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杜若是悔青了肠子, 暖阁里头的穆晨则气得连林蓁蓁亲手端到他面前的杏仁茶都吃不下。www.mengyuanshucheng.com
“我就那么可怕吗?”他此时早已摘了脸上的面具,一张俊脸阴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
林蓁蓁一边吃这杏仁茶一边摇头道:“我倒是不觉得,反而越看夫君越觉得可爱呢。”
听她这夫君叫得越来越顺口, 穆晨不由自主的展颜道:“哦?夫人是这样觉得的?”
“别人不懂夫君的好, 我心里可是明白的。”林蓁蓁笑着说。
这男人摆明了就是吃软不吃硬的, 刚刚在前厅与那书呆子生了一肚子的气, 如今她若是再不好好哄着,只怕是待会有那书呆子好看的。
闻言,穆晨的面色愈发和暖了几分,隐在眼底的寒意消融了几分,终化成了星光般的细芒。
“为夫看娘子大约是舍不得那书呆子的命吧?”他这样问道。
林蓁蓁挑眉看他,忽然笑道:“夫君可是吃那书呆子的醋了?”
穆晨怔住,瞥了她一眼随即点头道:“不错, 大丈夫敢作敢当, 为夫就是醋了!”
言罢, 他凝神看向林蓁蓁颇为认真的问道:“娘子, 为夫可不可以……”
“不可以!”林蓁蓁放下手中白玉小碗, 毫不留情的打断了穆晨还未说完的话。
穆晨深吸了一口气,他眉心紧蹙问道:“娘子,那书呆子有什么好?娘子为何非要护着他不可?”
“他没什么好, 就算是有点儿口不择言, 可也罪不至死啊。”林蓁蓁答道。
“光天化日之下诋毁当朝亲王,更意图拐走王妃,就凭这罪名, 抄家灭族都够了!”穆晨说道。
“呦,这醋味儿有点熏眼睛啊。”林蓁蓁看着穆晨,打趣道。
穆晨抿了抿唇,他冷不丁的站起来走到林蓁蓁的面前,伸手就将她搂入怀里,低声道:“为夫的醋多起来恐怕能淹死人。”
听他这样说,林蓁蓁忍着笑意俯身在他耳畔说道:“夫君,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会游水,淹不死的。”
说完,见穆晨一副呆愣震惊的模样,林蓁蓁几乎笑弯了腰。
这样的穆晨,确实可爱。
穆晨抱住笑得前仰后合的林蓁蓁,闷了片刻之后忽然冒出一句,“为夫也会游水,不如……挑个时候与娘子比上一比?”
见林蓁蓁依旧笑个不停,穆晨眸光微闪,“娘子不说话,为夫就当你答应了啊。”
“啊?我答应了什么?”林蓁蓁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含笑问道。
穆晨一副阴谋得逞的模样,摇头道:“反正娘子答应了就别想后悔,等为夫挑好了时候,自然会与娘子说明。”
他说完,似是怕林蓁蓁刨根问底儿,忙话锋一转问道:“娘子,那个书呆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看他嫌弃的模样,林蓁蓁忍不住笑道:“你定是已经派人查过他了?结果如何?”
穆晨叹了口气说道:“查了,就是个家徒四壁的书呆子,书读的还不错,勉强考了个秀才,这才变卖了仅剩的家产上京赶考。”
“家中无父无母,就他一个,走得倒也干净利落。”
林蓁蓁点了点头,问道:“没有一丝疑点?”
闻言,穆晨摇头道:“对,唯独……”
“唯独一点,他的出现,无论地点还是时间都太巧了。”林蓁蓁接着说道。
“不错,就像是刻意等在那里似的。”穆晨挑了挑眉尖儿,他看向林蓁蓁,顿了顿又道:“又好像笃定了你不会坐视不管。”
林蓁蓁敛起笑容,凝眸道:“这也是我所顾忌的。”
“娘子从不是心善之人,为何偏偏对这个书呆子破例?”穆晨问道。
林蓁蓁知穆晨一定会问,而她这几日却还是没有想好要如何答他。
若她随便编上一个缘由,莫说穆晨心细如丝,恐怕骗过不他……再说,她也并不想要骗他。
可若是她说实话,穆晨能够接受吗?
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林蓁蓁不愿意冒这个险。
于是,面对穆晨的疑问,她只能摇头道:“穆晨,抱歉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原因……”
“不过你放心,对于这个杜若,待我消除了心中疑惑之后,若他只是个普通书生,那我便放他离开,若他细作暗桩,那我必然不会手软!”
“我只需要你能多给我一些时间,可以吗?”
