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忙碌而跌宕起伏的董事会,随着姜卓和陈律师、方律师被警察带走而结束。
裴靖炀答应随时配合警方调查。
徐医生从王助理嘴里听到来龙去脉,觉得自己来的忒多余,还急着打车,多花了二百块钱。
王助理给他报销车费,徐医生不爽的看了眼裴靖炀:“你这么大个大老板,二百块就给我打发了?”
裴靖炀对他相当不客气。“你看了这场大热闹,我还没和你收门票。”
“别闹了,徐医生帮了大忙,我还要请他吃饭。”顾未打了个哈欠,在阳光下,他眼下的青黑看着特别吓人。
徐医生没心思和裴靖炀闹,盯着他皱紧眉头,握住他手腕诊起脉。“顾总啊,我说过很多遍了,你脆弱的心血管一定要要好好养着,不能纵欲过度,不能熬夜,不能不吃饭。”
“我谢谢你。”裴靖炀实在讨厌他把“纵欲过度”说的太清楚,给王助理个眼神。
王助理做个OK都手势,搂着徐医生的肩膀说:“今天我心情好,走,我请你吃饭,这附近有个川菜店特别好吃。”
徐医生被免费的川菜吸引走,顾未放松下来,觉得困的不行,站也站不稳,摇摇晃晃的。
裴靖炀轻轻扶着他,薛仁合叫秘书去开车过来,得空说几句恭喜。
“薛哥,我还得感谢你,这几年来,你把付星经营的很好,对我的帮助,我一直记着。”
“裴总客气了。”
“别叫我裴总,我没有担任任何职位,未来几年也不会回到付星,你可以不用顾及太多,放心大展拳脚!”他看着昏昏欲睡的顾未,眼神里不掩宠溺。
“现在我最重视的,是结婚的事。”
下午觉得顾氏要完,把顾氏股票卖掉的几个前股东涌过来,尤其那个被人叫做“王总”的,是个有些胖的中年人。
王总从人群里挤过来,笑得殷勤。“那个,顾总啊,之前是我们不好,太草率,没看出顾氏还有大好的前程。”
顾未刚刚向他们低头也没能阻止他们卖掉顾氏股票,看到他们心里就不痛快,礼貌的笑了下。“各位,我祖父现在仍孤零零在医院里,我还要赶去医院,各位请自便!”
正好这时候薛仁合的秘书把车开过来,顾未挤出人群,和裴靖炀一起上了车。
虽然是顾家的家事,薛仁合也带着秘书跟着一起去了,也想帮忙,只不过他上了后面一辆车。
刚上车,顾未拉上车窗上的黑幕。
裴靖炀帮他调好座椅,让他舒服的靠着。
顾未没理他。
裴靖炀看他不高兴,轻轻哄他:“猫儿,你又不高兴?”
顾未把脸换个方向,闭上眼睛。
“我知道,你气我瞒着你。”裴靖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他也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慢慢解释:“猫儿,这是个很长的故事,我挑拣最好理解的方式告诉你。
有些之前已经告诉过你,我父亲裴靖炀和我母亲杨茉共同开办公司的公司被五个人坑了,同时也坑了他们共同的合伙人,慈心医疗的郑阿姨。
我父母被他们伪装成自杀,郑阿姨被他们灭口。
为了复仇,我和王一默一起一直找私人侦探查事情真相和搜集证据,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证据缺失的厉害,很多东西要警方手段才能找到,甚至找不到。
当然可以雇佣杀手干掉他们,可我不愿意成为像他们那样卑劣的人。”
他侧过头,看顾未仍然闭着双眼,继续说下去:“后来我发现,他们做过一次犯罪没有得到惩罚,就会怀着侥幸心理一直做下去,我在资本市场狙击他们,吞并他们的公司,破坏他们都投资,逼得他们丑态百出,露出马脚。
再报警举证,也能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是对于顾氏,我之前只想让顾氏倒了,顾荣兴被抓起来,从来不是想利用你。
我甚至对姜卓都没太理会,他是顺带的。
猫儿,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
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不希望你卷进来。
和你签订结婚协议,也是怀着私心……”
“呼~”顾未的呼噜打断他到话,看起来已经睡熟了。
“……”
裴靖炀无奈的看着他的睡脸,吻了吻他眼下的青黑。
“睡吧,你也累了。”
正赶上下班晚高峰,距离到医院差不多要两个小时的车程。
从座椅旁取出毛毯盖在顾未身上,坐回去,他发现自己的腿上多了只手。
哪怕睡得很死,无知无觉,顾未也下意识把脚搭在他腿旁,把手搭在他腿上。
他的手感到冰凉凉的,裴靖炀握住他的手,用体温温暖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点热度很舒服,顾未向他这边凑了凑,无知觉的爬进他的坏里。
裴靖炀抱着他,浑身僵着,有点发愁。
小家伙这算不算已经不生气了?
