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终于想通了,她的视线有一瞬间的冷凝,满含着倨傲与不屑一顾的看向傅时衿。
傅时衿甚至不知道她又脑补了什么才又恢复这幅高傲自信的样子,但她想什么完全和自己没关系。
傅时衿也完全不在意她在想什么。
她冷然的目光落在一旁正在不停惨叫的邻居们身上,朗声道:“够了,该停手了。”
那些邻居虽然议论过她,但在她看来,受些教训便可,若真是要因为这个丢了命,根本没必要。
但眼前这人好像没有半点要收手的意思,脸上的嚣张半分都未曾消散,嘴上依旧不饶人,“凭什么放过他们?他们无缘无故对我指手画脚,我难道还不能惩治了?”
几位邻居听到这些话眼泪都要当场掉下来了,虽然他们的确是议论了黄安没错,但问题是无缘无故吗?
如果不是黄安这个莫名其妙的说傅时衿这小姑娘是小三,还娇蛮的摆出一副正宫的样子。
他们会误会吗?
到了后面被人家小姑娘当场打视频揭穿就算了,现在还仗着人多,不知羞耻的殴打他们这些人。
更何况他们不是也在旁边议论了傅时衿吗?
人家怎么就一点事情都没有,甚至现在还帮他们求情。
相比较之下,一直命令小混混打他们的黄安可就比傅时衿差太多了,他们心中无所避免的升起怨气,相比较傅时衿之前的不管不问,黄安的这些举动明显更让人来气。
一眨眼之间,傅时衿竟是被他们纳入了同一阵营。
“小姑娘,你别劝她了,这人就是个蛇蝎心肠的人,这样的人,敢来找你的麻烦,不就是心理有点问题吗?”
“我看她就是有点精神病,还派这么多小混混来打我们,现在可是法治社会,竟然如此无法无天!”
“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就直接敢在大街上打人,就不怕被拘留吗?”
“你没听她说的话吗?人家可是富家千金,有人撑腰的那种,还会害怕我们几个平民百姓的威胁吗?”
“怪不得如此嚣张,果然是被人娇宠惯了。”
众人强忍着身体上的痛意,面无表情讽刺道。
气的黄安浑身发抖,恨不得当场把这几个嘴碎的墙头草杀了。
傅时衿听见这些嘲讽的声音,不可避免的轻笑一声,不得不说,有的时候,话中的恶意不是对着自己,还是能当笑话去听的。
他们几个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口头功夫还真是一绝。
至少能气的黄安失去仪态。
傅时衿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瓣,视线微不可查的在略有些恼怒的面容上顿了顿,刚想说些什么,余光便见到晏庭栩的身影。
她眼底闪过一抹讶异,原以为他乘车是有什么急事,原来她以为的急事,就是来找自己。
晏庭栩急匆匆赶来,神色间略有疲惫,看起来忙碌许久,一双浓墨一般的眸子此刻灿若烈阳。
深邃到不见地,却异常冷厉。
黄安刚一转眼便看到晏庭栩在她身后,她脸上得意的笑僵硬了一瞬,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晏庭栩会出现在这里。
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s洲吗?
黄棕只和她说过晏庭栩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却没说过他什么时候回京都,黄安以为他至少还会在京都待上一两个星期。
不然她又怎么敢趁这个时间让人查了傅时衿的资料,并且快马加鞭来到京都找她的麻烦。
可谁能想到晏庭栩竟然回来的这么早?
这是她万万都没预料到的。
眼下她来找傅时衿的麻烦却被晏庭栩抓了个正着,晏庭栩会不会在心里默默给她减分?
或者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
黄安内心极为忐忑,面上也几乎要维持不住镇定的情绪。
眼神四处闪躲,勉强对着晏庭栩扯出一抹笑,她声音也放得很温柔,“庭栩哥哥,你怎么来了?”
