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黑?要不要掌灯。www.xiashucom.com”绣玉察觉到整个屋子全黑的一瞬间, 邸凉钰的整个身体微微僵硬。
她在黑暗中扣住他的手,安慰着握紧了他的手,“我带你去掌灯。”
这手, 冷得跟一个冰疙瘩似的。
绣玉摸索着到了烛台的地方, 磕磕绊绊地点亮了烛火,烛火跳动了两下, 一下子就照亮了整个房间, 烛火摇晃,亮一瞬,暗一瞬。
绣玉就着这烛火, 一下子就看见了邸凉钰眼下的乌青。应该是这两日一直在忙,都没有时间睡觉, 绣玉没由来心上一涩, 有些心疼。
“那么忙干什么, 既然得了一个坏人的名称,就安安心心做一个奸臣算了, 谁会记得你的好?”
灯火亮了之后, 绣玉就拉着他走向床边,按着他坐在了床上。他应该是刚刚洗浴完,发尾还是有些湿漉漉的,绣玉绕到了里间,拿了一块毛巾替他擦着头发,十分有耐心, 一缕一缕地擦着。
他乖得像是只大猫儿, 与平时傲娇的样子截然不同,绣玉也就十分有耐心。
见他的锁骨上还蓄着一些水滴,她也就顺手擦了。
擦的时候, 她的指尖触上了他的锁骨,那一瞬间,邸凉钰的身体微微一颤,他抬手握住了绣玉的手。绣玉见他喉结一滚,心道不好,预备扔了毛巾准备跑路,就被人拖进了怀里面。
邸凉钰将下巴搁在绣玉的肩头,整个人懒懒地,声音也悠然懒散,“闲着没事做,管管那些不长眼的,要不然就没得玩儿了。”
得,刚准备心疼你。
绣玉笑了,道,“若是没得玩儿了,就到南朝去,南朝可比这里有趣地多了。”
邸凉钰嗯了声,又说,“方才站那么久,怎么不进来?”
绣玉千躲万躲,还是没躲开这个问题,一时有些头疼,道,“晚上吃撑了,晚上出来散散步子。”
“唔,就散到了半夜,不巧散到了本座这里。”
“是......是啊。”
邸凉钰轻笑一声,没有戳穿她,反倒是从枕旁拿出了一个盒子。绣玉见到那个盒子的瞬间,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心上像是燃了一把火,燃烧了所有的兴奋。
这个盒子里面装的便是藏宝图。
她前几日在邸凉钰的书房瞧见的,当时正欲收起来,可不巧邸凉钰回来,她只得做罢,后来再去看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
原来是被他收起来了。
“丫头,送你的。”
绣玉强忍住兴奋,没有接过来,装作不知情道,“这是什么?”
邸凉钰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你当真不知道这是什么?”
绣玉摇摇头,一脸无辜。
邸凉钰将她往怀里拢了拢,将她圈在怀里,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张图,绣玉紧握双拳,眼中藏着光。
这就是藏宝图,没错了。
绣玉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这是一张羊皮卷,保存地极为完好,虽然卷边已经发黄了,但是这能能够说明了这张图的真实性,上面的图蜿蜒清晰,其间经过的地点一一都很详尽,绣玉暗自将图上的地址对比了一下自己知道的信息,确定此图不假。
可是这张图,这样珍贵,邸凉钰就一句轻飘飘送给她了?
来得太容易,总觉得不太现实。
既然送了,她就收下了,可是这样直白地收了,绣玉总觉得不太自在。她将手中的羊皮卷卷好,放入盒子,又将盒子放在一旁,准备一会儿离开的时候拿走。
她扭过头,看着邸凉钰,却发现他眼中含着笑在看着她,见他笑,绣玉便也跟着笑。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忽然送我这个,你既然送了我这样贵重的东西,我便也问你一句,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这是本座送给你的......”邸凉钰在绣玉的耳边轻轻说着,“嫁妆,算是补给你的。”
提到嫁妆,绣玉便想起了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十分匆忙,前脚刚在北朝落地,下一秒就被长公主拉上了喜轿。
她连自己要嫁的人是谁都没有弄清楚,只记得长公主托人信誓旦旦地说,那人的手里有藏宝图。
后来嫁过来的时候,也就糊里糊涂地过了,本来以为在异乡孤身一人,会如履薄冰,可渐渐发现也不是这样。
最起码,她遇上的这个人是邸凉钰。从刚开始的相互算计提防,到如今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会觉得很微妙。
这种微妙坠入了心海,漾开了涟漪,这涟漪一圈一圈地,慢慢放大,渐渐掀起了,四海潮生。
还记得那晚洞房花烛之夜,邸凉钰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勾人的眼睛瞄了她一眼,便来了一句,“杀了,埋了。”
毫无感情。
现在呢?
