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桑姝怎么都想不明白,桑媚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
她的指尖几乎要嵌入桑姝的肌肤。
“为什么?”听到桑姝疑惑又不解的反问,桑媚声音突然拔高,她的声音嘶哑,“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从小到大,你受尽宠爱,我受尽冷眼,都是桑家的女儿,凭什么要如此差别对待?桑姝,你告诉我,为什么?”
桑姝怔愣地望着眼前疯狂偏执的桑媚,她的眼神猩红骇人。
为什么……桑家人为什么要如此对待……
桑姝也不明白。
就在她脑海中一片混沌时,娘亲的那句话倏地浮现。
娘亲说,很小的时候,桑媚就想要杀死她。
桑姝眼睫轻颤着,她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但他们说你幼时就想要杀死我,你为什么想杀了我?”
“桑媚,我从未伤害过你,也从未想要与你争抢什么,你为何……想杀我?”
桑姝嗓音细细抖着,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桑媚的眼神惶恐了片刻。
她听到桑姝的这句话,原本狰狞的脸色一点点平静下来。
那双眸子嗜血般,幽幽盯着桑姝,“我是想杀了你,从你生下来开始,我就想杀死你,你的存在,只会剥夺我的光环,你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桑媚的眼神越来越冷,她从旁边燃烧的烙铁中,拿起一块被烧得通红的刑具。
她兀自观赏了几秒,倏地爆发出一声猖狂的笑意。
“桑姝,你的好日子……终究是到头了!娘已经死了,从今往后,没有人再护着你了……”
桑姝的眼瞳一点点瞪大,她看着那块通红的刑具朝着自己越来越近,吓得脸色惨白。
也是这一刻,桑姝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生的恶人。
毫无缘由的恶。
她不断地摇着头,拼命挣扎控制着双手的那些铁链,可是,没有用。
那块通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桑姝的手臂上。
衣料燃烧的气味,夹杂着皮肤被烫伤的味道,在空中交织着。
桑姝疼的脸色狰狞,冷汗涔涔。
但桑媚却好似不满足似的,她把烙铁猛地收回来,把桑姝手臂上的肌肤,狠狠撕下来一块。
然后,又拿出另一种刑具,拶指。
刑具套入她的十指,紧紧缠绕之后,两边用力,狠狠一拽——
桑姝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的长姐,宛如丧心病狂一般,发了疯的折磨她。
一边折磨,一边畅快的大笑。
偶尔还会痛哭几声,咒骂她,“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娘亲带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啊!为什么!!!”
桑姝的意识一点点模糊,她疼的近乎昏厥,却依旧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从溢出的唇间艰难吐出那句,“不是我杀的,娘亲不是我杀的……”
……
光幕之下,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全都不由得绷紧了身子。
这样的刑罚,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是何等的残忍和绝望!
……
在桑姝被曝光的这段记忆里。
根本就没有桑姝出手去杀害她娘亲的画面,更没有任何她去收买别人,来伤害自己娘亲的画面。
不仅如此,在沈清出事之时,桑姝的身边还有霓漫郡主。
而桑家人不问缘由,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把桑姝抓进牢狱,受尽牢狱之苦,还被她的亲姐姐如此这般折磨,凌辱。
来到将军府的各位达官显贵们,看到这样的画面,心中全都不免生出了怜惜。
如果不是有天道曝光她的记忆,那桑姝这一辈子,该遭受多少的污蔑和骂声。
她本该因为娘亲的死痛苦不堪,为她披麻戴孝。
却在这些指责和痛骂之中,连怀念自己娘亲的资格都没有。
光幕之中的画面,陆陆续续消失,夜空中恢复一片沉寂。
桑姝面前的桑长亭,已经彻底没了支撑身子的力量,他摔在了地上。
此时此刻,桑长亭终于理解,为何桑长平和桑泽看完了桑姝曝光的记忆之后,会如此的后悔,痛哭流涕,哪怕是跪在地上,祈求桑姝的原谅。
因为这些画面,和回忆中的记忆一丝不差,全都准确地对应上了。
根本不是桑媚口中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幻术,是桑姝为了迷惑他们所制造出来的假象!
太真实了!
真实到他的整个身体,都因为这些真实记忆的曝光,而控制不住的剧烈发抖。
桑姝在看完那些记忆里的画面之后,心中难过之外,她又觉得娘亲死的离奇。
当初娘亲意外死亡。
桑家人根本不允许桑姝去看她。
直到娘亲入墓,她都没有机会见到她的最后一眼。
根本不知道娘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后来桑姝在大理寺死不认罪,碍于她是安远侯的女儿,那些人不敢真的直接把她折磨到死。
最终,那些证据被大理寺的人全都戳穿,竟然意外澄清了桑姝的罪责。
她被从牢狱里放了出来,大理寺也跟整个都城内的百姓澄清说,这件事桑姝的关联并不大。
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这件事情却愈演愈烈。
那些人依旧信誓旦旦的认为,桑姝就是杀害自己亲生娘亲的凶手!
包括整个桑家的人。
他们痛骂桑姝,觉得她就是个残酷冷漠,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桑姝垂眼暗想,那时候,怕是她的气运已经被桑媚夺走,她成为了桑媚最恨的人,整个世界的背景板自然也要随她一起,对桑姝恨之入骨。
桑姝再次睁开眼时,眼底一片冷意,“我再说最后一遍,娘亲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当初你们直接把我送进了牢狱,我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过娘亲,你们可曾调查过她真正的死因?你们没有!你们只会被桑媚迷惑,愚蠢地放过了真正的凶手,让那个杀死娘亲的人,逍遥自在活到现在!”
桑姝一字一顿。
她的语气冷漠地渗人,没有半分情绪。
此刻眼前的桑长亭,于她而言,不过是已经断了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