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被玛玛带走已经十天了,雾-梅耶城堡的气氛一天比一天沉重;警局曾经接到雾失踪那晚的报警电话,但是除了一些奇异的怪笑,电话录音里什么也没有,无法追查雾消失的真正原因。www.xiashucom.com
藏血知道梅耶先生怀疑是他把雾藏起来,因为是他第一个发现雾失踪,居然远在日之家就知道雾失踪,而且他也在城堡里失踪了一阵子。但是他无法向梅耶先生解释雾去了哪里,所以只好故作不知。今天梅耶先生邀请父亲去城堡喝下午茶,藏血猜到一点他们要说什么。
伊贺颜大学。
真秀的办公室。
“梅耶先生请了日之先生喝茶?”穿着柔软质地的衣料,背后拖个帽子的真秀十指交叉地坐在椅子上,“我印象中,似乎梅耶先生和日之先生的交情并没有好到这个分上。”“我猜,说两件事。第一,试探雾是不是被我藏起来了;第二,”藏血耸耸肩,“他怀疑我和雾。”
“他怀疑你试图拐走他女儿。”真秀说得咬文嚼字,之后补了一句,“你本人是没什么大事,看履历的话,很少人有你那么工整的。上好的家世,上好的学历,上好的能力,上好的相貌。”真秀似笑非笑地喝了一口茶,“主要是名檀那档子事不要让他查了出来,那可就大大地降低你的分数。”
“你在说什么?说得我好像很希望被人家挑中做人家女婿。”藏血斯文擦着一个新的茶杯,“他查我什么我都不在乎。”
不在乎,真秀挑眉笑,转开话题,“这可是你第一次进我这里居然还会擦茶杯,我这茶杯是新的,我不信你在家里也这么勤快。”
藏血举起那个茶杯,茶杯晶晶亮,看了一阵他自己哑然失笑,“看来我回家也要勤快一下才可以,做儿子做了那么多年,居然没擦过家里的茶杯。”
“你在担心。”真秀给自己倒茶,没给藏血倒茶,反正他也没心喝。
“我在担心什么?”藏血笑笑。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做挑拨人心的刺猬。”真秀一只手插进口袋,“下午没课,和仲海约了打球,你去不去?”
“我?”藏血又是那样笑笑,“我想回家。”
“那你就回家。”真秀瞧了他两眼,淡淡地笑,也不多说什么。
藏血走了,他很少这么安静,安静得近乎寂静。
藏血的心很乱,连最经常的斯文的微笑都做不出来,来找他似乎是想说什么吧,但是他最终只是擦了一阵茶杯,什么也没说。藏血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女孩吧,不仅如此,他知道那个女孩去了哪里。真秀拿起藏血擦的那个茶杯,耸耸肩,往里头倒了茶继续喝。
藏血知道那个女孩在哪里,但是他不能说。
他担心梅耶先生。
他更担心他自己。真秀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是似乎藏血对自己这分崭新的爱,没有什么信心,对雾没有什么信心,对自己也没有什么信心。
藏血不坚持,他是一个不强势的人,不喜欢勉强。而且他体贴,不喜欢别人不愉快,换句话说,他不自私。但是,真秀叹了口气,爱是自私的吧,为什么藏血留不住名檀?因为藏血在他所爱的那个人选择离开的时候,他不会挽留,他会放手。那样的话,如果有人与他抢夺,他怎么能不输呢?他让名檀离开的时候,仲海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他只是推了推眼镜微笑,“我不喜欢勉强。”嫁给了藏血,是会很幸福的。但人们都喜欢那种强势的、疯狂的爱恋,那种一霎眼冰棱破裂的心动,藏血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有一个女孩,能够理解他的爱人的方式,那该是疯狂的爱恋之外的另一种幸福了。
雾-梅耶,那个妖异的女孩,她能吗?真秀持保留意见。
风吹来,衣发俱飘。
藏血仰天吸了一口空气,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没开车来上学,学校距离日之府很近,散步就能够到达。
日之府地域广阔,道路上铺着青砖,路边生着短短的青草,草上开着白白的小花,长着紫黑色的浆果。很温和的天气,所谓春天。
藏血的辫子在风中微微地摇晃,绕过脖子辫稍落人口袋里,辫子上青色绳子的绳带轻轻撞击着他的手背。
一个人走路,总是觉得缺点什么。藏血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手心是那片水晶花瓣,在白天的光线下,水晶光滑透明,像一汪真正的水。她在魔界永远不回来了吗?玛玛说得没错,雾不留在玛玛身边的话,他保护不了她。
他保护不了她……
“日之。”有人淡淡地呼唤。
藏血抬起头,有些意外,站在不远处树下的是名檀,他身边居然没有人陪着,一头长发随着风飘,映着他那种多年冰封,近乎是被封印的脸和他的眼睛。“名檀?你不是去了芬兰?”
