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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荣昌收到一封来自临安的信件, 气的脸色铁青,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沈砚那个家伙, 当真是不知死活。”
在他身前站着一个墨色衣袍的男子, 那人正是之前收了陈县令贿赂的那个接头人。
这人名叫杨六,是杨荣昌的家仆和亲信。
见杨荣昌脸色不太好, 杨六也同样一脸凝重:“我就知道, 姓陈的那个家伙嘴巴不牢靠,好在主子早有准备,事先在府衙埋了眼线, 如今陈县令已死,倒也干净。”
杨荣昌愤愤道:“若当真如此简单,倒也罢了, 可偏偏那陈县令写了一份关于贩卖官盐的名单, 如今,想是已经落到了沈砚的手上。”
“名单?”杨六脸色一僵, 忍不住啐了一口:“狗娘养的杂碎,竟然敢在背后阴我们。”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姓陈的会干出这种事,他写什么名单, 是怕以后生出什么乱子,想要以此作为要挟?!
如今, 若名单落在沈砚的手里,可就大事不妙了。
沈砚跟丞相不和,而杨荣昌又是丞相的门生, 这么一来,沈砚势必会追究下去,若牵扯到姚丞相……
杨六连忙一变,连忙问道:“大人准备如何就能对?”
杨荣昌想了想,冷笑一声:“只要沈砚死在了临安,就没有人能够追查下去。”
沈砚因病在府休养,已经三个多月没怎么出府了,而今,他同他那新婚夫人去到临安省亲,京中得知此事的人并不多,再加上,他身旁只带了两名亲信,正是他们下手的好时机
而且,到时候将名单给夺回来,若有人疑心沈砚死因,便栽赃给陈县令,到时候销毁了名单,他就不信,还会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想到这里,杨荣昌立刻下了命令:“你即刻带一批人马赶赴临安,务必让沈砚有去无回。”
杨六坚定道:“属下立刻去办。”
杨六离开之后,杨荣昌便将手里的那封信给烧了。
昏黄的烛火,窜起的火苗,将杨荣昌的脸映的有些狰狞。
这几年,他受丞相的栽培和提拔,从一个六品小官成了户部的侍郎,又从户部侍郎成了如今的户部尚书,他能坐到这个位置,完全是靠姚宗的提拔。
他必须要在姚宗知晓此事之前,将沈砚给杀了。
……
没多久,陈县令被杀一事便传了出来。
这么多年,百姓被陈县令欺负怕了,陈县令这一死,临安百姓倒是欣喜不已,只是,没有人知道陈县令究竟是怎么死的!
在消息传来的第二天,阮氏便叫来了林晚,询问道:“听说,陈县令这些年所犯的罪证也被呈报了朝廷,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跟沈大人有关?”
陈县令为非作歹多年,沈砚跟林晚刚回临安,他就突然死了,阮氏难免会联想到是沈砚干的。
阮氏也猜到其中原由,但是不太敢确定。
林晚:“……”
林晚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确实是沈砚干的。
陈县令一死,临安必会派来新官,这新官上任之后,地方未结的案件以及牢中关押在案的人犯所犯的案子,势必都会再审一遍。
当时,陈虎是在同林阳打斗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后脑勺,林阳算是过失致人死亡,新官上任之后,林阳的案子必会出现转机。
终于盼来了一丝生机,阮氏也稍稍放了心,不由的红了眼眶,
见阮氏眼角泛起泪意,林晚问道:“娘?你怎么了?”
阮氏随手擦去了眼底的泪意:“没……没事。”
在林阳坐牢的这些日子,阮氏一直是夜不能寐,如今,心里的一颗石头落了下来,阮氏情绪有些激动,哽咽的说道:“还不知道阳阳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回来。”
林晚:“……”
……
林晚回了房,沈砚正在看书。
林晚的心情很复杂,陈县令死了两天了,可他从来没有跟她提起此事。
虽然,救出林阳是林家和沈家的交易,可沈砚这性子,林晚原本就没有抱着他能出手相救的希望,如今,他将陈县令给杀了,不仅为林阳的案子寻回一丝转机,更为临安的百姓铲除了祸害。
正好也如了林晚的意。
见自打她进屋,沈砚依旧一副冷漠的模样,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林晚小声说道:“夫君,谢谢你啊……”
沈砚的目光从书上移开,冷淡的落在她的身上,问:“谢我什么?”
林晚问道:“陈县令的事,是你干的吧?”
沈砚:“……”
沈砚的沉默,便是代表他默认了。
林晚连忙说道:“我代临安的百姓和兄长,谢谢夫君大恩。”
望了她激动的表情,沈砚的目光重新落在书上,一脸无所谓的说:“百姓的恩,本官就承了,至于你兄长的谢意就免了。”
林晚一愣:“……”
沈砚随手翻了一页,解释道:“你兄长的案件,尚需要进一步处理,若新上任的官员判他有罪,本官也不会理会,若是判他无罪,也同本官无关,因此,你也不必谢过本官大恩。”
林晚:“……”
林晚就知道,他才不会管她的闲事。
不过,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出现了转机,林晚便很感激他,也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林晚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夫君~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啊?”
