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手机收到消息的铃声突然响起。
顾未猛的被惊醒。
他左右摸摸,发现自己被裴靖炀盯着。
“你醒了?”
“刚醒。”裴靖炀错开他的眼神,摸找自己的手机,没找到,发现顾未身旁的软枕下面。
他摸过去,不巧撞了下伤口,疼得“嘶~”了一声,身体一软躺倒在沙发上。
“很疼吗?”顾未紧张的爬过来,支起身子,他胸膛上方俯视他。“撞到哪里了?”
裴靖炀疼得脸色惨白,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阵,才觉得疼痛过去,只剩下骨头裂缝的隐隐疼痛。
他抬眼对上顾未关注的目光,两人相对的脸非常近,甚至能从这青年漂亮的鹿眼中,映照出他的脸。
青年隽秀笔挺的鼻梁差一点要抵在他的鼻尖,泛着水色的唇也仿佛一抬头就碰得着。
若是抬手,能轻松压下他的腰扣在自己身上,甚至可以幻想出他挺翘臀部的手感,有多扎实。
舔了舔唇,垂下眼,遮住自己的目光。
他清楚自己只要起了念头,再对上青年的目光,会有多露骨。
在国外多年什么人都见过,他全部身心都在事业上,从来没有放纵的袒露欲求。
和顾未这位顾家年轻的总裁相处半年,也从来没有觉得这位容貌身材都上乘的青年才俊,有多诱人。
也不知是胜利在望,绷紧的神经有了短暂的放松,还是只有眼前这个顶着顾总裁壳子的青年能挑动他的神经。
裴靖炀鬼使神差的揽住他的腰,下意识的捏了捏,果然手感非常扎实。
顾未脸腾的红了,心脏扑通扑通简直要失控。“你在干什么?”
是啊,他在干什么?
趁着青年专注于自他的伤势,故意占便宜?
裴靖炀眼神扫向一旁。“我怕你掉下去。”
“掉下去也摔不疼。”顾未红着脸,发现自己的动作简直是要压上他,也太尴尬了,就撑起身子坐起来。
裴靖炀随着他的动作松开他。
顾未赶紧下了沙发,为自己想太多而觉得尴尬。
他匆匆套上拖鞋。“我去给你倒杯水润润喉。”
进了厨房,他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甚至觉得男人大掌摸过的地方也有些发烫。
那男人结实的臂膀也不是没摸过,健硕有力,手心很热,能感觉到他旺盛的生命力。
也许就是因为他手太热了。
可能只是他真的觉得自己会从沙发上掉下去。
那也太傻了!
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男人也和他一样喜欢男人?
顾未贴着门边,悄咪咪探出双眼睛偷瞧客厅里的裴靖炀。
这男人姿势没变,也遥遥看向厨房这边。
明亮的眸子瞬间对上顾未鬼鬼祟祟的目光。
偷看被抓包,他吓得赶紧缩回头。
他靠墙蹲下,心脏乱跳,摸了摸刚刚被抓到的位置,仍然觉得发热。
总觉得自己太过小题大做。
自言自语的念叨:“不过就是人家扶一下,碰巧摸到了。不过就是人家扶一下,碰巧摸到了。不过就是人家扶一下,碰巧摸到了……”
念着念着,他哽住了。“那么在意干什么?我又不是打他主意。”
顾未揉了揉自己的脸站起来,倒了杯热水,心不在焉的把热腾腾的水放在茶几上。
故作自然,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又瘫回沙发上。
只不过这回知道保持距离,挪得远远的,在沙发的角落里找个舒服的位置,把自己嵌进去。
“你的护工呢?他不在?”
护工?裴靖炀猛然想起,他算是扯了个慌,说王助理去接护工的事。
其实也不算纯粹扯谎,护工也是要找的,只是王助理急着带车祸现场视频来商量具体事宜,把这件事先放一放。
现在国内人手确实不够,手里的事到了紧要的时候,可靠的人手都派出去,临时调个人过来还是需要几天时间。
“护工临时有事,辞工了。”裴靖炀看向他,目光碰巧瞥到他白皙的脚踝,忙把目光调回来,看着地面上长毛地毯的花纹。
顾未觉得以后单独相处的时候多了,总这么想入非非也不好,就找个借口离开想冷静冷静。
“我好多天没健身了,等下去健身。”说着想起自己这是新身体新身份,没有熟悉的健身教练和健身房。
他在门口尴尬的回头。“我常去的健身房是哪间?”
