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血染万里黄沙

“大司农，你在里面吗？”就在荣臻窒息绝望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荣臻想要叫喊，可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根本就发不出声音。

“大司农……”渐渐的，许是外面的人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声音已经越来越远。

荣臻慌了，她……不能死在这里，她一定要出去，揭开薛崇沛那张虚伪的脸。

慌乱之下，荣臻只有拾起一旁的木棍，重重的敲打地面，希望发出的声音能够引起外面的人注意。

“大司农……”好在外面消失的步伐渐渐的又清晰起来。

砰……

大门被打开，虽有浓烟的阻挡，荣臻还是能清晰的看见一个人影。

她喜极而泣，正要说话，房梁突然断裂，她抬起头，只见一根梁柱朝着她砸了过来，荣臻再也支持不住，顿时就晕了过去。

……

风卷残骑裂甲，血染万里黄沙。

荣臻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个情景。

她想，她大概这一辈都忘记不了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一场……战乱带给她的震撼。

原本整齐的户所屋子，被一场大火无情的吞噬，残垣断壁，满地都是碎成了粗粝石子的瓦片，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而那废墟之上，一个女童正坐在上面哭泣周身都是一片血染模糊的尸体，她的身上沾染了鲜血，那无助的哭声飘荡在户所的上空。

无线的悲哀在这里疯狂的滋长，像是那碎掉的瓦砾，填满了正在打扫户所屋子的将士绝望的心灵。

荣臻的眼泪哗哗就留下来……

“大司农，你喝口水吧。”良久，一个少年低着一个水壶到荣臻跟前。

熟悉的声音这才让荣臻回想起她昏迷过去的那一刻，就是这个少年救了自己。

“你是……”荣臻的嗓子被烟火熏染，有些嘶哑，发出微弱的声音。

“薛大人临行前，让我保护你……可……胡人来的时候，我把你跟丢了……”少年硬噎，十分自责，“还好你没事……若是你有事，初一就算是死一千遍也难辞其咎。”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荣臻看着远处正在废墟里面清理战场的将士，脑海里这才想起薛家人，她的情绪激动而又崩溃，“昨晚，到底如何了？”

“对了，后山的那些人，还有……还有我家老爷，他们在哪里？”

她的嗓子干得厉害，像是着火了一样难受，可是却丝毫顾不得喝水。

“大……大司农。”初一道，“多亏了你昨晚让户所里面的老弱妇孺进了山洞，这才幸免于难，他们都没事。”

荣臻暗暗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她咕咕的喝了一口水，清凉的水划过她的喉头，滋润了干燥有些发红的嗓子，荣臻这才好受一些。

“可是……”初一是个大男人，此时此刻眼眶也有些泛红。

荣臻心底已经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还是问道，“可是什么？”

“大司农，薛二老爷还有薛二爷……薛二少奶奶都葬身火海，等我们找出尸体的时候，早已经面目全非。”初一说完之后，眼眶里面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她早已经知道结局，可她始终不相信，那个曾经说，“荣臻，你若是今后受了什么委屈，尽管来跟我说”的薛二老爷子就这么走了。

他走得那么悲壮，那么突然，连临死的时候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若是他知道临时的时候，薛崇沛……其实是想要弑父……

他得有多伤心？

荣臻再也忍不住，就算是后山上所有的人活了下来的喜悦，也没有能将她心底的那些悲哀给冲散，情绪一度崩溃。

“昨晚，胡国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路杀到了户所，我们是屯粮兵，跟胡国的那些冲锋陷阵的将士比起来，根本就不堪一击。好在，薛大人早早就有准备，之前还是小旗的时候就在军营里面训练了一支精锐的将士，可……即便昨晚奋力杀敌，户所……还是没能保住。”

“我们的粮仓被烧光，户所里面的人男丁更是惨死无数。若非千户大人带兵及时赶到，我们……怕是……再也见不到这朝阳。”初一灰头土脸，眼睛里面泛着血丝，“如今千户大人已经将这件事上报，正在调查原因。”

原因？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薛崇沛已经叛乱？

这件事必须得告诉千户大人，可荣臻此时的腿已经受伤，她根本就站不起来，只能道，“初一，我知道重要消息，我要见千户大人。”

“千户大人如今正在处理政务，大司农还是好生休息，我这就去禀报。”

荣臻着急的等着，可是到了下去也没有什么见到千户大人，她心急如焚，正要下床，薛崇柏跟薛刘氏过来看她。

“你别动。”薛刘氏的脸色并很不好，虽然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荣臻觉得那笑容比哭还难受。

“大少奶奶。”荣臻有些硬噎，“大家都如何了？”

“老太太昨晚受到惊吓，大病不起。二弟跟二弟妹，还有二老爷……都已经走了。”说到这里，薛刘氏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三弟跟二妹妹如今下落不明，敏兰家里也出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荣臻问道。

“敏兰家的二弟昨晚……没了，二妹夫……瞎了一只眼……”

从京都过来，薛刘氏一直都以为来边关生活只是生活条件苦了一些罢了，可却没有想到会遇上这些事，九死一生，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她顿时就哭了起来，“天杀的，真是作孽呀，户所里面的男丁死伤大半，如今……虽然胡人都走了，可接下来也不知道办才好？”

“活着……总会有希望的。”荣臻道。

“是呀，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四弟这几日也怕是要回来了。”薛刘氏摸了摸泪道。

薛崇衍还没有回来，可荣臻已经等不及了，她道，“大少爷，我有话要跟你说。”

薛崇柏平日跟荣臻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也有些诧异，却还是道，“何事？”

“你先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