“我回来拿东西。”名檀眼也不眨,冷冷地说。
“哦。”藏血应了一声,辫梢在口袋里,他带着一阵风从名檀身边走过,“好久不见了。”
名檀站着不动,藏血从他身边走过了,他才说:“对不起。”
藏血意外,站住、回头,笑了,“你居然会道歉?”
“嗯。”名檀淡淡地应了一声。
藏血耸耸肩,“不客气。”他回过身,继续往前走,走得很轻松,仿佛他从来没有在这条路上遇到名檀。
名檀没有回头,“你从来没有要求我留下。”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藏血皱眉,又停了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如果开口说挽留的话,谁都会为你留下的。”名檀淡淡地道,“只是你从来不说。”
藏血推了推他发光的眼镜,也淡淡地道:“我从不喜欢勉强,从不喜欢‘要求’别人为我做什么事。”
两个男子相互背立,相隔十米站着,谁也不回头。
“你一辈子,就等着一个人为你留下吗?”名檀开始往前走,缓缓地消失在不远处的转角,“日之,你是一个好人,但不是一个好情人。”
藏血没动,,直到名檀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还站在那里没动。
“你一辈子,就等着一个人为你留下吗?”
是我的错?
藏血缓缓抬起头,如果那天我说,雾,你和我一起走,就算我保护不了你。雾,你会和我一起走吗?
“你如果开口说挽留的话,谁都会为你留下的。”
不,名檀,你不明白的。我保护不了她,所以……
“哥哥,回来了?”屋里日之媛像个漂亮的大洋娃娃,和藏血有八分像,只是日之媛矮一点,藏血高一点,日之媛更像她的妈妈。
藏血笑了笑,“回来了。”
日之媛毫无心机地笑,“犀泽哥哥来过,和梅耶伯伯还有爸爸一起喝下午茶,他说回来拿东西。”
藏血站住,名檀……“他回来拿什么东西?”
“缎带啊,就是你房间里那一盒缎带,我不知道那盒子什么时候在你房间里的。”日之媛指指藏血的身后,“我也不是很清楚犀泽为什么要拿走,梅耶伯伯一直和他在一起,你问梅耶伯伯。”
藏血苦笑,回过身,“梅耶先生。”
梅耶先生依旧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回来了?”
藏血只能轻咳一声,“回来了。”
“我想问你几句话。”梅耶先生慢慢在椅子上坐下。
“日之媛,过来。”日之先生在房间里呼唤。
“来了。”日之嫒站了起来,从房间里离开。
真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在担心。”
“我在担心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
藏血居然觉得紧张,和梅耶先生独处在一个房间里,他居然很紧张。自然不是因为梅耶先生曾经是一只大蜘蛛,藏血在心里苦笑,自从梅耶先生要和爸爸喝茶,他就觉得不安,对真秀说不在乎,现在却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梅耶先生居然来这里请爸爸喝茶。”藏血勉强笑着说,“我以为梅耶伯伯不喜欢出庄园。”
梅耶先生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一丝笑意,慢慢地说:“你不欢迎我?”
