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在吟唱什么古怪的歌谣,众人接二连三开始跳动,肃穆虔诚,虽然围观者不知她们这是在做什么,但一种莫名的敬畏之情已油然而生。
人们窃窃私议。顾绯雪看着那一群体态苗条瘦削的女孩,她明明知道这是封建活动,但却不挑破。
“怪力乱神。”尉迟朔嗤之以鼻。
顾绯雪叹口气,“如今咱们江州已凶多吉少,男人们在做什么呢?朝廷在做什么呢?”
“她们做这些固然不能改变什么,但好过大家无动于衷冷嘲热讽。”顾绯雪有点生气,尉迟朔反躬自省,“我不是讽刺她们。”
“不重要,”顾绯雪蹲在堤坝上眺望一下远处,见浪潮犹如欢腾的孩童纷至沓来,只感觉毛骨悚然,“我感觉需要安排民众大迁徙了。”
堤坝显得岌岌可危。
他们眼睁睁看着河水在步步紧逼的靠近。
“下去看看?”尉迟朔挑眉。
顾绯雪倒不怕,两人下到河滩上,此刻再看显得更直观一些,能看清楚一簇一簇汹涌来的浪花,江边都是泥沙。
江风浩荡,河水咆哮,犹如无数的蛟龙在里头翻腾。
“我们必须安排民众迁徙。”哪怕是再没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江州已被洪水威胁。
“分头行事,我去找郑国公和你哥哥等。”
“我去找县太爷。”
两人虽不是本地人,但却将一切放在心头。
顾绯雪想不到这衙门大门敞开,很容易就能进入,家丁一看走进来个少女,笑着过去行礼。
“我找你们老爷。”
“在后院呢,后院,您跟来。”那家丁握着油纸伞小心翼翼在前面带路,顾绯雪从此人的态度可以看出人家是欢迎她的,她这才松口气。
来到这异时空后,因她这模样和造型时常吃闭门羹。
也是,谁会情愿和一个小女孩聊国计民生呢?
顾绯雪跟在那人背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这富丽堂皇的屋子。
内有一人约四十来岁,他正在玩儿投壶。
从此人服色妆容看,大约是地方官了。
顾绯雪行礼如仪,那官员凝视着她打量了一下,勋勋儒雅的抱着拳头,“阁下是?”
“一方黎民而已。”顾绯雪看看那官员。
那官员审慎的看着她,他发觉这小女孩格外与众不同,虽来到这玉堂金马的地方,但她无惧无畏,犹如进入自家后院一般。
面对权贵,更是视若等闲。
“你……”
那人叫温八贤,原是朝廷三品官员,后也不知什么缘故被下放到了这里,此人小肚鸡肠,恶籍盈指,但偏偏生就了一双和善的眼睛,态度谦卑,他完全不像个官员而好像是一般的平头百姓。
和人聊天的时候,他的眼神一点不锐利,尤其是那聆听时从容的态度,睿智的眼神,无一不带给人一种同甘共苦的感觉。
“我是附近百姓,我找您有事。”
“哦?”显然顾绯雪的开场白有点惊世骇俗。
“你一个小娃娃你找本官做什么呢?本官叫温八贤,是这江州的父母官,最喜听百姓的家长里短,可是有人欺负你了?”温大人和煦的语调让人如沐春风。
顾绯雪阅人无数,他总感觉这个温八贤和善的背后似乎存在一种刻意。
但此刻她懒得研究此人,竹筒倒豆子一般已说了起来,“咱们这护城河快决堤了,我希望您找工匠去修补一下。”
“啊,有这等事?”
温八贤诧异的看着她。
顾绯雪点头,“你速度处理吧。”
看顾绯雪没有要走的意思,那温八贤这才挥挥手,门口听差的人进来了,那人朝他行了个礼,“老爷。”
温八贤颔首,一脸的苦大仇深,“让人立即去看看护城河的拦河大坝,倘若果真如这小丫头说的一般快决堤了,从速处理,不可怠慢了。”
那人慌忙离开。
温八贤这才看看顾绯雪,“你还有其余的事?”
这是很明显的逐客令了,顾绯雪点点头,“等大人您处理啊。”
“你等我处理?”温八贤嗤笑一声,眼神已轻慢。
顾绯雪慎重的点点头,“自然是要您处理好以后我才能离开。”
“姑娘啊,你放心去就好了,我定会好好处理。”温八贤舌灿莲花,“你能找到这里,想必你也知我是本地地方官,本地的事就是我的事,姑娘反应的情况很及时,我会立即处理,只姑娘您不要着急就好。”
“还是眼见为实的好。”
这温八贤做梦想不到顾绯雪是这么偏执之人。
“好,本官和你一起等。”
顾绯雪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她似乎明白自己上当了,但回头看看温八贤,发觉他还在投壶。
“官也玩儿这个?”
“无聊时消遣消遣,算游戏罢了。”温八贤看看顾绯雪。
顾绯雪嗤笑,“我小时候七八岁开始就玩儿比这个更厉害的了,几乎百发百中。”
“吹牛了不是?”
温八贤送了一把羽毛过去,顾绯雪转过身随手一丢,眼看着不可能投中。
但就在温八贤以为顾绯雪大吹法螺不可能射中的时候,噼噼啪啪居然都射中了,温八贤顿时震惊,再也不敢小看了眼前的人儿。
“姑娘可真是厉害,妙人儿,妙人儿啊。”温八贤热切的赞许。
顾绯雪不过冷冷一笑。
眼看着过了正午,外面依旧没任何人进来汇报任何情况,此刻顾绯雪已着急,她深吸一口气,起身。
这温八贤只怕在诓骗自己,虚与委蛇。
就在顾绯雪准备离开的瞬间,温八贤却抿唇一笑,“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就在这里用个便饭?”
“也好。”顾绯雪正有此意。
她今日抱定了心,倘若事情得不到处理,他就不走。
很快温八贤让人整顿了吃的。
顾绯雪一看,食物色香味俱全,倒也满目琳琅。
温八贤坐在主人位置,送了筷子过来,客谦的笑着。
“吃吧。”
顾绯雪看温八贤盯着自己,笑:“大人也吃啊,我一人难以下咽。”
“也好。”温八贤也吃了起来,但此刻他已色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