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送程柚柒到白家门口,帮她把礼物都搬下车后,给了他的手机号码。
“白小姐,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就打我的电话。”
“好的。”程柚柒点头。
等司机走后,程柚柒走上台阶按响门铃,门铃响了两遍,开门的人才姗姗来迟。
“大小姐!”开门的是白家的住家保姆,她满脸诧异的看着程柚柒,不合规矩地开口问她,“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明天开学,我回来收拾东西。”程柚柒说。
保姆扶着门尴尬的笑了笑,说,“太太和染染小姐还没回来。”
程柚柒看她堵在门口,似乎没打算让自己进门的样子,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所以呢?太太和二小姐不在?”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说是这么说,但她脸上的表情表明了一切。
“这位阿姨,即便我不是太太亲生的女儿,但名义上我还是白家的大小姐,即将成为靳家大少爷的未婚妻,别说白家如今为了和靳家的合作,也得好生伺候着我,更何况你在白家还什么都不是,竟然敢对我摆脸色,你是不想在白家继续干下去了?”
程柚柒看了一眼那保姆,脸色已呈惨白之色。
她深呼一口气,她并不是一个强势的人,也并未想过借用靳玦的名号,去做那些撑自己的腰杆掌别人的脸面的蠢事,只是这个保姆势利得太令人生气了,之前,她被白父关在满床呕吐物的房间里,这位保姆故意将那些呕吐物留在房间不做收拾。
她不去计较,是识时务的认怂,并不是真的软包子。
今日,这位正撞到枪口上,她正好能借此,给自己涨涨气势。
“把门口的东西拿到我的房间去。”
程柚柒冷声说着,绕过她径自走进去,换了鞋子。
这下保姆不敢有异议,连忙去提东西。
程柚柒还记得今天回来的任务,进了门就往楼上房间走,走到自己房门前,拧了拧门柄,没能打开。
她正要问保姆钥匙,只见保姆很是尴尬的样子,“大小姐,这个房间现在是二小姐的,我没有钥匙。”
程柚柒倒也不意外,当天白颜染接回来就说看中了这间房间,白父白母为了哄她开心,把她的房间换给白颜染是迟早的事。这不是正好趁着她不在的机会,就直接换好了。
“那我的房间搬到哪里了?”程柚柒问。
保姆提着东西,到前面领路。
走到走廊尽头,她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
空间狭窄就不吐槽了,扑面而来的粉尘,让她当即打了个喷嚏。
保姆也是个欺软怕硬的,经过她那一顿训斥,倒也懂事许多,连忙放下东西,把唯一的窗户打开通风。
“这几日大家都忙着二小姐开学的事,疏忽了打扫……”保姆尴尬的笑着解释。
是疏忽了还是故意的,程柚柒倒也不在意,她眼下只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那我的东西全部都搬到这个房间了吗?”
她看这房间也不大,她原先的房间有这个三倍空间,要把东西全部搬过来,那也得塞得满满的,可她看房间这么空旷,她原先的东西显然没有全部搬进来。
“哦,大小姐的包包和衣服另外放在楼下的储物间里。贵重首饰电子产品还锁在原先的房间里。”保姆回道。
保姆说的这些身外之物,她不是很在意,因为她知道,要想离开白家,肯定是带不走这些东西,她一直清醒的当作自己从来没有拥有过。
所以她今日过来,只是来带走单纯属于她的东西。
“那我相关的一些证件呢?”
她这话一出口,只见保姆面露难色,她心中咯噔一下,觉得事情不大好。
她眉头一紧,急忙追问,“你们把它扔掉了?”