“我……”藏血不是不擅言语的人,此刻却哑口无言。
“你一向叫我先生,不叫伯伯的。”梅耶先生慢慢地说,“你很紧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他双手安详地放在椅子扶手上,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却让人无法回避。藏血皱起眉头,“我不是……”
梅耶先生打断他的话,“你以前不会的,我记得。”
藏血叹了口气,他还能说什么?“以前是以前。”
梅耶先生微笑,“是害怕?”
藏血苦笑,“有一点。”
“害怕我知道名檀的事?”梅耶先生淡淡地问。
藏血也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不是。”
“还是害怕,我会因为这件事排斥你?”梅耶先生淡淡一笑。
藏血摇头,“我害怕你会怪雾。”
梅耶先生有些意外,“怪雾?”
“怪她招惹了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人。”藏血自嘲地笑了笑,“我听说川穹的事,先生并不赞成,我似乎也并不比川穹好多少。”他耸了耸肩,“我怕你怪她,也怕让她烦恼。”
梅耶先生笑了,“你和川穹不同。”他上下认真看了藏血一阵,“你以为我会看不起你吗?不会,我不看重你过去的对象是男人还是女人,我只看重你值不值得雾爱。”他慢慢地说,“雾是个任性的孩子,她古怪,不端正,不听话,而且喜欢掩饰自己。不要以为她很放荡、腼腆、很少说真心话,她是那种要人逼,逼到绝境才会原形毕露的女孩。”
“我知道。”藏血也慢慢地说,“她其实很简单,只是她怕太容易给人看穿,所以她喜欢掩饰自己。说假话的时候,她总是笑得特别灿烂。”
“喜欢她吗?”梅耶先生微笑着问。
藏血笑而不答。
“雾是个单纯的孩子,你相信吗?”梅耶先生叹了口气,“可能因为我和她妈妈分开得太早,雾从小就很少有人能认真地关心她,她变得古古怪怪,喜欢捉弄人,但是你要相信,她不是坏孩子。”
藏血轻咳了一声,“无论她是不是坏孩于,总之我不想看见她伤心。”他换了个姿势坐,“我爱过名檀,先生不在乎?”
梅耶先生微笑,“名檀说,你是个体贴的人。”
藏血哈哈一笑,“我不否认。”
梅耶先生也哈哈一笑,“所以我说你和川穹不同,你是会给人幸福的人。”
藏血眨眨眼睛,笑了,“难道川穹只会带给人痛苦?”
“有些人的感情,是非常凄厉的。”梅耶先生含蓄地说,“我不反对疯狂的爱恋,但是不希望自己女儿也卷进去,雾是个脆弱的孩子。”他微笑着说,“名檀说你不擅长向别人要求什么,雾可是要人逼的孩子,你明白我意思吗?”“名檀了解我,但不彻底。”藏血呼了一口气,双手枕在头颈下,“雾了解我,了解得让我有些害怕。”他转过头,望着梅耶先生,“她第一个告诉我,我从名檀那里毕业了,我已经爱上了别人。那个时候,我自己真的一点也不觉得。她了解我,比我自己还了解。”
梅耶先生有些意外。
藏血笑了笑,“同样的我了解她,也许比她自己还了解,她不知道我爱上的人是她。”
“你可以告诉她。”梅耶先生微笑,“如果错过了你,她会后悔的。”
“先生,她不会相信的,或者说她拒绝相信。”藏血笑得有些黯淡,“她害怕我们之间的感情变质,她只能接受暧昧,不能接受那是爱,挑明了我爱她,我们之间就不会这么自然了。”他坐起来双手支撑在膝盖上,“爱川穹,已经让她害怕爱情,雾是个脆弱的孩子,你说得一点也没错。”
梅耶先生深沉地看着他,“日之,你比我预想的要成熟,如果雾能接受你,我很放心。”
藏血笑笑,“我是不是要说谢谢你?”