裴靖炀摇摇头。“顾总不喜欢人多的健身房,日常都在家里的健身房健身,平时会定时提前约私人教练来,今天想健身的话现约也可以。
不过,经常约的两位私人教练都和顾总非常熟悉,不建议现在约。
何况你最近才出院,不适合运动量太大,想锻炼还是要循序渐进。”
顾未是不觉得自己需要循序渐进的运动,更忌惮自己的秘密被熟悉原主的私人教练知道。
一直习惯有私人教练陪着锻炼的他有点蔫。“行吧,去私人泳池也可以。
我住了好几天医院都没运动过,游泳也很适合循序渐进。”
看顾未蔫哒哒,裴靖炀心里多了个想法。“平时顾总不喜欢游泳。
顾氏老宅有私人泳池,是老太爷前些年常用的,顾总从来不用。”
他提出来刚才的想法。“我有个合适的地方,很适合游泳,还有养伤。”
*
四个小时之后,W国。
顾未在南亚的温暖海风中,迎着夕阳跑得异常欢快。
“大海!我来了!”他连衣服都没换,径直穿过沙滩冲进大海里。
坐在轮椅上的裴靖炀看着这小青年,跟个第一次见到大海的孩子一样快乐的冲进大海,嘴角勾起微笑。
推着轮椅的王助理也似乎感染了他的快乐,把裴靖炀放在木桌前,自己脱了鞋踩在沙里,坐在木地板沿上,看着夕阳。
“顾总自从重病一次之后,不仅脑子坏了失去记忆,而且看起来返老还童,像是换了个人。
变得可爱多了呢。”王助理看着顾未快乐的在海里游泳,也被他的情绪感染,暂时忘却心里积压多年的阴霾。
裴靖炀提醒他:“顾氏是我们的猎物,顾家所有的人都是。
不要对猎物产生多余的感情。”
王助理抬头,看他脸上积的微笑不比自己少,撇了撇嘴。
裴靖炀没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这是不赞成自己的想法。“怎么?不同意?”
“裴总,这话还是经常提醒提醒自己吧。
刚刚在飞机上我可听顾未说了,他想游泳你才带他来这里。
不然连我都不知道你在W国还有片私人海滩呢。
自从他脑子坏了之后,您对他可真好。”
裴靖炀略过“您对他可真好”这句话,倒是解释起这片海滩的事。“这片海滩和后面的别墅都是我外祖父留下的遗产,最艰难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把这些卖掉,一直请人打理。”
“看的出来打理的不错,我们刚到就已经准备好一切所需。”王助理站起来,去旁边的冰箱里取两瓶汽水,给他面前放一瓶,自己拧开一瓶灌了一口。
“我现在住那间房子你也说是遗产,从来没有舍得卖掉,您继承的遗产可真不少。
以前刚认识您的时候一起打工,还以为和我家世差不多,顶多是个落魄的小富二代,现在看来,您从来就没穷过。
我以前还请您吃饭,真是自作多情。”
“你请我吃饭,我一直很感谢你。
当时何宏伟业、刘氏矿业、景林集团、宇联通讯、顾氏集团个个都是国内响当当的巨额资本。
要对付他们,就算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段,也得先有四两的重量。
我持有的资金,仅仅可以翘起一个杠杆。
区区一间小房子,区区一片海滩和一栋小别墅,不过是这四两的重量中,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你请我吃饭那时候是真的需要钱,不仅仅需要几百万,几千万,是非常巨额的钱。
节衣缩食,是为了一点一点积攒,更是提醒我自己,要求我自己自律。”
“所以你后来取得老板的信任,肯投资你的项目,给你一次次赚钱的机会,把你介绍给顶级财阀有了后来的投资。”
裴靖炀收回目光,感激的看向王助理。“那其中有你的很大功劳,我现在记得,以后也不会忘。”
王助理替他拧开饮料瓶。“您给我的股权,足够我再买十几个这样的海滩。
虽然钱不能衡量一切,但是你的心意我懂。
对了,别转移话题,裴总,您到底对顾未是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裴靖炀似乎在掩饰什么,低头喝了口汽水。“我需要找个地方养伤,他想游泳,正好带他来玩几天。
我听柠檬树传媒那边的人说顾未今天上午去,教顾荣兴服务好白瓷,居然就那么把他给忽悠走,也是有趣。
他就是随机爆炸的隐患,会打乱我们已经部署好的事,这阵子他不在顾氏,我们办事才方便。”
“顾荣兴知道顾未失忆了不是更好?他那狂妄性子因此放松警惕不是更好对付?”
“关系不大,顾荣兴被老太爷提溜上来管几天集团公司已经膨胀了,他这几天忙着夺权,目标在顾未身上根本顾不得其他。
顾未还因为砸墙上了热搜,顾氏的股票因为他掉了好几个点,幸好他心大,压根没注意到。
顾荣兴不可能不拿这件事做文章,说不定他假期还要延长。
何况顾未在的话,和白瓷走的太近也不好。”
“白瓷?”王助理若有所思的问:“景林集团白伟建的儿子?
顾未被姜卓陷害,送了白瓷进房间那次,后来查出是白伟健和顾荣兴联手做的。
白伟健那老不要脸的东西为了救景林集团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用来施展美人计,真够可以的。
也对,顾未和白瓷最近交了朋友,他们关系太好,万一以后会帮景林集团周转资金,那可糟了。
景林集团现在是我们嘴边的猎物,就差一口咬下去。
要是这个节骨眼和顾氏联合,麻烦可就大了。
我***!我明知道白瓷是白伟健的儿子,跟着顾未去救他,也没做点其他的,真是太脑残了!”
“白瓷是个可怜人,你们救他没错。”裴靖炀再度看向顾未在海浪间飘着,那轻松惬意的模样,再度勾起笑意。“作恶的是白伟健,是顾荣兴,不是白瓷也不是顾未。
只要他们没有站在我们对立面上那一时刻,他们就都是局外人。
何况你也说了,顾未脑子坏了。”
王助理看他唇角的笑意,语气严肃。“对刘卫的女儿您可不是这样说的,当时对付刘卫,您可是拿他的独生女作为突破口。
对顾未,您是不是另有企图?”
裴靖炀收起笑意,眼波却温柔。“现在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