她不怕她们收拾的时候故意使坏把东西藏起来,就怕她们为了偷懒嫌麻烦,直接把东西扔掉,那就真的找不到了。
大概是看她神色凌冽,那位吓得赶忙摆手解释,“没有没有……我怎么敢扔大小姐的东西,是二小姐说,这么重要的东西,她要帮忙替大小姐你保管……”
虽然白柚柒现在在白家的地位不如以往,但她嚣张跋扈任意妄为的打伤佣仆给大家留下不小的阴影,保姆是害怕白柚柒要是再发起脾气来,自己这把老骨头经不住。眼下能管住她的老爷太太都不在,只能尽量小心伺候着。
程柚柒见保姆不像是说假话,如此,她想要拿回自己的证件还躲不开白颜染,必须要在家等着她回来了。
“白颜染什么时候回来?”程柚柒问她。
“太太带二小姐去学校报名了,估计没有那么早回来。”保姆如实回道。
“那你去准备午饭吧,我饿了。”程柚柒毫不客气的吩咐她。
程柚柒知道,这种人表面再怎么恭顺,那也是强势所迫,其实心里不知道怎么在骂她,她只有表现的强硬,才使唤得动。
保姆一走,她自己找了抹布,用盆子装了一桶水,简单擦拭了一下房间的灰尘。
她猜想,今晚大概率要在这里凑合睡一晚了。
房间虽小,但打扫起来也把程柚柒累得够呛,刚好忙完,那位阿姨就来叫她下去吃饭。
程柚柒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倒也满意,不过,她更想念杨婶最拿手的糖醋小肉丸!
她简单填饱肚子之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进行午休。
适量的运动很快让她坠入梦乡,她梦到她回到了原来的世界,生活里没有书中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她父母亲人全都离自己而去,照顾自己长大的奶奶早就几年前病逝,她一个人活得逍遥自在,内心却十分孤寂,这样没有盼头的日子日复一日的过着,直到死去……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将她从梦境中拉回现实。
她抚着额定了定神,然后起来开门。
来的是白颜染,她站在门前,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还以为你要躲在靳玦那里,一辈子不回来了呢。”
“我回来拿东西。”程柚柒不跟她废话,单刀直入。
白颜染充耳不闻,自说自话,“我听莲姨说,你一回来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警告莲姨说,你攀上了靳家这个靠山,我们白家如今全要仰仗你的鼻息……哈哈哈哈,白柚柒,我以为你变了,原来还是老样子,不过,现在我算是看清你的目的了。”
白颜染发出铜铃般的笑声,可程柚柒却听不出一丝喜悦和快意,只感到那种陷入深渊的恨意。
但是程柚柒无法对白颜染的恨意做出回应,因为她不是白柚柒,不愿意与白颜染的怨恨做无谓的纠缠。
程柚柒只等她情绪稳定,才开口问她,“我听那个……嗯莲姨说,你保管了我的证件。请把它还给我,我开学需要那些东西。”
她冷笑一声,“那些东西,你恐怕拿不到了。”
“你什么意思?”程柚柒急忙抓住她,冷声质问。
白颜染甩开她的手,揉了揉纤细的手腕,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打算拿了那些证件,就直接离开白家吧?”
“子豪跟我发消息说,有人去了程家,我猜,那是靳玦派去的吧?”
“我猜你们想让我的养父母认回你,以此脱离白家,好摆脱我。”
“姐姐,我就如此可怕吗?让你这样着急忙慌的逃走?”
程柚柒看着眼前的人,如地狱来索命的冤魂,一步一步逼近,将她逼到无路可退的境地,然后伸手钳制她的下巴,尖锐的指甲划过她的脸,轻微的刺痛让她清醒,身体对处在的危险发出强烈的条件反射,白颜染被她用力推开。
白颜染没有防备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吃痛的捂着腰部。
正是此时,戏剧性的一幕又出现了,远处传来白母的一声惊叫,“染染!”