梅耶先生哈哈一笑,“该是我说谢谢,谢谢你选中了我的女儿。”他站起来,“我该走了,你知道雾在哪里是不是?她和你在一起,我很放心。”
藏血的眼中闪过黯然,“先生慢走。”
梅耶先生走了。
放心?她并不是和我在一起,我无法保护她,我也没有留下她。
藏血手里握着那个水晶花瓣,第一次觉得玛玛的存在,是如此令他痛苦。
月亮很圆。
雾在玛玛的大本营发呆,今天是十五月圆吧,玛玛会进入休眠,不知道长发兔族会受到多少影响?如果今天是十五,那么她留在这个魔幻的世界,也已经十五天了。
为了安全留下来,其实如果那天藏血开口要求她和他一起走,她也许不一定会倒向玛玛这边,虽然她讨厌骷髅,不想死,但是留在藏血身边,要远远比留在玛玛身边要……怎么说呢?幸福,幸福许多。
“姐姐,我不想编辫子。”手下的东西可怜兮兮地说。
雾拿开手,才知道不知不觉又把卡露椰的长毛拿来编辫子,这几乎已经成了她十五天的恶习。“啊,姐姐不是故意的。”雾水湿的眼睛闪烁着流光,哀怨地蹙起眉头。
卡露椰缩了缩头,“我……我不是在生气。”
“你就是在生气。”雾泫然欲泣。
“我不生气、不生气。”卡露椰两个耳朵塌下来,雾乘机在它耳朵毛上多编了条辫子,“姐姐在想长辫子哥哥。”
这个小笨蛋居然也有聪明的一天?雾诧异地看了它一眼,“我在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看见他。”
“姐姐想看见他?很容易啊,你看这里。”卡露椰指指墙上的镜子,“我很厉害吧。”
墙上的镜子映出藏血,他一个人坐在房间的角落,把玩着手里的水晶花瓣。
“好漂亮的头发哦。”卡露椰痴迷地看着藏血的头发——藏血大概刚刚洗过头,没有扎辫子,一头的黑发飘散,映得藏血手指间的水晶更加澄澈透亮。
雾只想敲死这个只会对着头发流口水的小妖,对卡露椰来说,只要头发漂亮就是最漂亮,相貌是完全不能和头发相提并论的。藏血的确是个花瓣似的美人,但是她很少意识到这一点,他最重要的,尹他总给人一种被纵容被关怀的感觉,和藏血在一起,你会觉得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他是在想她吗?原来这个东西他还没丢,还在的。雾目不转睛地看着藏血,这是人界什么时间?他在做什么?
“我很厉害吧?雾姐姐,我可以让你看我更厉害的。”卡露椰得意洋洋,“你听。”
“你一辈子,就等着一个人为你留下吗?日之,你是-个好人,但不是一个好情人。”
雾吃了一惊,这是名檀的声音,“从镜子里还能听到声音?”那岂不是和电视差不多?
陡然间镜子里什么也没有了,卡露椰垂着耳朵大口大口地喘气,“累死我了,我只能做到这样,如果是玛玛大人,你可以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居然还可以听见声音。”雾自育自语。
“那不是声音,是心声,是那个哥哥,在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他心里想的,不是他说的,镜子照不出声音。”卡露椰累极了,“啪的一声,倒在桌子上,呼呼地睡着了。
心声?雾慢慢回想起刚才听见的声音——“你一辈子,就等着一个人为你留下吗?日之,你是一个好人,但不是一个好情人。”
名檀的声音,磁性、动听,没有感情。
是对藏血说的吗?藏血到现在,即使手里握着水晶,心里想的依然是名檀吗?雾看着镜子里自己不愉快的眼睛,最终笑了一下,是自嘲的、是苦涩的。劝他不要逼自己忘记名檀,劝他遵从自己的心,劝他去爱第二个人,可是听到他心里想的是别人,她却有一点高兴不起来。藏血不是好情人吗?不是的,名檀,你居然不了解藏血,他是最好的情人,不勉强你做任何事情,你要走的时候,就让你走。只是你适合强势的爱,而藏血不会强人所难。你为什么只能在被迫的时候才能留下,是你自己从不考虑为任何人留下,所以才会责怪他不曾打算留下你。
为了藏血留下。
也许藏血一辈子,真的在等候一个人为了他而留下。他真的不是会追逐会要求别人什么的人,不肯为了别人改变自己,所以纵然他认识过交往过那么多人,却谁也留不住就是因为他不会留你。
无缘无故居然有点想哭。她突然很想回家,去安慰那个对每个人都好,但每个人都成为他人生过客的——总是微笑的他。
“咯啦”一声,门开了,玛玛走了进来。
一股清清的水气,玛玛的脚印,每一步都是水印,整个人似乎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怎么了?掉进水里了?”雾嫣然一笑。
玛玛森然看了她一眼,慢慢坐在了椅子上,“今天我要休眠。”
雾巧笑情兮,“今天是月圆,我记得。”
“今天我不能保护你。”玛玛慢慢抬起头看她,“你害怕吗?”
