一样啊。”
“其实,宝玉跟黛玉亲近并没有什么不好。”贾母一脸深意地说道,“我倒是希望他们两个多亲近。
鸳鸯听到这话,忽然明白了什么,面上露出无比震惊的表情。
“老太太,您……”
“林家很不错,如果宝玉跟黛玉……”说到这里,贾母就停住了,接着她说道,“这样我们跟林家就能亲上加亲,宝玉日后有林家的扶持,会有一个好前程。”
鸳鸯没想到贾母竟然在打这个主意,她完全没有看出来。
“老太太,亲近也不是这么亲近的。宝玉这么做不是在亲近,而是在坏林姑娘的名声。”鸳鸯不由地想,老太太纵容贾宝玉这么对待林黛玉,不会是真的想坏了林姑娘的名声,让林姑娘不得不嫁给宝玉。
“唉……淮哥儿也是的,有什么话好好说,连夜搬走做什么,故意给我难堪吗?”
“老太太,林少爷重规矩礼仪,他见林姑娘被宝玉欺负,自然会生气愤怒,但是他又不能对宝玉做什么,只能连夜搬走,远离宝玉。”鸳鸯说道,“您不能怪林少爷。”
“这孩子……”贾母没想到林淮玉的脾气这么刚,说搬走就搬走,还一声不吭地搬走。
“老太太,就像是您之前说的,林少爷不是亲生的,跟我们家本来就隔一层关系,但是他跟林姑娘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如今又是亲兄妹,他平日里有多疼爱林姑娘,我们都看在眼里,他不会因为我们而委屈林姑娘。”鸳鸯非常可观地分析道,“在他心里,林姑娘可比我们重要的多。也就是因为这点,所以他才敢也才会带着林姑娘连夜搬走。”
贾母觉得鸳鸯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你这话说得对……”
“老太太,如果您是为宝玉将来考虑,那就更不能怪林少爷。”鸳鸯温声道,“林少爷聪慧,将来考科举一定会考□□名的,日后也会像林大人一样,而且他还是林家长子,以后一定会继承林家,您应该让他跟我们多亲近,而不是把他推开,毕竟他本来就和我们隔了一层关系。”
“你说得对,是我一时糊涂了。”贾母听到这里,才意识到昨晚的事情,她做错了。
见贾母把她的话听了进去,鸳鸯再接再厉地说道:“老太太,等林少爷他们回来,您一定要让宝玉郑重地给林姑娘赔不是。”
“这是自然。”贾母点点头说,“你说得对,淮哥儿本来就和我们隔一层关系,我们要更加和他亲近,不能让他和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老太太,您以后不能让宝玉对林姑娘胡来了。”
“好,待会你去凤丫头那,看看琏儿有没有回来。”
“奴婢马上就过去。”
王熙凤听说贾政和王夫人从贾母的屋子里离开了,心想他们应该谈完事情,准备去给贾母请安,没想到鸳鸯来了。
鸳鸯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跟王熙凤说了,“老太太,让我来看看琏二爷有没有回来。”
“琏二爷这会应该到叶府了,但是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王熙凤故意用崇拜地眼神看向鸳鸯,“真有你的,二老爷劝老太太都没成功,结果你三言两语就把老太太说服了。”
平儿也跟着调侃道:“不愧是老太太身边的大管家。”
鸳鸯瞪了她们主仆一眼,“如果不是二老爷先说,我再怎么劝说也是没用的。”说完,她又补充道,“其实,老太太被二老爷说服了,但是她拉不下脸来。”
“还是你厉害。”王熙凤说完,惊奇地看向鸳鸯,“不过,我没想到你会帮林表弟他们说话。”
“我也不是帮林少爷他们说话,而是实话实说。”鸳鸯叹了叹气说,“唉,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宝玉的错,不是林少爷他们的错,老太太责怪林少爷他们是有些蛮不讲理了。”
“老太太一向偏袒宝玉。”王熙凤可不敢说贾母任何的不是,“宝玉是怎么回事,昨晚怎么招惹了林表妹?”
