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着满屋的灯火, 看不清面色。www.jiuzuowen.com绣玉招招手,“走近些。”
邸凉钰如她所说,长腿跨了几步, 走向她的跟前。两人不说话, 相隔间流淌着的只是两个人的呼吸声。
绣玉屏住呼吸,听着他的呼吸声。
轻轻地, 一下又一下。以前没有留意, 她才知道,她是很喜欢听他的呼吸声的,一般这时候, 他或是很温柔,或是安静地睡着......这些时候, 是她的魂儿被勾地七荤八素的时候。
落公公早就带着周围的小侍离开了, 此处只余下他二人。
“怎么又回来了, 又忘带什么了。”良久他出声,唇角勾了吊儿郎当的笑容, 一瞬间就变成了原来漫不经心、眼高于顶的样子。
上次她回宫取文牒的时候, 他在演武场也问了一句,“是不是忘带什么东西了?”
原来他一早便存了让她离开的心思。也不知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口是心非,还是真的盼着她走。
其实绣玉也不确定答案,她每每想起这个问题,总会想起来在风月渡看见的香艳场面。
她真的不确定在邸凉钰心里, 她算什么。但是她知道, 如果想要什么东西,得要自己全力去争取。
就像她现在这样。
“确实是落下了东西。”她说。
“拿了东西便赶紧走。”
他笑了一声,转身便回了殿内。绣玉也随之跟上, 拉着他的头发,待他吃痛便顺势将他压在墙上,气笑了,“千岁爷,你觉得我是落下了什么,才会三天日夜兼程回到这里?”
“关本座什么事?”他嗤笑一声。
绣玉就算知道他是想逼她离开,但看他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还是不由得怒火中烧。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笑了。
得,非得逼她出绝招是吧。
“花晨年纪不小了,我与他的婚约因你耽搁了。你既然不愿耽误我,便写一封放妻书与我,还我一个彻底自由身,也别耽误了花晨的正室位子。”绣玉盯着他的眼睛,咬牙说出来这句话。
“你日夜兼程,就为了这个?”
“自然。我与花晨青梅竹马,情比金坚,等我回去,成亲便是顺其自然的。”
“你还是有夫之妇,便在外寻花问柳,不愧是南朝女子,浪荡至极。”他轻笑一声,听不出喜怒。
他眉眼平静,鬓间的花却渐变殷红,她便知他正处于情绪极其激动不稳定的时候,也明白自己还有得寸进尺的余地。正好,让她撒一撒连日来的不忿与怨怼。
“怎么,你左拥右抱,凭什么要我为你立一个贞节牌坊。”她松开抵在墙上的手,满脸不耐烦,像是等不及了,催促一声,“快点!”
见他没有动作,她径自走到了书桌旁,执笔蘸墨,挥斥笔墨,不过片刻,一纸放妻书便已经写好了,顺带着还写了一封放夫书。
“南朝以女为尊,北朝以男子为尊,为了使双方信服,我便写了两份,放夫书我已经签了字,你也过来签了。正好,从此一别两宽,皆大欢喜,以后我再也不烦你。”
她好声好气同他商量,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夫妻和平分手之后如朋友一般客气。
“其实你的字迹我也略懂,若是你懒得写,我帮你也无妨。”她自说自话,又拿起笔,欲点墨纸上。
还不过来拦着她,再作......
她可就真写上了。
他好整以暇看着她,也不着急,还依着殿内的柱子,懒散地跟看戏似的。
就她那点小把戏,他还不知道。
他果真没有过来拦着她,她气的快要把纸给揉碎了。余光胡乱瞅着,期望能够找什么东西可以转移一下话题,本来没报什么希望,可还真得让她找到了。
她拿起桌角那本《六国论》,随手翻了两页,正是那日她在书院胡乱写写画画的那一本。那日她本来是打算认认真真听一听的,可是他说的她听不懂,听到后来,无聊地在书的最后一页乱写。
书的最后一页,是她一笔一划写的他的名字,邸凉钰,写完之后她还用红墨画了好几个圆圈,那时候,她在思考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对他上心,原来从好久之前就开始了。
原来以为这本书早就被丢了,却不想保持得这样完好,还板板正正被摆在他的桌子上。看样子,他已经看了很多遍。
但凡他看了这本书,就会明白她的心意。
绣玉嘴角忍不住扬起,她拿着书走向他,心里有了底气,“那日在客栈内我问你的不作数,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见他欲张口回答,绣玉威胁道,“想好了再回答。”
见她如此得寸进尺,邸凉钰的手钳住她的腰,眼中墨色氤氲,声音魅惑,“丫头,你是不是骨头痒痒了?”
绣玉随手将书扔在地上,双手搂着他,笑意盈盈,“你不说,那我来问你。”
“我喜欢你,你知道吧?”
他看了她一会儿,嗯了一声。
很好。
她又问,“我离不开你,你知道吗?”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只是倚着墙看她。眼中灯火明灭,就像是烛火的影子跌入了他的眼睛。
绣玉从腰间拿出一只香包,声音温软,含着笑意,“那日我在你的房间捡到一个香包,是不是你的?”
“本座跟你品味不一样,什么臭鱼烂虾都瞧得上。”
哟,听听这阴阳怪气的话,真是个太监没跑了。
“可店家说是你的呢......”她踮脚,小巧的鼻尖触到了他的喉结,挑逗似的轻轻一嗅,“这分明就是你的味道啊......”
他的呼吸骤然加剧,裹住她素腰的手臂力道极大,托住她的腰臀,将她托起,抵在墙上,“丫头,你真的是欠调/教。”
绣玉的腿缠在他的腰上,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听他声音靡靡,一笑勾人,在他耳边轻轻吹着,“这倒不用千岁爷担心,绣绣未来的夫君定会仔细调/教的。”
她继续在他阴郁的情绪上撩火,“教的比现在好一千倍,一万倍,爷就不用担心了。”
“你敢!”
“我连放夫书都写了,怎么不敢?”
“已婚之妇红杏出墙,可是要浸猪笼的。”他威胁着。
绣玉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笑盈盈看着他,啄了一下他的面颊,软声道,“你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