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耳边铁链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像是刀,将景断水那点可笑的自尊割成了碎片。
景断水只觉得浑身都撕裂般地疼痛。他的脑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荒唐的梦境。在这个梦里,他被人锁在一个狭小的房间,提线木偶一般被吊在空中,艳红的唇瓣像是脱水的干花。
一个雪发的青年站在他的面前,兴味地抬起了他的下巴。似乎是欣赏够了景断水屈辱的表情,雪发的青年开口:“景仙师,当初你玩弄我欺辱我的时候可想过会有这一天?”
“我知道你最爱干净漂亮了。放心,我会打扮好你的。”那个人拨了一下束缚着他的银线,恍若恶鬼低语,“作为我的傀儡,永生永世供我驱使,想必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是吗?”
景断水颤抖着双唇。面前的铜镜照出他此刻屈辱的样子。镜子里的人和他有着一摸一样的面容,雪肤乌发,眼角还带着刚刚哭过的红痕。他鸦羽一样的长发流畅辗转,勾在白天鹅一样的脖颈上微微地发颤,仿佛轻轻一碰就能发出一串轻响。
雪发的青年显然并不懂得什么是怜香惜玉。下一刻,雪发的青年掏出一把尖刀,手起刀落,那柄尖刀直直插进了景断水的心口──
“不!”剧烈的疼痛在脑中还有胸口炸开。
景断水猛地睁开眼。
他现在看不清东西,头也很晕,朔风割得他脸上生疼。梦境带给他的屈辱如附骨之蛆一样挥之不去。
景断水抚摸了一下手腕,他的手腕上本来应该带着一串青花瓷珠,那是兄长在他小时候特地去寺庙为他求来的护身符。可如今,他的手腕上却是空落落的。
景断水心脏在狂跳。
耳边上还有一群人一直在唧唧呱呱吵得他头疼。
“景仙师,不要犹豫,只要最后一剑就能把这个孽种置于死地了!”
“我们机关算尽都是为了能够抓到这个孽种,一剑了解他之后再取了他的心头血,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 ”
景断水没有理会说话的那些人。他茫然地望着四周,入目的却只有一片漆黑。景断水患有很严重的夜盲症,他的夜盲症发病原因不明,求遍知名的医生都没有好转。
往常为了确保景断水不受困扰,他的家里永远都是灯火通明,门口永远有贴心的仆人守候。
可现在眼前黑乎乎的一片,还有耳边完全听不懂的话,景断水以为自己还在那个荒唐的梦境之中。
景断水被现在的情况给吓到了,睫羽轻轻颤了两下。
刚刚还冷着脸的小美人眼尾泛着水光,身体僵硬又无措。
他眨了眨眼,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突然拉了一下他的衣摆。他下意识地往下望过去──
一团雪霁色的光亮无声而起。景断水下意识地被那个光团吸引了。
光源来自一块做工精湛的小金牌,约莫一个拇指大小,一笔一划地刻着“秋离”两个字。
正是借着这零星的光亮,景断水总算勉强看清那个拉他衣摆的孩子。他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带着介于少年与成人之间的青涩。他的发与雪同色,却又因为血迹而显得暗淡无光。
似乎是注意到了景断水的目光,雪发的青年缓缓仰起头,于是景断水不经意间对上了他苍青色的瞳仁。
穷途末路的雪发的青年在笑,那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像是捕猎的野狼。景断水不能理解一个穷途末路的青年为何带着这种古怪的自大。
雪发青年喉间吐出的气如游丝,不过景断水还是听见了他说的话,他的话语里也带着诡异的愉悦:
“我一定会杀了你哦,仙君。”
雪发的青年,贪婪地觊觎着弦师血脉的人们,还有似曾相识的死亡预告……
一个疯狂的猜想在景断水的心里升起。
他穿书了,穿到了前不久看的那本年度热销的暗黑男频爆文里。
那本暗黑爆文名叫《傀儡》。没错,就是那种烂俗到极致的故事,被大道三千抛弃的男主意外觉醒所有人觊觎的弦师血脉,最终问鼎仙道巅峰,然后又因为对这个世界失望而毁灭了整个仙洲。
