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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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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天空蓝的像一块儿宝石,草叶上结着露珠,可惜现在已经是秋天,接下来,不是万物复苏的好季节。

陆铭修紧跑了几步,第一个到了废品站。

“你小子,又来了!这次偷了多少东西?”

“赶紧称吧!”陆铭修没有多话。

“哎!你这可真不够意思,哪次我没有多给你几块,臭小子话都不多说几句!”废品站的男人拍了一下陆铭修的后脑勺,拿起面袋子走到房间里。

陆铭修等在外边。

“给你100。”男人一首抽着烟,一手从兜里掏出沾上点油污的钞票。

“谢了。”陆铭修拿过,将钱举起,对着刚升起的太阳,大拇指和食指轻捻两下。

“你小子,怕我给你□□?”男人作势要抢,陆铭修轻轻一躲。

“谢了,以后把东西补给你。”他原路返回,大声说了一句。

“这小子。”男人脱下手套,随手搭在一旁的架子上,看着越走越远的少年,心中一阵感慨,最终化为吐出的一个个烟圈。

这年头,哪还有这样命苦的孩子。

一来一回,街边不少人开始出摊,陆铭修着急的往回赶,快回家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看那个窗户,只看到窗帘露出的一角,没有人。

他在院子里待了一小会儿散了散寒气推门进去,陆奶奶已经醒了。背着老人解决完大小便,然后将她扶上床。又拿起洗干净的布子帮老人擦完身体,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

“孩子,你看,这是什么?”陆奶奶从枕头旁拿出一个各种布拼接在一起的包。

陆铭修难得眼里有光,毕竟他也只是个孩子。

“书包,恭喜你,马上要上学了!”陆奶奶拍拍他的手。

其实他的年龄早过了正常上学的时间,他该上三年级,因为各种事情导致他今年才上小学。

陆铭修将包拿在手里,爱不释手,但还是责怪道:“不是告诉你,不要做这些,好好躺着就行。”陆奶奶只是笑了笑。

“来,我帮你按按腿。”陆铭修难得脸上带着笑意。

*

已经到了下午,孩子们吵闹的声音一阵阵传来,陆奶奶慈祥地说:“你也去玩吧,多交些朋友。”

陆铭修没有拒绝,顺从的点点头,将破旧的毛毯盖在奶奶身上,然后关门离开。

他刻意从陆奶奶能看到的窗户前面走,这样能让她更放心些。

可是他能去哪呢?他去哪里都显得格格不入。

“温!听!雨!”

“温~听雨!”

“马上下去啦!”温峥嵘在窗户上喊道。

“记住我们的约定哦,不然小青蛙要伤心。”温峥嵘帮她把鞋穿好,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我记住了,钥匙在包包里。”温听雨指了指斜挎在自己身上的迷你小包包。

温峥嵘也穿上外套,每天下午这个点他刚好过去换班,老板也很体恤他一个人带着孩子。

温听雨扶着扶手慢慢走下楼梯,包包一晃一晃的打在她的有些肉肉的肚子上。

“大家好啊,我来了!”温听雨笑得一脸灿烂。

陆铭修靠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槐树旁,看着那个穿着碎花小裙子的女娃娃脸上似乎能笑出花来,也不知道昨天谁哭的一脸鼻涕眼泪。

原来她叫温听雨。

挺好听的。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目光,陆铭修看到温听雨朝自己招手。许多孩子都看到了自己,他感觉到无数目光像刀子一样刺了过来,他们应该正在告诉温听雨离自己远一点,因为他看到女孩儿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又或许是更难听的话。

事实上陆铭修的猜测是正确的,在张帅的带领下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补充着。

“别和他玩,他是个疯子,天天被人追着打。”

“我妈说,他偷东西,是个坏孩子!”

“他没有爸妈,是个野孩子,是怪物,我们别理他,小心他咬人!”

温听雨轻轻皱眉,真是一群傻孩子,恶语伤人六月寒,何况这个人从来都没有伤害过谁。

张帅看到陆铭修盯着自己看,心里很不爽。不知道为什么,陆铭修的眼神总会让他心底发毛,他壮着胆子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没爸妈的野孩子,再看挖了你的眼!”

温听雨惊了一下,怎么能说这么伤人的话。她看到陆铭修转身走的很干脆,琥珀色的眸子暗淡无光。

张帅却很是神气,不少小朋友发出崇拜的感叹。

温听雨小小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她真的好生气。

张帅还不知道,戳戳温听雨的小胳膊,自豪的说:“别怕,我把他赶走了,咱们别理他!”