不过晏庭栩并没有回应她所谓的热情的情绪。
他对黄安仅有的印象估计就是,舅舅的养女,除此之外,还记得他舅舅因为黄安和他谈过。
无非是一些希望两人在一起,如果真的和爷爷成了亲家那就再好不过。
但很快便被他一口拒绝了,甚至为了减少麻烦,接下来一年时间,很少去s洲州长府。
这倒是让黄棕很无奈,不过他估计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不过女儿即便是被拒绝了也还是没放弃喜欢晏庭栩。
这点倒是让他这个老父亲感到头疼,所以说关键时候当断则断,也是一种优点。
这段时间,黄棕还时不时和他吐槽了几句。
大致意思就是,他女儿迷他迷的不行。
这点让晏庭栩啼笑皆非,却并未看在他舅舅的面子上,做出什么多余的举动。
既然已经拒绝了,就没必要给她多余的希望。
晏庭栩来到傅时衿身边,疏冷的视线略微扫过四周,旋即落在顺便一直不断呻吟惨叫的邻居们身上。
锋锐的剑眉微不可查的蹙了蹙,沉默片刻之后询问出声:“这是你打的?”
他冷漠着问话的时候,视线终于注意到一旁的黄安身上。
黄安罕见的沉默了几秒,并非不敢说话,而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说。
晏庭栩问出来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听不出多少情绪起伏,不过即便如此,黄安的一颗心,还是冷到了骨子里。
他没有第一时间怀疑傅时衿,而是怀疑自己,就已经说明了什么。
但黄安还是不愿意相信,难道一个堂堂大家族掌权人,真的会选一个对自己没有任何帮助,甚至是个累赘的女人吗?
何况还有她,她现如今是s洲州长的女儿,更何况州长大人目前只有她一个女儿。
如果晏庭栩真的和她在一起的话,那这个人将来不仅享尽荣华富贵,还有可能继承她爸爸手底下的所有财产。
但最关键的是,这么好的事情,晏庭栩竟然不愿意干。
她身份本就尊贵,勉强下嫁给晏庭栩,就已经算是委屈了她,可他却一口回绝,半分都不留情。
黄安心中委屈,可却根本没有什么办法。
她心中有些难过,看向晏庭栩对目光也充满委屈。
晏庭栩对于她的目光完全无视,期间和傅时衿说话时,也没有分给她一个目光。
黄安略有些凄凉的一笑,“庭栩哥哥……”
但晏庭栩还是依旧没有任何应声的意思,而傅时衿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说风凉话的好机会,她一边看向黄安,一边勾了勾唇道:
“当然是你的好妹妹派人打的,如果不是他,彼此全都相安无事,根本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傅时衿的话无疑给整件事当了导火索,晏庭栩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冷下来。
她为了不让晏庭栩彻底误会,还有些慌张的补充了几句,“庭栩哥哥,你千万别被她骗了,她自己也出手打过人。”
而且还把那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根本不是晏庭栩想象的温柔知性又有魅力的女人。
但这句话一出,晏庭栩却转过深邃的眸子看向傅时衿,他音色温柔的问出声:“受伤了吗?”
黄安心底好像直直的中了一箭似的,越是恼怒纠结,心中就越是不甘!
为什么同样是女人,两人的差别却这么大?
难道就因为她死粘着晏庭栩,而傅时衿则是采用欲拒还拒的方案吗?
听说男人总对拒接自己的女人有多余的感情,她也听说过得不到便是白月光,得到了便是蚊子血。
所以她是不是还可以抱一点希望,如果未来晏庭栩厌倦傅时衿的话,她还能有机会。
但晏庭栩好像真的很喜欢傅时衿,甚至她当众揭穿傅时衿的真实面目他都没什么反应。
黄安眼底冷然,看向傅时衿的视线充满了恨意。
晏庭栩终于有空和她说话,但说的第一句话便让她的心凉了不少,他道:“我已经和舅舅打过招呼,林霄现在就送你回去,上车吧。”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黄安措不及防,她瞪大眼睛,眼眶已经隐隐有了泪意,直直的盯着晏庭栩,神情略有惺忪。
沉默片刻,略带了些哭腔道:“可爸爸说,我可以在这里待上一个星期的。”
她也以为看在黄综的份上,晏庭栩不会让自己走。
可却没想到,如今直接连专车都安排好了,就等她上车。
晏庭栩面色冷凝,似乎没有丝毫感情,他继续道:“上车。”
短短的两个字,其中蕴含的冷气快要将黄安包围,她有些发怵的后退几步,不敢在与晏庭栩呛声。
只能低声道,“走就走。”
话音落下,伴随着脚步声,她转身走向林霄的方向。
可还没走远便被那群她雇佣的小混混给拦住,他们吊儿郎当的围住黄安,神情嚣张,“黄小姐,承诺给我们的钱,你还没给呢?”