景断水对种烂俗的剧情不怎么感冒,真正让他疯狂吐槽的是书里的终极反派。这个反派和自己同名同姓,走的是那种马甲千层的幕后黑手流的路子。大反派一边维持着明面上废物美人的人设,一边披着各种各样的反派马甲把修真界搅得腥风血雨。
马甲千层深藏不露的人设,如果能够写好展现出大反派的多之近乎妖的话想必是非常有看头的。
可是这个大反派一路上只是疯狂地沉迷于迫害男主角。毁男主修为的魔尊是他,挖男主灵核的妖皇是他,抽男主灵血的毒师还是他。大反派还遵循着很多书里一个奇怪的设定,就和那些西游记里抓到唐僧的妖怪一样,那就是无论有多少次机会杀死男主,他决计不会下死手。因为这件事情,景断水好几次差一点弃文。
毫无疑问,大反派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就和他做的那个梦一样,大反派被男主杀死做成了人皮傀儡。
或许只是他睡懵了吧,穿书那么荒唐的事情总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景断水的心底还抱着渺茫的希望,可就在这个时候地上的雪发青年猛然咳了一口血出来。
星星点点的血渍溅在了景断水雪白的衣摆上。
之前景断水或许还以为这是谁布置的场景和他开得玩笑,如今男主的这一口血终于让他清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戏谑低沉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无情地肯定了他荒唐的猜想。他顿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紧绷。
“你好,我世界之识。欢迎来到书里的世界。”
“你穿进了大热的网文《傀儡》之中,现在的身份是书里那个和你同名同姓的反派美人。”
“刚刚的那个梦境怎么样,这可是我特意给你看的。《傀儡》之中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结局。”
漂亮小少爷睫羽微微颤了两下。
“真是有趣。”世界之识拉长了尾音,意味深长地笑了。
“在你穿来之前,男主已经被人合力毁了灵台。你遵循着自己金枝玉叶的废物美人人设,一路上并没有动手,可其实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你啊。”世界之识幸灾乐祸地说到。
“闭嘴。”景断水骂了一句。
景断水生气的原因不只是因为被未知的力量玩弄于股掌之中。
通过世界之识的话,景断水彻底确定了现在的剧情点。他穿来的非常不是时候,原身该干的不该干的坏事都已经干得差不多了。现在应该走到了白溪秘境的剧情点了,这是最后一个虐男主的剧情。
在这段剧情里,男主秋离是引人入局的鱼饵。
原身意外获得了白溪秘境的钥匙,得知其间藏有无数天材地宝。得到宝贝最简单的方式是以生人为祭,并且献祭的人越多得到的也就越多。
为了骗到足够多的祭品,原身利用了男主。这个时候的男主角身怀尚未觉醒的弦师血脉,弦师血脉的心头血对修士来说是大补之物,这对许多人来说就像唐僧肉一样。于是原身使了些小手段把秋离引到了这个秘境之中,然后放出消息,吸引了大量觊觎血脉的人。
那些人还以为自己可以凭借弦师血脉一步登天,却不知道已经成了原身砧板上的鱼肉。
当然,这个计划也是有缺点的。白溪秘境之中不能使用易容术,于是原身不能使用他的任何一个反派马甲,只能顶着自己本来的脸出现在别人的面前。不过在原身看来这些人都是死人,死人不会暴露他的秘密,因此原身并不是特别的在意。
但是现在皮囊之下已经换了一个灵魂,读过全书的景断水知道原身的计划注定会失败。秋离最后会活下来,还会因为这一次迫害彻底觉醒弦师血脉。并且原身因为白溪秘境不能易容这件事情,在这里暴露自己藏了许久的反派马甲们。
换言之,等这个剧情走完,男主会突然之间崛起,而他的那些反派马甲就要暴露,他会在一片唾弃之中身败名裂,最终被前来复仇的男主做成一具人皮傀儡。
想起书中的未来,景断水决定把危险提前扼杀在摇篮之中。他抽出了自己的雪剑。他的这把雪剑名曰雨濯春尘,它是原身的本命武器,在天榜名器卷上赫赫有名。