“你还不知道宝玉的性子么,他见林姑娘长得好看,就想亲近。”鸳鸯没有把贾母那个打算告诉王熙凤,“他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喜欢送他做的胭脂么。”贾宝玉之前也送过胭脂给鸳鸯,不过被她不用胭脂给拒绝了。
“林表妹可不是府里的那些丫头。”王熙凤说道,“你平时多劝劝老太太,不要一味地纵容宝玉。像昨晚那样的事情,最好不要再发生了,不然下次林表弟直接带着林表妹回扬州了。”
“跟老太太说过了。”鸳鸯瞧着贾琏一时半会回不来,就准备回贾母身边了,“琏二爷回来了,让他去找老太太。”
“等他回来了,我就叫他过去。”
此时,贾琏正在叶府。他原本打算劝说林淮玉他们今天搬回荣国府,但是见小黛玉生病了,就不好开这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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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醒来,叶夫人就发现小黛玉发热,立马派人去请大夫。
大夫诊断的结果是小黛玉受到了惊吓才会发热,先给小黛玉开了退热药和安神药。如果情况不严重,今天就能退热。但是,如果今天一天没有退热,那么情况就会变得非常严重。
小孩子受到惊吓生病,如果情况严重的话,夭折都有可能。叶夫人不放心,就让叶文赋跟林淮玉一早去寺庙求个安神符,
她之前听说过,如果小孩子受到了惊吓,就要去寺庙求一个安神符,这样能驱走小孩子的恐惧,让小孩子的神安定下来。
一大早,林淮玉跟叶文赋都没有顾上用早膳,就去京城郊外有名的南山寺。据说,南山寺求平安最为灵验。
林淮玉不仅给小黛玉求了安神符,还帮妹妹上了香。
贾琏一早去叶府的时候,林淮玉他们还没有回来,他就在叶府等着。
他一到叶府得知小黛玉被吓病了,就知道这件事情不会轻易了结,林淮玉他们怕是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荣国府。
巳时左右,林淮玉和叶文赋从南山寺回来。见贾琏在叶府,他一点也不意外。
“淮哥儿,黛玉怎么样?”贾琏身为外男,不好去叶府的后院看望小黛玉。
林淮玉紧皱着眉头,眼中是满满地担忧:“还在发热,希望能尽快退热。”
贾琏想了想说:“不如请王太医给黛玉瞧瞧。”说完,他连忙又说道,“王太医的医术很好,我们家经常请他看病。”
“表兄,妹妹发热是因为受到惊吓导致,看太医也是一样的结果。”林淮玉说道,“如果妹妹的情况变严重,叶伯父会进宫请太医。”贾家常用的王太医,林淮玉不太相信他的医术。
贾琏神色有些尴尬,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说:“黛玉一定会没事的!”
林淮玉点点头:“恩,一定会没事的。”说完,他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而是直接说道,“表兄,你来是劝我们搬回去的吧?”
“对,二叔让我劝你们回去。”贾琏犹豫了下说,“但是现在黛玉病了,你们也不好搬回去。”
“就算妹妹没事,我们也不会搬回去。”林淮玉想到贾宝玉昨晚对小黛玉做的事情,一张脸瞬间阴沉了下来,“我不会再让妹妹回荣国府受委屈。”
贾琏被林淮玉眼中的冷意吓到了,他知道淮哥儿这次非常生气。如果小黛玉没有生病,或许淮哥儿还不会这么气愤,但是现在小黛玉被吓病了,淮哥儿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消气回荣国府的。
“我听说昨晚的事情,是宝玉不对,老祖宗也不对。”贾琏不知道在心里骂了贾宝玉多少遍闯祸精,“我来找你之前,二叔去找老祖宗了,二叔应该会说老祖宗和宝玉。”
“琏表兄,我和妹妹不会搬回去。”林淮玉心里很是担心小黛玉,没有心情和贾琏多说什么,“你回荣国府后,麻烦说一声,妹妹受到了惊吓病倒,不方便见客,让其他人不要来叶府看望。”
林淮玉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是他不想见到荣国府的人,这让贾琏很吃惊,他没想到林淮玉比他想象中还要生气。
“淮哥儿,你这……”
“表兄,这里是叶府,跟荣国府没有任何关系。”林淮玉语气淡淡地说道,“叶伯父和叶伯母不喜欢被陌生人打扰,所以我希望荣国府的人不要来叶府。”
“如果二叔来呢?”
