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着股莫名的乖巧。
但眉间却像是蒙了层阴翳的云,久久挥散不去。
等傅时衿他们走近时,他已经坐在驾驶座,透过防窥车窗,将目光隐晦的落在她身上。
他保证,只看了一小眼。
纯黑色跑车发动,隔绝二人的视线,修长的指尖随意挑开衬衫领口处的两颗扣子,理了理领带,他神情似有不虞。
但看得出来在尽量克制,狭长的凤眸微眯,跑车离去,连车尾气都不曾留下。
?
两人来到许祠介绍的火锅店,店主是个总带着憨厚笑意的中年男人,他见到许祠时,很自然的打了声招呼,“哟,小许可好久没来了,今天得好好宰你一顿。”
所有情绪都不加掩饰,尽数展现在那张略显呆板的脸庞上。
紧接着店主视线一转,落在一旁的傅时衿身上,“这小姑娘长得真漂亮,和你一起的?”
许祠和他是老熟人,闻言痞里痞气的轻笑一声,“一起的,两个人,这次让你使劲宰,有钱了。”
店老板先是愣神片刻,随即大笑出声,“行,你可别后悔。”
几人谈笑之间,被店主请到专门的包厢内,“和女朋友好好吃,可不能亏待了。”
话音落下,原本话痨的许祠有些卡壳,他微微滚动喉头,解释道:“不是男女朋友,就同学而已。”
店主反应过来,先是道了句抱歉,后来频频看向许祠时,黝黑的眸子里更是多了抹鄙视。
这都确定不了关系,回家种地去吧你。
这是许祠内心自动浮现的话,他满头黑线,忍不住扶着额头,他已经解释累了。
饭吃到一半时,许祠放在身旁的手机突兀响起。
铃声清脆,无端的透着股急切,许祠放下筷子,也没避讳傅时衿,就这么接了电话。
对面是许父,他语气冷漠,饱含戾气,“你在哪?”
三个字脱口而出,未有半分与他寒暄的意思。
许祠闻言,眼底不自觉射出令人生畏的寒光,冷声:“你有什么事?”
电话那方似乎很不耐烦,“我问你在哪?听不懂吗?”
许祠见问不到什么,只得面无表情的回复他,“我在外面和同学吃饭,怎么了,父亲大人。”
声音透着无端的讽刺,眼底深处暗涌着乖戾阴冷的幽芒。
彼时,许家别墅内,通体银色的手机被放在茶几上,许父正坐在沙发上,他的怀中,是现任妻子徐青。
女人眼圈通红,眼眶含泪,看起来楚楚可怜,任人欺负似的。
眼看着眼睑处又落下一滴晶莹,他看到此等画面,心尖都在滴血的疼,恨不得代女人受过。
他仅存的耐心又被许祠的回答挥散不少。
攥紧的拳头狠狠砸向茶几,惹得通体银白的手机略微颤动,转换到许祠那方时,也成了噪音。
同时,话语随之落下,“我问你这个逆子在哪?!”
许祠将不大不小的声音和蕴含怒意的冷斥收入耳中,眉梢微不可察的挑了挑,干脆将手机放在餐桌上,开了免提。
正好让面前的人听听这些话,然后,早点对许家下手。
旁边隐隐约约有道哭腔,音色是刻意娇捏造作的温柔,徐青止住哭声,似是打起精神安慰他:
“别生气,老许,孩子可能有事在忙呢,这样吧,我们待会在打电话,至于小鹤的病,先拖一段时间。”
哪知道许父因为她的安慰更生气了些,他语气冷戾,“他就算在忙,还能不听我这个老子的话?”
说罢,冷冷哼了一声。
徐青跟哄小孩似的,用足了耐心,“你作为父亲,得多多包容孩子,万一他真的有急事呢,先挂掉吧。”
但眼眶内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有冒头的趋势。
许父一见便心疼的不得了,连忙在电话里催促许祠,“你赶紧给我回家,不管在忙什么。”
许祠闻言嗤了一声,因为听到徐青的声音,他脸上的讽意更深,眸底闪过诡谲阴暗的光。
他过了半晌才开口,“你总得告诉我是什么事才让我回家一趟吧?我这里很忙,如果因为一点小事回家,那我岂不是亏了?”
他故意顶撞许父,又隐晦的打量傅时衿的神情。
而许父,似是被这段话噎住,连拍着徐青背部蝴蝶骨的手都停顿几秒,怀中继续传来动静。
他不由自主的垂下眼帘,深谙的目光凝聚在楚楚动人的徐青身上。
心神微动,说出的话冷漠无情,“你弟弟得了病,你作为亲哥哥,回家看看怎么了?”
话中略带几分心虚。
许祠多半能猜到这肯定不是真话,继续依依不饶道:“你如果不说我就挂了。”
许父沉默片刻,道出一句毁灭三观的话,“你弟弟得了肾结石,他嫌那个肾做了手术不完整,你们俩换个肾吧。”
前面还略有些僵硬,似乎觉得如此对不起自己的儿子,再怎么说也养了许祠十几年。
但话到尾声时,语气就越发显得轻描淡写。
傅时衿捧着柠檬水的动作停下,眸色倏地冷下来。
手机内传出的声音还在继续,“不就是换个肾吗?又不是要了你的肾,只要换完,你在做个小手术,照样能活。”
一字一顿皆透着无尽冷漠,许祠几乎被气笑,“那如果出了意外呢,肾结石这种病,只要结石不大,做个小手术就能解决,为什么非要我的肾?”
饶是一个大男人,此刻眸底也泛起血丝,他继续道:“他许鹤不想要不完整的肾,难道我就想要了吗?”
许祠情绪激动,连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如果不是我坚持问,是不是你们会把我骗回去,然后瞒着我挖肾呢?”
电话那方静默良久,显然,他们真有过这个可怕的想法。
许祠冷笑几声,“你们这是知法犯法吗?”
谁知道许父突然情绪激动,“我是你老子,你敢告我试试看!我警告你,赶紧给我回家,不然别怪我不讲父子情面。”
这个中年男人神情透着彻骨的冷,他指着手机,威胁,“别忘了,你那个植物人的妈还躺在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