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儿?电话打不通。】
【我这里演出结束了。】
【晚上的聚餐我还是不去,要一起吃饭吗?】
沈青亭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自己发出的三条消息。
这三条消息前后间隔了一个半小时,对面却迟迟没有回复。
沈青亭轻轻蹙着眉,耐着性子又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听筒里的音乐欢快悦耳,此刻却只给沈青亭的心情添上了几分无奈。
大约半分钟后,音乐停止,电话因为无人接听而又一次自动挂断。
沈青亭锁了手机,不再去管那人是否回应,收拾好东西从剧院的后门离开。
回宿舍的路上,沈青亭收到了室友温星的电话。
“亭亭,今天的演出还顺利吗?”
听他提到演出,沈青亭的眉头稍微松了一点。他抿了抿唇,答道:“一切顺利,很圆满,观众的反馈很不错。”
“嘿嘿,那就好!不枉你这阵子这么辛苦!”温星说,“好遗憾哦,今天我有课,没有看成。对了亭亭,你晚上还是不去参加聚餐吗?那你要跟谢见宁一起吃饭吗?我这里刚刚下课,如果你没事的话,我们一起吃晚饭呀!”
刚刚才松开的眉毛又慢慢拧起,沈青亭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几分:“那我们一起,你想吃什么?
“好哦!”温星欢呼一声,“我来看看晚上吃什么!”
和沈青亭一样,温星也是一名男性Omega,两人都是海城当地最有名的这家艺术剧院的演员,只是沈青亭是一名舞蹈演员,温星则专注声乐表演。
两人关系不错,只要有时间,都会去观看对方的表演。
相比之下……
沈青亭心里有点别扭。温星刚刚提起谢见宁,又让他心里涌上一股烦闷。
谢见宁这个男朋友,对他的演出总是兴趣缺缺,嘴上说着“我可喜欢看你跳舞了”,实际上总是能不来就不来,偶尔“赏脸”过来看看,也总是坐在观众席上偷摸着玩手机。
今天还干脆失踪了。
沈青亭闭了闭眼睛,向后靠在出租车的座椅上。
四月的天气不冷不热,微风轻轻拂过沈青亭的脸庞门,却仍然不能让他的心情放松片刻。
演出结束后他卸掉了厚重的舞台妆,现在的沈青亭素着一张脸,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极了。然而他总是觉得眼皮上像是还残留着没卸干净的眼影,他用指腹搓了又搓,却始终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他睁开眼睛,看着车窗外飞速向后的风景,心里又一次对这段感情的未来充满迷茫。
也许,他该找个机会跟谢见宁谈一谈了。
……只是,沈青亭实在没想到,这个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二十分钟后他匆匆下车跑进医院,等电梯的途中还抽空给温星打了个电话,说临时有事,晚上没办法陪他吃饭了。
大概是他的语气过分冰冷,温星吓了一跳,连连问他怎么了,不等回答又说要他别太着急。
挂断电话后沈青亭走进电梯,缓缓关闭的电梯门内侧映出了他稍显冷淡的面容。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无声地叹了口气。
刚才他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来电号码是谢见宁的手机号,可说话的却分明是个陌生人。
“小美人,这人手机屏幕上那个人,是不是你啊?”那人说,“如果是你的话,我有两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哦!”
沈青亭疑惑着出了个声。
那人又说:“第一个坏消息是,你男朋友,就是那个姓谢的Alpha,受伤进医院啦。第二个坏消息是——”
“是什么?!”沈青亭惊道。
“他是被我男朋友揍进医院的。因为啊——”那陌生男人的声音陡然冰冷下来,“他摸我屁股。”
那个瞬间沈青亭甚至忘了要回答,他绷紧了一口气,脑袋都是木的。
很难形容那时的心情,总之比起疑惑、愤怒或质疑,沈青亭脑海中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果然如此”。
也根本说不清,这种“果然如此”的心情究竟是“谢见宁消失了一下午果真是出事了”还是“谢见宁果然不是个安分的人”。
直到来到谢见宁的病房外、听到房间里传来的高声吵闹声时,沈青亭心里吊着的一口气才算落了下来。
“你等着!我告诉你,你知道我哥是谁吗?我哥是律师!你给我等着进警察局吧!”
病房内,谢见宁聒噪地说个没完。而对面那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善茬,跟他有来有回地抬着杠。
沈青亭在门口安静听了一会儿,大概弄明白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
很简单的事情,双方却各执一词。
谢见宁这边说那人先勾引他,对面那人说谢见宁用眼神色眯眯地视奸他。最后谢见宁手贱,上手去摸人家的屁股——谢见宁几乎否认了其他的所有,唯独没有否认这一点——而后,自然是被那人的男友当场抓个正着。
更不巧的是,这三人居然都是Alpha,本来只是一桩说不清是性骚扰还是瞎聊骚的糊涂官司,一下变成了Alpha之间自尊心的较量。
谢见宁……不是那两人的对手,很快落了下风。现在被人打断了胳膊,身上到处都是皮外伤,进了医院。
沈青亭在病房外深吸了几口气,依然觉得胸闷。谢见宁的这些破事固然让他头疼,可病房内那三个不讲究的Alpha同样让他心烦——三个Alpha聚在一起,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主动戴上止咬器,现在整个楼道都是乱七八糟的强烈信息素味道,熏得沈青亭头痛欲裂。
值班的护士大概也看不下去了,起身走到病房前提醒他们注意自己的信息素,顺便冲沈青亭说:“来探病吗?怎么不进去。”
病房内那三人这才注意到门口的Omega。
谢见宁眼前一亮:“亭亭!你来了!”