“叶伯父不会见他的。”林淮玉又说道,“哪怕是外祖母来了,叶伯父他们也不会见。”
“我知道了,我回去后会告诉二叔他们。”贾琏故意开玩笑地说道,“我也不能再来了吗?”
“表兄,你当然可以来,但是你要是来,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林淮玉对贾琏的观感一向不错。
听到林淮玉这么说,贾琏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非常高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淮哥儿这么说,就是把他当做自己人。“对了,淮哥儿,如果需要什么,一定要跟我说。”
“表兄放心,如果真的需要什么,我跟你不会客气的。”
贾琏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林淮玉的肩膀,“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了。”
“表兄慢走。”
贾琏忽然问道:“我明日再过来,可以吗?”
“可以。”
“那我走了,你不用送了。”
“那我就不送了。”林淮玉让刘寄奴送贾琏出去。
贾琏走后,林淮玉去了小黛玉的房间。
小黛玉小脸烧得通红地躺在床上,额头上放着被冷水浸湿的巾帕。
“哥哥,我没事。”小黛玉看出她哥哥非常担心她,冲她哥哥甜甜地一笑,“我也不难受。”
林淮玉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妹妹被烧得通红又发烫的小脸,满眼心疼地说道:“一张小脸都烧成猴子屁|股了,怎么可能不难受。“
小黛玉撅着嘴不高兴地说道:“我的脸才不是猴子屁|股。”
“可是,你现在就是啊。”林淮玉对站在一旁的香菱吩咐道,“把镜子拿来,让小姐看看她的脸有多红。”
香菱走到妆台前,真的把铜镜拿给了林淮玉。
林淮玉把铜镜举到小黛玉的面前,“你仔细地看看你的脸有多红,是不是跟猴子屁|股一样?”
小黛玉见自己的小脸真的很红,但是并不像猴子屁|股。
“不是的,我的脸才不是猴子屁|股。”
林淮玉把铜镜递给香菱,“你不想你的脸变成猴子屁|股,那就赶快好起来。”妹妹很长时间没有生病,突然生病发热,林淮玉心里非常担心。“我不喜欢脸是猴子屁|股的妹妹。”
小黛玉气呼呼地说道:“哥哥,我的脸不是猴子屁|股,我会赶快好起来的!”
见妹妹还这么有精神,林淮玉心里放心了些,“如果你明天的脸上还是红跟猴子屁|股一样,那我就要叫你猴子妹妹了。”
“我不是猴子妹妹。”小黛玉气得一双眼都瞪圆了,“我一定很快就好起来。”
“那我等着。”林淮玉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为的就是“气”小黛玉快点好起来,“猴子妹妹,你现在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哥哥,我不是猴子妹妹。”小黛玉不满地叫道。
“但是,你现在的脸红地跟猴子屁|股一样啊。”
小黛玉控诉道:“哥哥,你欺负我。”
“不想让我欺负你,那就赶快好起来。”林淮玉伸手拿起放在小黛玉额头上的巾帕,重新放进一旁桌几上冷水里浸湿,随后拧干又放在妹妹的额头上,“哥哥不喜欢生病的妹妹。”
小黛玉从被窝里伸出手,握住她哥哥的手,烧得红扑扑地小脸上是满满地歉意:“哥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林淮玉回握住妹妹的小手,神色温柔地说道:“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向哥哥道歉,该道歉的是哥哥,是哥哥没有护好你。”
“不是哥哥的错,都是表兄的错,哥哥你不要自责。”
“渴不渴,想不想喝水?”