在孤独的复仇之路上,有这个小家伙陪着真好。
对他来说,自己是个意外,可他也是个意外。
这意外,是神明送的礼物。
顾未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窝好,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他的腰,蹭了蹭,闻着他的味道,舒服的睡着。
裴靖炀看着他侧颜,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行吧,小家伙什么时候想知道的话,再讲述一次。
那些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霾,那些阴郁不能吐露的怨气,现在都消散了。
可以把每一个他想知道的答案都耐心解释给他听,哄他别生气自己的隐瞒。
不急于现在。
未来还长。
有爱人在怀里,他心里无比的放松,闻着熟悉的味道,他也闭上双眼,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无比舒坦,无比放松,像是把之前十几年没睡足的觉一口气补足了。
醒来的时候浑身松软,睁开眼,发现车停下了。
顾未仍睡着,脸上浮现不自然的潮红。
他心里觉得不好,摸了摸顾未的额头,发现他又发烧了。
“猫儿?顾小猫?顾未?”叫了他三声,都没等到回应。
裴靖炀心里一紧,抱着他打开车门。
开车的秘书正在车外靠着玩手机等他们睡醒,看他开门,脸色不好,赶紧收起手机,帮他开门。
“这是哪里?”裴靖炀把顾未从车里抱出来,抽空问秘书。
“医院的VIP停车场,薛总也在。”他说着,坐在旁边车上等着的薛仁合也下了车。
“顾总发烧了。”
薛仁合想帮忙扶着,被裴靖炀挡住,只好在前面引路,一起进了医院。
安顿好顾未,裴靖炀一个电话把徐医生从川菜店叫回来,在病房外的走廊上,他见到了白瓷。
白瓷刚才眼睁睁看着顾未被他抱进病房,急着追过来,正好赶上裴靖炀打着电话从病房里出来。
他睡了差不多一整天,还和歌赛和好,身心愉悦,整个人精神焕发,笑容满面,和之前判若两人。
见到顾未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他心里一紧。
昨晚他后悔对歌赛那样决然的态度,回去找他,遇到了裴靖炀。
那时候他失去理智,把顾未晾在房间里,甚至都没有对裴靖炀有所防备。
后来一直后悔,却联系不上顾未,直到刚刚看到他无意识的被抱进医院来。
他一直知道裴靖炀对顾未觊觎的心思,顾未没有表示过他对裴靖炀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心思。
现在这情况,是不是意味着顾未被他伤害了?
白瓷后背发凉,一拳头打向裴靖炀。“你对顾未做了什么?”
裴靖炀握住他的手腕,极其没有耐心的拎高他的手腕,让他无从发力。
“你不是和歌赛和好了吗?赶紧去警局陪他配合调查,在这里搅和什么?”
白瓷动弹不得仍是执着的问:“你到底把顾未怎么了?”
裴靖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怎么了,白大明星你不是最清楚?他身边有保镖有助理,就凭顾荣兴能调动那仨瓜俩枣怎么可能伤害他?
我看了当时的监控,他是怕你被媒体拍到,扶着你进了旁边的客房,那时候他还好好的,我找到他之后发现他被下了药。
和你在客房里的短短几分钟,你做了什么?
给我解释解释,我爱人是怎么中的招?”
白瓷的脸瞬间失去血色,他不能承认自己对顾未这样全心信任自己的朋友,强吻,借机下药。
甚至不能原谅自己这样对待他。
裴靖炀甩开他的手腕。“我不管你那些小心思,记住我的话,歌赛任由你任性闹腾,但我不会看着我的爱人因为你和歌赛之间的争执,被你利用,被当做炮灰!
他在我心里,是天底下最贵重的人,谁要是敢伤害他,哪怕倾尽所有,我也会替他报复回来!”
听到“炮灰”这两个字,白瓷彻底绷不住了。
前世顾未对自己体贴温柔,对自己百般的好,后面还落个那样的下场,不就是炮灰吗?
今生自己的作为,有意无意间,不也是在利用顾未,再次差点使他沦为炮灰吗?
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他低下头,哽咽着说:“对不起,对不起。”
“别和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是顾未。
“他当你是好朋友,处处惦记你,你呢,你当他是什么?”裴靖炀没心思多跟他说几句。“你要是真当他是朋友,就别怀着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坦坦荡荡的面对他。”
说完,他继续给徐医生打去电话,催他动作快点,没再理会白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