这柄剑是他的师兄集天材地宝打造而成。师父飞升之后,害怕原身受委屈,几个师兄把原身一直武装到牙齿。
取代原身掌控这具身体的景断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藏好原身的马甲,他要活着走出秘境,他要除掉男主这个祸患。
如果他不是伤害过秋离反派,而是一个优哉游哉的看客,景断水不介意伸出援助之手。可是当一切危及到自己性命的时候,相比于做一个好人,他更想活下去。
雨濯春尘离青年的眼睛只有三寸的距离。景断水操纵雪剑在秋离的眼眶周围打了个圈儿。这番举动使得他的心脏一阵钝痛,而当景断水把雪剑收入剑鞘之后,那阵钝痛便神奇般的消失了。
景断水冷静下来。
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伤害主角。
景断水不得不改变自己的计划了。
毫无疑问,眼前的青年是一匹没有长成的野兽。
他不是不对书里那个悲惨的未来感到恐惧,可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再恐惧也无济于事。现在他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藏好自己那些反派的马甲,另一件事便是杜绝男主的伤害自己的可能性。
虽然不能把危险扼杀在萌芽阶段,不过驯养一头野兽或许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秋离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就像毒蛇一样盘踞在暗处韬光养晦,只有在最有把握的时候才会使出致命一击。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主动与那么多人作对,他不可能做得出来。
利用现在的现状或许可以和秋离做一笔无伤大雅地谈判。
至于男主会不会因为被迫答应这笔谈判感到屈辱?
很抱歉,与他无关。
于是景断水俯下身,似笑非笑地挑起了秋离的下巴。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评论区不会看得很勤快,所以如果有捉虫啥的可能不及时。
文案不让说,我只能在这里说一句了:攻是个愉悦犯倾向的bt!他真的是个变态。
看完觉得生理不适的快点撤!不用告诉我!也不用指导我!
如果有觉得违和的地方那是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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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澜本该按部就班继承家里的私房菜馆,成为华夏最年轻的特级厨师。
一觉醒来却被扔进一本灵异小说,成了幽灵酒店的守关恶魔。
他在书里见了荆南七的前半生,身为鬼怪却善良无害,因此倍受欺负。
江清澜决定好好投喂这个小可怜,“以后你跟着我吧,我做饭可好吃了。”
小可怜泪汪汪睁着眼,软软说了一声好。
*
江清澜不知道的是,小可怜实际上是书里最大的反派。他是万千恶意凝聚而成的厉鬼,从诞生起就没有味觉。
所有人都怕他,只有江清澜对他的纯良无害坚定不移。
“尝尝我的手艺。”青年将蛋糕递到自己的面前,鼻尖还沾着雪白的面粉。
那日,人生中第一次,恶鬼尝到了甜味。
*
除了江清澜,所有玩家都知道,幽灵酒店可怕的不是守关恶魔,而是跟在青年身后小可怜。
那人是恐怖之主,化作毒蛇盘踞在玫瑰旁,只对小玫瑰露出笑脸,背地里见谁咬谁。
恶鬼讨厌玩家,他们夺取江清澜的注意力,还总能吃到江清澜做的美食。
他只想将青年藏在屋子里,让他只给自己一个人做饭,看他的翅翼因为触碰而忍不住泛红。
“哥哥我怕,那些玩家总是欺负我。”恐怖之主藏在青年怀里糯糯说,“他们都心怀鬼胎。”
“不像我,我只心疼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