雾嫣然一笑,“不要紧,你不能保护我,我保护你。”
玛玛凝视了她一阵,冷笑了一声,“花言巧语的小女孩。”他闭上眼睛,躺到床上去休眠,不再理睬她。
玛玛从不曾相信她。雾悠悠地舒了口气,花言巧语的小女孩,如果可以的话,玛玛也许不会选择她,他可能是被她那样清纯一朵白花般的外表欺骗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玛玛不会喜欢她,也许会讨厌她。
“玛玛大人。”卡露椰醒了过来,本能地扑向玛玛。
雾拦住它,“让他休息,他已经打了很多天的仗,很累了。”她纤细的双手为玛玛盖上被子,玛玛进入休眠,对外界毫无感觉。
“雾姐姐,玛玛大人好像很不高兴。”卡露椰闷闷地。
“打仗了,有谁会是高兴的?”雾摸了摸卡露椰的长毛,轻轻拍了拍它的头。
“如果可以不打仗,那有多好?”卡露椰闷闷地。
“你们和骷髅灵是怎么打起来的?”雾问。
“魔界有一个月轮天的传说。”卡露椰登时高兴了起来,洋洋得意给雾解释,“月圆的时候,该隐拿着-束荆棘在月轮天做献祭,如果你能够拿到该隐献祭的那束荆棘,你就能成为魔界仅次于该隐的魔王。月轮天的地址在我们长发兔的范围内,但是我们长发兔是没有野心的
种族,只是看管月轮天的入口,从来没有进去,也从来没有去拿荆棘。骷髅灵想要霸占那个入口,所以就打死了我们很多兔子。”它的耳朵又垂了下来,沮丧地,“我们打不过骷髅灵,所以召回了正在转变期的玛玛大人。玛玛大人正在转变,他会从兔子变成精灵,但是打仗打断了他的转变,他可能永远都不能变成精灵了。”
雾轻轻叹了口气,“该隐的荆棘……”
“如果拿到了该隐的荆棘,魔界除了该隐,人人都要听话。”卡露椰认真地说,“但是月轮天据说很危险,即使是我们长发兔,也被警告不能靠近那里,靠近那里将会遇到不幸。所以这么多年以来,谁也不知道月轮天里面是不是有该隐的荆棘。”
“如果拿到了荆棘,除了成为魔王,就没有其他用途了?”雾问。
“嗯,说可以向荆棘许愿,荆棘会满足你一个愿望。”卡霹椰努力地想,“但是该隐会惩罚你,你偷走了他的东西,他会惩罚你。”
“这样——啊。”雾拖长声音,应了一声。
白萧伟昂咖啡馆。
第一次遇到司狐,就是在这个咖啡馆的深处。白萧伟昂咖啡馆依山而建,咖啡馆深入山腹,咖啡馆的最深处,与司狐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藏血握着水晶花瓣走进咖啡馆,馆里的调酒师认得藏血,笑着说:“日之少爷,真秀少爷和一个有点像外国人的朋友刚走,你现在才来?”