沈砚:“说。”
林晚小声问道:“我和我娘亲能不能去牢里看看哥哥啊?”
阮氏虽然没说,可林晚知道,她心里牵挂着林阳,也想去看看林阳。只是阮氏害怕林晚为难,便没有向她提起。
如今,林阳已经坐了将近将近两个月的牢狱,不止阮氏,就连林晚也担心。
沈砚望了她一眼,随即放下手里的书,悠悠说道:“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本官这么做,于本官有什么好处?”
好处?
她竟不知道,他是那种以此要挟好处的人。
看着她幽怨的小表情,沈砚的目光不经意的擦过她的唇畔,忽然想起,那天烙在他脸颊旁的那个灼热的吻,沈砚心脏停了一瞬。
他还记得,那一个吻的温度……
沈砚连忙扭过头去,冷声道:“下不为例!”
……
最终,还没等林晚给沈砚什么好处,他便莫名其妙的允许她去了牢里探望林阳。
沈砚陪着林晚一起来到县衙。
不过,他有洁癖,也懒得看母子、兄妹温馨的场面,所以,也就没有跟着林晚一起进入牢房,他安静的在牢房外面等着她。
牢房里有些潮湿和浓重的霉味,生了些许青苔的墙面上燃着昏暗的蜡烛,将牢房映的是阴森恐怖。
林阳的牢房,在牢房最里面的一间。
见到阮氏和林晚,林阳有些惊诧。
他不顾身上的伤冲了上来,隔着一道腐旧的牢柱,林阳激动的望着阮氏和林晚,轻斥道:“娘,您跟晚晚不在家好生待着,跑这儿来做什么?”
狱卒打开了牢门,阮氏和林晚连忙进了牢房。
“阳儿,你受苦了!”看着林阳脸上的淤青,阮氏眼眶泛酸,难过的直掉眼泪。
因为沈砚的叮嘱,林阳早先穿的那身满是血污的囚服已经被换成了新的,看着倒是干净,不过,他脸上的淤青和身上的伤还没有愈合,有些触目惊心。
陈虎死后,陈县令伤心了两天,还派狱卒惩治了林阳,后来,陈县令一直无心理会,也很少来狱中。那些狱卒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除了刚下狱的那段时间,林阳在牢中的生活,倒还过的去。
林阳脸上虽有淤青,可样貌却依旧的俊朗。
林晚见林阳这副模样,也心疼的红了眼眶:“哥,陈县令已经死了,如今朝中已经派了新的官员来,你的案件应该会重新审理,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回家了。”
林阳早就听狱卒说了此事,倒也不意外。
看着林晚红着眼,林阳知道林晚一直因为这件事情内疚,忍不住笑道:“傻丫头,这不是好事吗?你难过什么啊?”
林阳有些心疼,他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妹妹。
他失手打死陈虎,并不后悔,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做。
母子三人聊了半天。
有一件事情倒是让林阳感到困惑:“这陈县令自称在京中有人,在临安上任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敢动他,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杀了他?”
林晚和阮氏面面相觑,极有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林阳被关在牢中,消息并不很灵通,他也不知道林晚为了救他嫁给沈砚的事情。
见二人沉默,林阳蹙了蹙眉头:“发生什么事了?”
际氏连忙拿起一旁的食盒,对林阳说:“这是娘亲手给你做的吃食,你先尝尝……”
“别转移话题,”林阳敏感的察觉出二人有事瞒他,他打断了阮氏的话,一脸严肃的问道:“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见瞒不过去,阮氏只好将近来发生的一切,通通向林阳交代了。
林晚始终保持着沉默。
听着阮氏的话,林阳脸色极其难看,他猛然站起身来,冲阮氏和林晚便吼:“谁准许你们这么做的?”
见林阳发了脾气,阮氏吓的不敢吭声。
林阳得知林晚为了救她竟然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林阳是又气又急,眼眶通红的说道:“你们难道不知道,那个沈砚的名声是有多坏?!这么多年,他为了爬上位,残害了多少无辜忠良,为了救我,把晚晚一辈子的幸福都搭上了,我岂能过的心安理得的。”
林晚:“……”
沈砚确实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只是,她同沈砚相处这么些日子,她感觉沈砚并非事非不分的人。
林晚解释道:“哥,那只是一些民间传闻罢了,当不得真的,而且,夫君待我真的很好。”
听林晚这么说,林阳气怒难平:“我看你是被他给蛊惑了。”
阮氏也连忙劝道:“晚晚说的对,你是没有见过沈大人,才会觉得他坏,沈大人虽然看着有些可怕,可确实也不是什么坏人,陈县令的死,就是沈大人做的。”
“……”闻言,林阳顿时无言以对。
他沉默了半晌,这才说道:“咱们林家同沈家门不当户不对,沈砚肯娶晚晚为妻,必定是另有企图。再者,嫁到那样的权贵人家,晚晚以后定会受婆家的气。”
林阳就这一个妹妹,想到林晚以后会受气,他便揪心。
阮氏只说林晚嫁到沈家是为了救他,却没敢对林阳说,她是去给沈砚冲喜的……
顾及到林阳有伤在身,也受不得刺激,二人极有默契的闭口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