随后又意识到自己这副样子实在太过难看,他眼神乱飘,心虚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沈青亭冷声道。
他性子冷,不爱说话,偏巧声音又比寻常男性略高一点,冷下脸说话的时候,声音更显冷清。
“止咬器。”他皱着眉毛提醒,“你们三个的信息素太冲了,整个楼道都是味道。”
谢见宁小声说:“……我的止咬器丢在路上了。”
说罢他又恶狠狠看向窗边的两人:“都怪你们!你们给我等着!老子非送你们蹲监狱不可!”
这时,其中一名Alpha开了口,却不是回答谢见宁,而是冲着沈青亭。
“小美人,你本人比照片还好看。”那人面若桃花,说着话还朝沈青亭眨眨左眼,“就是眼光啊,太差了。”
谢见宁:“你少挑拨我们的关系!我告诉你,我哥马上就来了——”
沈青亭实在不愿再继续听这几个人胡说八道。他耳边嗡嗡作响,鼻间浓重的Alpha信息素让他恶心又反胃。
他用手挥挥面前的空气,试图让那呛人的味道再淡一些,自己则头重脚轻地朝门外走去。
他无心听谢见宁的狡辩,也不想再知道事情的所谓真相。
又或许,他根本就不需要怀疑这事情的真相。毕竟,谢见宁就是这样的人。
……他是知道的,他明明也知道的。
交往两年的男朋友聊骚别人被揍进医院,而他的男朋友还在试图搬出自己的哥哥来帮忙掩盖这种丢脸的事。
沈青亭实在受不了了。
“你别这么大声叫我,谢见宁。真不嫌丢脸!”
就在这时,病房门口传来一道成熟的男声。
沈青亭抬眼看去——
来人穿着白色的衬衫和西裤,黑色的西装搭在手臂,是标准的通勤着装。他的衬衫袖子一直挽到了手肘,衣服带着点褶皱,看上去却仍然体面。
“……大哥。”沈青亭轻声叫他,逃离病房的脚步也一并停下。
那人冲他点点头,眼角带着丝丝笑意。
他伸手拍了拍沈青亭的肩膀,力道很轻地按了按,低声说:“我来了。”
他的脸上规矩地戴着黑色的止咬器,厚重的面罩将他的声音吞没了一些,听上去却还是清晰。
沈青亭仍然觉得头晕,他脚步虚浮地让开通道让那人经过。
“你脸色好差,不舒服吗?”那人微微蹙了眉,问了一句后又立刻反应过来,“是不是味道太呛了?稍等——”
说着他立刻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块棉布状的东西递给沈青亭,又说:“这上面喷了香水,是茉莉味的,稍微捂一下吧。”
不等沈青亭接过,那股清香的茉莉香味就一股脑扑进了沈青亭的鼻腔,竟真的缓解了那三股互相打架的信息素。
沈青亭忍不住将脸埋在绵布上面,再抬起头时却觉得耳垂传来极轻微的刺痛——
演出结束后他卸了妆也换了常服,却忘了取耳饰,轻盈的银质耳线没能承受住这一路颠簸,掉了。
耳线细长,装饰却并不繁杂,一眨眼的工夫便落到了地上,不知滚到了哪个角落。
沈青亭无心寻找,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身旁的人也没有注意到这点小意外——那人只顾着盯着沈青亭难看的脸色。
“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去,你看上去真的不太好。”他又拍拍沈青亭的手背,说,“等我两分钟,就两分钟,我进去说几句话,之后先送你回宿舍。”
说罢,他轻轻推了一把沈青亭的背,让他去走廊里的椅子上坐着,自己则径直走进了病房。
“事情的经过我大概听说了,后续的补偿和其他事情,可以跟我带来的代理律师谈。”
他在谢见宁的病床前站定,却没分一点视线给躺在床上的人,只静静看着那两名Alpha。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面对着两个Alpha也能占据着上风——和他比起来,谢见宁刚刚的大吵大闹,简直像是小朋友过家家。
他沉下脸看向谢见宁,示意那人闭嘴,又转过身去向那两个陌生人自我介绍。
“谢见宁是我弟弟,从小被家里惯坏了,我会回去管教。”他笑得温和,藏在止咬器下面的嘴角却不见得真的有笑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谢楹。”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咸鱼了两个月终于支棱起来开新文了!
看好攻受,沈青亭是攻,Omega是攻,这是一篇OA文,么么哒!
之后写《严以珩今天谈恋爱了吗?》和《你是谁的小狗呀》,第一篇是个攻边谈恋爱边搞事业的文,第二篇是可怜的眼盲宝宝养狗的故事,感兴趣的老板看下文案点个收藏,给你们磕头了咣咣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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