闻言,穆晨凝神看了林蓁蓁半晌,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好,我答应你。”
“只是,娘子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林蓁蓁仰头,正色道:“好,你说。”
“别怕我,信我!”穆晨一字一句的说道。
见他神色中带着忐忑却又有几分坚定,林蓁蓁只觉得眼眶发酸,心中涌动的情感犹如雨后春笋般争相恐后突破了她的理智,在身体的各处蔓延开来。
她踮起脚尖,深深的在穆晨的唇边吻了一下。
“好,我答应你!”她说。
四目相对,皆是浓情蜜意。
……
入夜,林府中一片忙碌。
明日就是林婉琰与林馨宁出嫁的日子,府中的下人们忙得几乎是脚不沾地。
相比较前厅的忙碌,内宅倒是格外安静。
尤其是林婉琰所住的院子,除了四面院墙和房檐上都用大红的绸缎围了之外,瞅起来并未有多少喜气。
林婉琰正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的模样哪里像是个即将要出嫁的新娘子?
“柳大夫真的是这样说的?”她拧着眉心,问道。
冰儿站在她跟前不远处,点头道:“柳大夫特意嘱咐了奴婢,在断药之前,决不能、不能与小侯爷同房。”
林婉琰轻叹了一声,“柳大夫有没有说这药要吃到何时?”
闻言,冰儿答道:“柳大夫与奴婢说,这药最少还需要再吃十二副,之后他再为姑娘把脉,才能有个确切的说法。”
林婉琰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这药我也吃了许久,为何还不见好?”
“姑娘,您这身子比在潍州的时候好多了,否则您也不会费力气将那柳大夫也带到京城来。”
“奴婢觉着,这些日子您身子愈发好转,这全是柳大夫的功劳啊,再说……姑娘只要忍过这几日,调养好了身子在与小侯爷圆房,许就会有孕了呢。”
听了冰儿的话,林婉琰虽心中觉得烦闷,可还是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柳大夫医术确实不错,这些日子她按照方子服药,身子确实比之前有了些起色。
不仅月事正常,平日里也不再感觉到畏寒怕冷,就连胃口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也亏得她花了不少了力气与金银才说服那柳大夫也跟着搬来了京城,想来今后有柳大夫为她调理身子,怀孕生子虽说难了些,可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可能啊。
只是这成亲之后十二日都不能圆房却是让她有些为难。
一开始倒是还能用月事来推脱一下,可时间久了她又该如何解释?
可她并未有其他的选择。
就算是冒着被小侯爷疑心的风险,她也必须要坚持过这十二天才行。
“你去找柳大夫,让他开些治疗风寒的药过来。”林婉琰打定了主意,吩咐道。
冰儿问道:“姑娘这是打算装病?”
“不错,为今之计只有如此,别无他法。”林婉琰点头答道。
“好,奴婢明白了。”冰儿俯身答道。
言罢,她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言道:“姑娘,时候不早了,奴婢服侍您早些安置吧。”
林婉琰摇了摇头,她看着梳妆台上那根银簪,想起那日林蓁蓁对她说过的话,又想到未来在侯府的日子,那里还睡得着?
“再过两个时辰喜娘就要过来了,不睡了。”林婉琰说道。
冰儿沉默了片刻,“那奴婢去吩咐厨房给姑娘做些吃食来,明日恐怕一整天都没法吃东西呢。”
林婉琰虽然没有胃口,可想到冰儿说的不假,她确实该提前吃点东西才有力气熬过明天那些繁琐的礼仪,便默默的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陆大娘子终于将一切安排妥当,她顾不上歇息,径自来到了林馨宁的房中。
林馨宁也并未安置,正坐在烛火下发呆。
“馨儿。”陆大娘子轻声唤道。
闻声,林馨宁回过头来,见她眼眶微红,面容憔悴,只看得陆大娘子一阵心疼。
“馨儿,怎么了?”陆大娘子走到她的面前,轻声问道。
林馨宁抿了抿唇,低声道:“女儿没事,就是有些舍不得离开母亲……”
“傻馨儿,这姑娘长大了总是要出嫁的,哪儿能一辈子待在娘身边?”陆大娘子轻抚着林馨宁的黑发,微笑着说道。
林馨宁叹了口气,“母亲,女儿有些怕。”
“馨儿不怕,成亲以后你有夫君疼爱,有长平侯府做倚仗,什么都不需要怕。”陆大娘子说道。
闻言,林馨宁眉心锁得更紧,她沉吟道:“母亲,您说薛家二公子他、他会疼爱女儿吗?”
“馨儿为什么会这样问?”陆大娘子怔了怔,问道。
林馨宁若有所思,喃喃道:“母亲有所不知,那日六妹妹回门,她对女儿说的那些话似意有所指,这让女儿心中很是不安。”
“林蓁蓁?她对你说了什么?”听林馨宁提起林蓁蓁,陆大娘子顿时心中一惊,忙问道。
“她说,让女儿在薛家公子的面前装得仔细一些,母亲说……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林馨宁看着陆大娘子,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