耳后的气息温热,挠的绣玉痒痒的,她躲了躲,没好气地拿手指头戳了戳他,嗔笑道,“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一见面,就要弄死自己的新娘子的,可劲儿后悔着吧。”
邸凉钰握着绣玉作乱的手,也没使劲儿,就是轻轻拿着。
烛火的光暗亮交错,落在绣玉的脸上,勾勒出一道柔美的曲线,他心里一动,薄唇轻启,“丫头,本座补了你一个嫁妆,你是不是应该补上些什么才好?”
早知道没有白吃的午餐,绣玉早就料到了,眼睛睁得若鹿儿一般,晶晶亮,十分真诚。
“你要什么,只要我给得起,都给你。”
还真是大言不惭呢。
邸凉钰将她放在床上,随后俯身凑到她耳边,咬着她的耳垂,声音带着一些疲惫的低沉,是他一贯的阴柔,却又沙哑地好听。
“那洞房花烛之前,夫人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绣玉见他眼尾的花愈发迤逦,眼底染上了情/欲的颜色,左右一看,都被他锁的死死的。
这一夜,怕是在劫难逃了。
绣玉说话磕磕绊绊的,“你、你不是累了吗赶紧安置吧,行、行那事什么时候都行,我又不会跑是不是?”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莫名心虚。
邸凉钰没有回答,只是安安静静看着她,眼中不见悲喜。
过了一会儿他才轻笑道,“累不累的,夫人一会儿子便知道了。”
他的手指微动,便解开了绣玉腰上的宫绦,掀开衣裳的瞬间,他看见绣玉惊慌若小鹿的眸子,动作顿了顿,余光又见绣玉的手紧张地抓着褥子。
那褥子被抓得起了皱,他也感受到身下人的僵硬与害怕,旋即叹了一口气,安慰着亲了亲她,“别怕,丫头,今晚我不动你。”
绣玉疑惑地看他,邸凉钰反笑道,“怎么,失望了?”
“没……没有。”
“本座等你。”
“什么?”
邸凉钰眼神幽幽,扫了一眼绣玉的小包子。这周围也没有人,他偏要悄悄凑到她耳边却轻声说,“等你长大。”
绣玉脸刷的哄到耳根子,没好气地打他,“下流坯子。”
说是不动她,确实是真的没有动她,不过除了最后一步,其他的一点都没少做。
帷幕轻摇,烛光旖旎,夜半无眠。
过了许久,邸凉钰拿着蚕丝薄被将香肩外露的绣玉裹得严严实实地,“丫头,睡吧,明天还有许多事情。”
绣玉瞥了一眼床边的盒子,明天,确实有许多事情。
拿到了东西,明天她就要出宫了,也许这是她最后一趟出宫了。
烛火烧得时间长了,烧到了尽头,猛地跳动了两三下,忽然就灭了。身边人的呼吸猛地就紊乱了,绣玉将手伸出来握住了他的。
绣玉看着满屋的黑暗,心底盘算着要在这屋里再加一些血符,震一震那些不长眼的鬼东西。
屋里面暗地久了,绣玉适应了暗环境的视野,慢慢她趁着月色看着邸凉钰的睡颜,不知怎么,下意识手指就描上了他的鼻梁。
他今夜不同以往,格外温柔,仿佛不是他一样,估计是这两天累坏了,没有力气折腾作弄她。
他躲了躲,下意识撇撇嘴,莫名有些孩子气。绣玉觉得新奇,又用指尖戳了戳他的睫毛,见他睫毛轻颤,偷偷笑了。
猛地,绣玉的手腕被抓住了。
邸凉钰的眼睛幽幽睁开了,“丫头,还想睡吗?”
绣玉一下子嗅到了话里的威胁,乖乖把手给收进去了。邸凉钰的眸子渐渐合上,又睡了。
绣玉想起了今天白日文康帝说的话,便也鬼使神差地轻轻唤了一句:
“遥临。”
邸凉钰嗯了声。
“遥临。”
邸凉钰又嗯了声。
“遥临。”绣玉不厌其烦。
“丫头,你还是别睡了。”
邸凉钰将绣玉揽了过来,尖利的牙齿一下子没入了她脖颈间的肌理,轻轻吮吸着。
绣玉感觉到脖颈的温凉还有酥麻的刺痛,心里没由来地就是一痛。
明日一别,也只能有缘再会了。
有渐渐明亮的天光照了进来。
邸凉钰却停了动作,将头靠在绣玉的肩头,绣玉背对着他,也不知他是睡了没有,轻轻问了一句,“不要了吗?”
他只喝了一点。
他的声音微凉,只是说了两个字,“腻了。”
腻了。
“腻了啊,那就睡觉吧。”
绣玉只觉得心上被滚烫的烙铁烫着了,灼痛无比,却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