藏血的长外套微微有些飘荡,有点像外国人的朋友?是中国水吧。法医的中国水,这学期刚从英国转学过来。“我定了x57的座位。”
“空着呢,这个点,店里没人。那里光线不好,墙上刻着那些字看起来也有点吓人,一直都空着。”调酒师呵呵地,“要喝什么?”.“皇家咖啡吧。”藏血斯文地笑,长外套带起一阵微风,走向咖啡馆的深处。
咖啡馆深入山腹的最深处,墙壁上的刻字让人将信将疑,但是藏血知道司狐就在这堵墙壁的后面,荒谬诡异的刻字之后,就是更加诡异的司狐的房间!
传说中贮藏亡灵的人,停灵士司狐。
妖异与邪魅的化身,忽隐忽现的幽冷的诡谲的笑
“日之少爷,咖啡。”
“谢谢。”藏血凝视着皇家咖啡上横架着的咖啡匙上白兰地方糖燃烧的蓝色火焰,等调酒师走远了,竖起两只手指,轻轻敲了敲刻字的墙壁。
“人偶在很短的时间内腐朽,金刚是森林的野兽,结
发走进困惑的城堡,伶女在酒红的烟花里哭泣,希腊神流下眼泪……当预言应验的时候,我的命运之匙,就会开肩。”那一边,隐隐约约传来非男非女的声音,诡谲幽异地唱,一会儿飘远,一会儿飘近。
藏血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看着我们困惑,你好像很高兴。”
他身边的咖啡座上隐隐约约有一个身上披着一件黑袍的人,他在笑,露出尖锐的牙齿,牙齿尖是透明的,闪烁着咖啡店的灯光,是人间没有的钻石色彩。如果藏血是一个花瓣般的男人,这黑袍人就是一朵妖异的杀人花!浸满鲜血的杀人花,甚至充满了深湛邪恶的妩媚。
他当然就是司狐,贮藏亡灵的人。
“我要怎么样才能保护她?”藏血看着皇家咖啡上的火焰燃尽,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很多天不见了,我很担心她。”
司狐的黑袍无风自飘,他分明在藏血身边,他的声音却远远近近,“魔界有月轮天的传说,月圆的时候,该隐带着荆棘在月轮天里献祭,得到那束荆棘的人,是魔界的魔王,并且荆棘能实现愿望。”
藏血笑了,“我的问题是,我是人,不是妖魔。你告诉我魔界的传说,我进不了魔界,也是没有用的。”
司狐的手轻轻抬起,黑色的长袍从手臂上滑落,露出他骨骼均匀的纤细的手臂。那手臂上一道遭密集的烙痕,像被燃烧的枝条印上的咒语。“如果你向荆棘许愿,你就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我也曾经是人。”
藏血骤然抬头,“什么?”
司狐低低地笑,“我也曾经是人,要你向荆棘许愿,并且如果能够抵御该隐的惩罚,就能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这其妖如鬼的司狐,也曾经是人?藏血震惊地看着司狐。
“记住,一束荆棘,只能满足你一个愿望。”司狐的手指点向皇家咖啡,溶人白兰地的咖啡上再度燃起了蓝色的火焰,当火焰燃起的时候,司狐就突然消失了,一点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等一下。”藏血忘形地伸手过去要拦住他,司狐也曾经是人,还有什么消息比这个更令人震惊?如果司狐也曾经是人,那荆棘就不是传说,并且能够把人化为这种非妖非魔非神非鬼的东西,如果荆棘是真的,他也许可以用荆棘换回雾!他可以许愿——希望她不必被困在虚幻的地方,可以许愿让她安全,甚至可以许愿让她不再为了川穹痛苦。念头还没有转完,手穿过了虚空的地方,司狐坐过的咖啡座居然是空洞的,藏血猛地站起来穿过那个空洞,登时站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三点五十五分,调酒师奇怪地看向藏血坐的位置,日之少爷走了?但是他还没有付账呢,他什么时候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