“想。”
香菱赶紧倒了一杯温水,随后递给林淮玉。
林淮玉接过水,拿起勺子舀一勺水喂进妹妹的嘴里。
小黛玉是真的渴了,一杯水全部喝完了。喝完后,感觉舒服了很多。
林淮玉拿着手绢,动作轻柔地给妹妹擦了擦嘴角。
“不舒服就睡一会儿。”
小黛玉撒娇地说道:“哥哥,我想听故事。”
“好,哥哥继续给你说封神榜的故事。”林淮玉一边给妹妹说故事,一边轻轻地拍着妹妹胸前的被子。没一会儿,就见小黛玉睡着了。
小黛玉的右手一直握着林淮玉的左手,哪怕睡着了也没有松开。林淮玉知道这是妹妹不安的表现,所以没有抽回手,任由妹妹握着他的手睡觉。
香菱看到林淮玉坐在床边,任由小黛玉握着手不动的样子,非常体贴地说道:“少爷,奴婢去给您拿一本书吧。”
林淮玉微微颔首:“你去把我的《大学》拿来。”
“奴婢这就去拿。”没一会儿,香菱拿着书回来了,“少爷,您的书。”
“谢谢。”林淮玉右手接过书,随后轻放在小黛玉身上的被子上,翻开书从第一页看了起来。
香菱退到一旁安静地站着,时不时看看小黛玉,又时不时地看向林淮玉。
叶夫人回到房间,见林淮玉守在小黛玉的床边,就走了过去,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淮哥儿,我来守着黛玉,你去休息一会儿。”
“伯母,我不累,就让我守着妹妹吧。”
叶夫人这时才注意到小黛玉一只手握住林淮玉的手,“那你守着,我去煎药。”
“麻烦伯母了。”
叶夫人抬手轻敲了下林淮玉的脑袋,“再说客气话,下次我拧你耳朵。”
林淮玉讨好地对叶夫人笑了笑:“我不敢了。”
叶夫人看出林淮玉十分担心小黛玉,对他温柔地说道:“你去给黛玉求了安神符,黛玉一定会没事的。”
林淮玉重重地点了下头:“恩,妹妹会没事的。”
叶夫人没有再说什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之后去了厨房,亲自给小黛玉煎药。
与此同时,贾琏已回到荣国府。他一回到府里,就被叫去贾母那。
贾母见到贾琏,忙问林淮玉他们呢。
“黛玉被吓病了,一直在发热。”贾琏说道,“淮哥儿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从叶府搬回来。”
“什么,黛玉病了?”贾母一脸担忧,急切地问道,“病得严不严重,有没有请太医看看?”
贾琏看到贾母这副关心着急的模样,只觉得有些讽刺,心想昨晚您宝贝孙子把人吓哭的时候,您不仅不担心,还责怪人家小姑娘不收胭脂。现在得知人家病了,一副担忧关心地模样给谁看。
“很严重,淮哥儿和叶大人还因此天刚亮就去南山寺求安神符。”贾琏继续说道,“大夫说黛玉要是今天能退热,那就没事了。不过,要是今天不能退热,那情况就会非常严重。”
“这……”贾母急了,“我现在去叶府看看。”
“老祖宗,叶夫人说了,黛玉受到了惊吓,暂时不方便见客,让我们不要过去看望。”贾琏没有说是林淮玉说的,如果这样说,会显得林淮玉对贾母他们很不满,这样不太好,所以他就说是叶夫人说的。
贾母听到这话,自然不高兴,“这是什么话,我外孙女病了,我还不能去看望吗?”
“叶夫人说了,黛玉是在我们荣国府被吓病的。为了黛玉的身子着想,我们荣国府的人最好不要去见黛玉,不然黛玉又要被吓一回。”
这番话就像是在打贾母的脸,说得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偏偏叶夫人这话说得让她一时间反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