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定,满室寂静。
只有余音在耳萦绕。
温缈抬起水蒙蒙的桃花眼,认真的看向许南意,她重活一世,这才知道陆帷是潜龙在渊,她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当真是慧眼识英雄吗?
又或者——
她看上了陆帷!!!
温缈顿时两眼放金光,少年游的主人,家产殷实丰厚,为人处世老道圆滑,相貌妩媚多姿,可不就符合她要给陆帷找媳妇儿的标准吗?
温缈啪啪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许南意若是做了自己的嫂嫂,那她以后岂不是就有两个大腿可以抱了?
那在洛阳她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温缈有了主意,她要撮合许南意和陆帷。
“许姐姐可真是好眼力见儿,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我六哥哥那气度、那样貌、断然就是前途无可限量啊!”温缈有了这么个小心思,对许南意自然就熟络起来,她情真意切的喊着姐姐,一字一句都甜到了人心里。
“怎么?小娘子莫不是要给姐姐配个姻缘?”许南意人精似儿的,温缈这才吹捧了陆帷一波,许南意就懂了温缈的言外之意。
温缈讪讪的挠了挠头,试图岔开话题,她目光落在许南意身后的屏风上。
高大的紫檀木屏风上是细密的绢布,布上是墨色勾勒出的花园风景,而一旁用草书提着一行小诗,温缈情难自禁念出声来。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许南意偏头看了一眼,接着温缈念出了后半段,“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念罢她又问温缈,“这首诗,小娘子以为如何?”
温缈盯着屏风看了一会儿,摇头叹了口气,“沈园一梦,肝肠寸断。陆公和唐姑娘本该是眷侣神仙的,只可惜造化弄人,终究是有缘无分。”
许南意用碧玉的瓷勺轻轻碰了碰碗壁,似是轻吟又似是在低叹,“世人皆晓陆公情深,却不知赵郎深情。”
温缈凝了凝眸,似是被点悟,回想起那段故事,缓缓诵道:“在世不纳妾,死后不复娶,深情只予一人。独守十三年,亡妻不复归。请缨战沙场,抔土葬英魂。”
“陆公有陆公的无奈,赵郎有赵郎的情深。也不知唐姑娘最后想念的到底是谁。若是谢小娘子是唐姑娘,又该怎么抉择?”许南意问完,静静的看着温缈,等待她的后话。
“我呀……”温缈吃了一勺粥,入嘴是软糯香甜,“我这人肤浅的很,只想做被人偏爱的那一个!”
答案不言而喻。
“这怎么是肤浅呢,合该如此。小娘子生的娇美,就该是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姐姐是女子都愿待你如此,更别说那些个臭男人了,拿命给你玩都是毫无怨言的。”许南意打趣儿的捏了捏温缈软嫩的小脸,话说的也越来越离谱。
温缈自不会信她的信口胡诌,怎么会有人为别人死的无怨无悔呢?
就这样陪着许南意在闲聊中喝完了一碗粥,温缈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要起身和许南意告辞,谁能料到,屏风后面竟然传来一声声响,似是什么庞然大物摔在了地上。
温缈怀着好奇的心理问了一声,“许姐姐,这是什么声音啊?听着是什么东西倒了。”
“没事儿,兴许是耗子。你先回去吧,有空来玩儿,随时欢迎。”随着许南意话音刚落地,屏风后的“耗子”挣扎的吱唔了两声。
温缈迅速明白这是人的声音,她快步越过许南意绕到屏风后,只见屏风后面是被五花大绑着的柳西洲。
“柳大哥!”温缈惊呼出口,但也猜到柳西洲这是消息没探听到,反而给人家发现了。
“你认识他?”看着温缈一副和柳西洲熟识的模样,许南意眼眸里划过一丝谑笑。
“自然认识,这位是我家请来的神医,今日便是我带他来的少年游。可是他哪里得罪了许姐姐?”温缈知道以陆帷的性子,是绝不会光明正大来领人的,八成是要乘月黑风高之时将人拎回去,既然她遇见了,倒不如顺手帮一把。
“得罪?倒也不算。只是他偷偷摸摸的在我闺阁下游走,我以为是个觊觎我美貌的登徒子,这才将他绑了上来,既然是小娘子家的人,小娘子就领走吧。”许南意乐的给温缈一个面子,示意温缈可以将柳西洲带走。
温缈拂起裙裾,蹲身给柳西洲松了绑,又替他拿下塞嘴的布条,刚想慰问一两句,谁料柳西洲站起身来,就指着许南意发问,语气不善。
“你阴我?敢不敢光明正大打一场?”
许南意看着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也是笑出了声来,她双手环胸,含情眸揽着无边秋水,“能智取,我为何要与你肉搏?”
柳西洲气的郁结,他根正苗红的二八青年竟然被怼的无话可说,简直可恨又可恶。
他又看向对面的少女,只见少女挑衅一笑,似乎看着柳西洲气急的模样,她竟十分愉悦。
温缈夹在两人之间,小嘴撇了撇,她咋觉得许姐姐和柳大哥比她六哥哥要有苗头的多?
“柳大哥,君子当有雅量。你同许姐姐计较就是你的不对了。”温缈斟酌的开口,想要平息两人之间箭弩拔张的气氛。
柳西洲不乐意了,他幽怨的看了一眼温缈,“谢小六,你哪边的?怎么倒帮着外人说话了?”
温缈锁眉,深深思量,若是许姐姐和六哥哥成了,许姐姐就是她六嫂嫂了,于情于理,许姐姐算不得外人的。
“我与小六一见如故,她又唤我一声许姐姐,我如何就是外人了?”许南意款步走到温缈身后,她秀丽妩媚的俏脸伏在温缈瘦嫩的肩上,挑衅的对柳西洲挑了挑眉。
柳西洲见状后退几步,简直要吐血,这女人是妖精,她竟然在勾引谢小六?
她不怕陆帷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