他们都是看钱的,如果黄安就这么抛下他们不管的话,那刚才岂不是白白干事了?
亏本的事情他们从来不干。
突然被一群小混混拦住,黄安略有些窘迫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晏庭栩。
她为了不在晏庭栩面前丢脸,急急忙忙写了个三百万的支票递过去,随口一句道:“你们随便分。”
三百万,那群小混混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措不及防被从天而降的喜事击中,还有些愣神。
其中混混头子捏着那张新鲜的支票半晌没说话,回过神之后,看向其他兄弟道,“果然给千金小姐办事,给的钱就是多。”
他甚至想原地大笑几句,但顾忌着身后还有令那位千金小姐害怕的人,所以刻意克制着情绪,并未太激动。
但他的声音依旧敞亮到能让傅时衿和晏庭栩听到,“兄弟们,和我一起回去瓜分钱,就说跟着顺子哥,会吃香的喝辣的。”
几人目不斜视,也没和谁打招呼,直截了当的离开现场。
只剩下晏庭栩和傅时衿,还有一群受伤的邻居。
傅时衿视线在那群受伤的人群中扫过,发现其中大部分都是十足的碎嘴子,最喜欢议论别人的那种。
这么一来,挨了打也算是罪有因得吧?
她神情不可遏制的缓和下来,直接打了个急救电话,和一群领居打过招呼之后,便上了晏庭栩的车。
领居们一身的伤口,疼得连话都不想说,只能敷衍式的应了几声。
傅时衿坐在副架势,视线侧目而视时,绯红的唇瓣勾了勾,有些发凉,她斟酌着开口:“我还以为你过几天才回来。”
晏庭栩面色如常,言语听不出太多情绪,“本来是打算过几天,但谁让我在s洲怎么也找不到某人的影子,一打听才知道某人已经回了京都。”
连个消息都没发,一声不吭便回了。
晏庭栩想到这,内心不由得升起郁闷来。
傅时衿平常实在太过独立,做事总是有自己的考量和规划,他目前好像还不能成为那个改变她想法的人。
想到这个可能,他的情绪就不算太高。
谁知道,一旁的傅时衿有些意外的抿了抿唇,“我不是给你发了信息吗?”
她拿出手机解锁,顺势看了一眼两人的聊天对话框。
才刚刚发现她发出去的信息尾部都有个红色感叹号。
她不知想到什么,略微蹙了蹙精致的柳叶眉,沉吟道:“可能是刚离开顾家没了网,但我没开流量,所以就没发出去。”
关键是她以为自己发出去了,所以就心安理得的回来了。
早知道直接打个电话了。
她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我没注意到。”
晏庭栩闻言轻笑一声,嗓音低醇性感,还因为这几天的忙碌有些微微的哑。
他之所以能这么早回到京都,是因为熬了一晚上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这才回来。
不过回来的路上还满心满眼的想着怎么和傅时衿算账。
眼下知道这个消息,眸底反倒全是喜色了。
原来发了啊,只是没发出去,他看不到而已。
他轻轻应声,借着红绿灯揉了揉傅时衿的脑袋,她也乖乖的低了低头,任由自己胡作非为。
晏庭栩喉结滚动了一瞬,心底有团热火升腾而上,连忙收回了手,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方向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