温听雨哭了出来,小胖手擦着眼泪,张帅和小朋友们都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

张帅更是无措道:“怎么啦,你是不是想你爸爸了?”他慌张的拿出自己带来的零食,献宝似的捧到温听雨面前。

小姑娘哭的停不下来,抽泣道:“我也是...没妈妈..的孩子。”

小朋友们全都呆住,没人敢说话,互相看着对方的眼色。

张帅也怔在原地,他之前有想不通,为什么一直只见温听雨和她的爸爸在一起,原来是因为这样,刚想要道歉,可温听雨已经哭着跑远。

温听雨将眼泪蹭在胳膊上,她想去找陆铭修,但是街上来来往往都没见到,一条街只有左右两条路,温听雨堵了一把,慢慢的朝右边走去。

她边走边看,快要到尽头,她从没来过这个地方。她看到一个垃圾场,不过人们更愿意把厨余垃圾丢到楼下的垃圾桶里。

温听雨看到了陆铭修,他拿着棍子正在翻找东西。

她慢慢走进去,这是一个露天的垃圾场,夕阳洒在地面,堆积的物品上仿佛笼罩着一层金色,看起来如湖面般波光粼粼。

陆铭修一心寻找着上学能用到的东西,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来,回头看时,温听雨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

“你好,我..我叫温听雨。”女孩儿脸上还有泪痕,此刻正微笑着,大大的圆杏眼弯成小牙儿,陆铭修想到昨晚的月亮。

“你在做什么呀?”

陆铭修垂眸,只看一眼后就低头。温听雨锲而不舍地追问着,两条小胳膊撑在大腿上,歪着头看着他,两根散乱的小辫子全部侧到一边,说起话来软绵绵的。

“你好聪明,我从来没到过这个地方,这里好多宝物啊!”

“我知道了,你一定有藏宝图对不对!”

陆铭修背对着她,只听她的声音,女孩儿好像真的很高兴。

“这里是垃圾堆,有很多老鼠,会一口咬掉你的耳朵。”陆铭修面无表情地说道。

还真是无情。

不过还好,他肯和自己说话。

“大哥哥一定会保护我的,对不对?”温听雨甜甜的小奶音让陆铭修浑身不自在,第一次有人这样和他说话,软的像一块奶糖,陆铭修余光中瞥到女孩儿亮晶晶的眸子,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没有说话,女孩跟在自己身后,又保持着一点距离,或许自己刚刚真的吓到她了。

渐渐的,陆铭修没再听到温听雨走动的声音,他想回头看看,但忍住了。或许她没走,只是累了。

不看到,就还心存一丝希望,除了影子,还有她在。

他继续向前走,拿一根棍子随意的翻动。

一个全新的兔子发绳,小小的一个,估计是哪家扔旧家具的时候无意落下的,他蹲下身体捡了起来,在自己身上擦了擦。

粉色的兔子挺可爱的。

“这个好可爱,是大哥哥送给我的宝物吗?”温听雨惊喜的从他手中夺过,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肉肉的手沾染上灰尘变得黑乎乎,很自然的将发圈套在自己的手腕上,发圈有点小,勒出她手腕上的肉。

“真好看!”温听雨将胳膊高高举起,像在炫耀。

“我就说吧,你有藏宝图,我猜~”

小姑娘说话欲擒故纵,陆铭修并没有停下手上翻动的动作,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了。

“你一定~”

陆铭修侧耳倾听。

“是一个王子吧!”

温听雨声音软乎乎的,此刻太过开心,声音比之前要亮上一些。

陆铭修有点想笑,果然是温室中长大的花朵,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样落魄的王子。

“看,这是我找到的宝石,送给你!”

小姑娘摊开手掌,是一个有些破碎的玻璃球,看陆铭修没反应,温听雨直接塞到他口袋里。

“这颗有魔力的宝石,会保佑你的!”

*

“妞妞!”

“你怎么在这儿!”

温峥嵘换班回来给孩子做饭,却发现楼底下不见她的身影,问了小朋友,他们才支吾着说温听雨哭着跑走了。

他顿时喘不过气来,所有坏念头一股冲到他的脑子里。

“你可吓死爸爸了!”

陆铭修看到男人一脸紧张的跑来,趁他不注意,一把拽走温听雨手腕上的皮筋,温听雨感觉到一阵疼痛,低头看,胖乎乎的手腕处留下一道淡红色的印子。

她看向陆铭修,眼神中尽是不解,但温峥嵘已经将她抱进怀里。

温峥嵘已经大致了解这里的情况,他看着眼前少年一脸淡漠的模样,也只是无奈。

“你和这个哥哥一起玩吗?”

“是啊,哥哥给我讲故事。”温听雨慢悠悠的说着。

“那你谢谢哥哥了没有?我们要回家了,和哥哥再见。”

“哥哥再见!”温听雨挥着小手,紧紧的抱着爸爸的脖子。她清楚的看到陆铭修的嘴型,他说了三个字。

“小骗子。”

温听雨无奈,自己确实说谎了,一直编故事的人是她,某人只说了一句吓唬人的话,说不定连名字都没记住。

“哎。”

温峥嵘听到趴在自己背上的小奶团子轻叹了口气,不禁轻笑出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薄雾冥冥,陆铭修看着那对父女的影子消失在远方,今天耽误了太多时间,趁着还有一点光,他要抓紧时间寻找属于自己的...宝物。

作者有话要说:陆铭修:“这里的老鼠很恐怖,一口咬掉你的耳朵!”

温听雨:“我才不怕呢,王子哥哥会保护我的啦~(星星眼☆攻击)”

陆铭修:“......看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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