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处处都挂满了璀璨的花灯。
而此时的荷花池旁,更是聚集了无数宫女太监们。
几位公主已经在荷花池旁放起了花灯。
荷花池内的水是死水,花灯放进去几乎不怎么动,大家就守在池边,用鹅卵石砸在花灯旁边,看谁的花灯走的更远些。
桑姝他们三人抵达花灯旁,九公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太子身旁的她。
几乎是立刻拎着裙摆,小步朝桑姝跑过来。
跑到她的面前,九公主的眼睛微微一亮,“桑将军,你竟然真的答应进宫了,看来我二哥在你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啊……”
她的这句话刚一落下,桑姝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两道视线同时落了过来。
一道兴奋。
一道幽冷,渗着寒意。
桑姝顿了顿,扭头望过去。
就看到,太子兴奋地盯着她,显然在期待桑姝的回应。
而容烬却避开了她的视线,敛眸后,浓黑的眼睫遮挡住眼底的情绪。
桑姝抬起手,指尖在发丝间轻轻摁了两下。
容烬……有些奇怪。
她看向九公主,唇角勾起一抹笑来,“那必须啊……太子是我在书院的好兄弟,他愿意邀请,再加上容烬想来,我自然要带他来。”
容烬原本垂落的视线扬起,他盯着桑姝的背影缓了片刻。
眼底的戾气似乎消散不少,脊背也挺拔了些。
……
花灯要等到傍晚时分,才最是璀璨的时刻。
用过宫宴后,太子便带着他们在宫中闲逛,左右不过是介绍了些宫殿,和住在宫殿内的是何人。
天际逐渐擦黑。
宫内处处都挂着灯笼,池水内的花灯散发着幽幽璀璨的光,如同星子般,在水池中央缓慢浮动。
“太子殿下!卿滁河内的画舫已经到了,皇上和皇后正邀请你们前去游船赏月。”皇帝身边的太监来到他们的身边禀告。
“画舫?”太子一顿,“今夜竟然还有画舫,想不到父皇竟如此阔绰!”
他面色一喜,“桑姝,我们一同去游船吧。”
桑姝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容烬,“去吗?”
容烬的脸色微冷,他声线都是硬的,听着像是有些阴阳怪气似的,“桑将军若想去,和太子一同去就是了,不必过问我这个书童的意见。”
桑姝一愣。
这语气,怎么回事?
一旁的太子似乎也察觉出了什么,但他全然不知道容烬生气的缘由,反而大剌剌问道,“桑姝,你的小书童好像生气了,你要不哄哄?”
桑姝点了点头,她也觉得,她的小书童好像生气了。
桑姝正要哄人,看太子竖着耳朵,瞪大眼睛看戏一样,直接抬脚在太子的大腿上踹了一脚,“你走开,我们要处理家事。”
太子不满的尾调上扬,“我们都这么亲昵的关系了,你的事就是本宫的事,一家人,一家人!”
桑姝冷哼一声,“谁跟你一家人?”
“滚蛋。”
桑姝说完,便拽着容烬的手,找了个离太子殿下远的地方。
从进宫开始,容烬就看起来不太对劲,桑姝一直想要找机会问他,却迟迟没有两人独处的时间。
桑姝牵着容烬来到花园内的亭子内,她抬眼,望着容烬那沉沉的脸色,“你怎么了?”
容烬脊背挺得笔直,往日俊俏风流的脸色,此刻被一层暗色笼罩,看起来心情着实不好。
“我没事。”
桑姝听完,抬起手,轻轻摇了摇,“你撒谎。”
她往前凑得近了些,“容烬,你从进宫开始,就很反常,你为什么要问皇后你娘的消息?”
桑姝还记得,容烬唯一的一次失态,是和他母亲有关。
容烬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苍白修长。
看他没吭声,桑姝眯眸打量,继续道,“我之前就觉得奇怪,平白无故的,你竟然主动想进皇宫,进了宫里之后,又问皇后跟你娘有关的消息,是不是……你觉得皇后知道你娘的消息?”
桑姝说完后,她自己便想到当时皇后的态度,她说起容家妻离子散后,说的是都过得不太好。
难道说……皇后真的知道些什么消息?
容烬眼睫垂落,月光下,他的脸色越发苍白,但眼神却好似凝结着黑冰,他启唇,声线沉沉,“我娘……是皇后的远方表妹。”
桑姝一愣,“什么?”
容烬的娘竟然是当今皇后的远方表妹?
那为何,他们从来不知道?
按理说,皇后的亲人,是外戚,也是能凭借皇后名号平步青云的,但……都城内从未有人提起过。
“我娘离开前才告诉我,但她离开后,就彻底没了消息,我想着皇后应该会知道。”容烬说完,桑姝的眼瞳微微一缩,“皇后肯定知道,但是她在隐瞒。”
容烬冷着脸点了点头。
桑姝敛容,“你娘不可能会凭空消失的,你若是想找她,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容烬还未说话,桑姝便想到另一件事,“所以你那日浑身是血被人丢进侯府门前,也是去找你娘了?”
容烬凝眉,他视线微垂,身影在远处残灯照耀之下,似乎更显得孤寂清瘦了些。
桑姝靠近了些,她双手握住容烬的手臂。
“容烬,你该知道一件事情,在绝对的权势之下,你我皆是蝼蚁。”
“我们只有不断往上爬,握有真正的权利,才能去做想做的事,保护好在意的人。”
“她既然不愿说,我们自己去查便是,别再轻易惊动这些人。”
桑姝的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太子的喊声。
她啧了一声,然后看向容烬,“你去吗?若你想去游船,我便陪你。”
容烬顿了片刻,他缓缓点头。
桑姝便牵着他的手腕往前,人还没走出去,却被容烬猛地攥住手腕。
他的力道大了不少,修韧的手臂一收,便把桑姝给拽进了怀里。
桑姝微滞,她惊讶地问,“容烬,你竟然……变强了!”顿
容烬脸色微沉,他只是垂眼凝眉,酝酿了会儿,才低声问道,“你很在意太子吗?”
桑姝觉得这问题奇怪极了,“在意?我在意他做什么?”
这话落下的那一刻,桑姝似乎看到,容烬紧绷着的眉心,终于舒缓了下来。
她从容烬怀里出来,“行啦,别想这些,先去游船!皇帝的哎,多难得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