程柚柒:“……”
她到底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
白父在公司听说了白颜染被白柚柒推倒摔伤的事,急忙从公司赶了回来,一回来就冲进白柚柒的房间,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程柚柒只能发起自动屏蔽功能: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白父骂了半天,见她一声不吭,垂头丧脸的,心中的火气也消了差不多。
此时,白母送过来的一杯凉水,白父接过水杯时,只见白母的眼神暗示,他恍然想起之前她告诉他的事,沉着脸抿了一口凉水,清咳两声,然后换上一副面孔,对程柚柒说,“柚柒,不是为父偏心,实在是你这次做的太过分了,染染只是想跟你亲近一些,你就算再不喜欢,也不能动手打人吧。”
“这样,你跟染染道个歉,这件事就算翻篇了。以后你们姐妹俩,要相亲相爱,和平共处。”
程柚柒很是意外的抬头,对上白父那张假仁假义的笑脸,她严重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她。
“柒柒?”白母轻声唤她,“我跟你父亲也商量好了,以后对你们两姐妹不能厚此薄彼,所以,我今天去学校,帮你和染染都办理了入校手续。”
程柚柒脑中一声惊天霹雳,劈得她脑子嗡嗡作响。
她已经很努力的远离女主,可是她还是没能改变这一切,她还是在按照规划好的剧情发展,受它的控制,受它摆布。
如今的局面仿佛在告诉她,一切挣扎都是徒劳,她必然会走上原主的结局。
但……
她不接受,她的命运,应当由她自己做主。
“以后呢,你就跟染染一起上下学,也好培养培养姐妹俩的感情……”白母笑着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了一番,“我可记得,你去年就说想上这个学校了,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要高兴坏了?”
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只见白母挂着一张虚伪的假笑,嘴巴不停的一张一合。
她忍住浑身的颤栗,打断白母的声音,“我不去。”
“什么?”白母眨了眨眼睛,十分诧异的看着她。
“我说,我不会去那个什么贵族私校。”
这是她第一次,正面硬刚。
“我今天回来,是来拿回我的相关证件,我明天要去我的学校报道。”她一口气,把话说开,态度坚定,并且不容拒绝。
“柒柒?”白母目光中闪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白父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指着程柚柒的鼻子骂,“白柚柒!你现在有靳玦为你撑腰,就翅膀硬了是吧?如果没有我们白家,你什么都不是!你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我确实什么都不是,您看我也不顺眼,那您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这里,碍着您的眼呢?”她扬起下巴,迎面对上他的怒火,“还不是因为你既舍不得利益,又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只好拿我去跟靳家做交易。”
“我顺从你们的安排,愿意成为牺牲品为白家换去利益。可是你还是不满足,你担心我跟靳家走得近,会失去对我的控制,所以你要把我困在白家,困在你身边!”
最后一句,她是说给白颜染听的。
因为白父没必要控制她,只要用她换取利益就够了,对他来说一个养女而已,没多大用处的。
白母更不用说了,她一个家庭主妇,依附白父生活,自然希望白父生意兴隆,联姻顺利。
唯一希望她留在白家的只有白颜染。
这个带着前世记忆,对白柚柒恨之入骨的女人。
程柚柒猜想,白颜染可能是因为她躲在靳玦那里,满身的恨意无处发泄,才想了这么一出。
其实一切有迹可循。
程柚柒细想来,她跑来自己房间疯言疯语,就暴露了她对自己躲在靳玦的庇护下感到非常不满。
但不管如何……
“这次,我不会再受任何人的摆布。”她的目光坚毅,且透着光亮,“因为我有靳玦。”
她腰杆挺得笔直,告诉他们,“他确实是我的靠山。”
“你们可以把我的证件藏起来,或者烧毁,或是扔掉,但他也会有一百种方法,帮我找回它们。”
程柚柒冷眼扫过白父白母阴沉的脸,继续说,“当然,你们这么做之前,首先要考虑一下你们白家是否得罪得起靳家,毕竟眼下白氏资金回笼不上,一个摇摇欲坠的空架子,如何跟靳家斗,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我和靳玦的订婚安排好,也好趁机向靳夫人讨些有利的彩礼。”
程柚柒没有给他们时间反应,起身往楼上走去,并且扔下一句话,“明天我要回学校,早上我要看到我的相关证件。”
回到房间后,她关上门,靠着门板,卸去全部力气,重重的舒了一口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