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的手摸上了袖子中的琉璃匕首，刀刃划破了他的指尖，伤口溢出了血珠。
沈眠站在原地，同心中暴虐的想法争斗。
理智告诉他，一个正常的人，是不应该做这样的事的。可是他的大脑却在不断的诱惑他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伤痕。
沈眠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被强行分成了两半。一半告诉他不要动，另一半却犹如美艳的魅魔，不断的诱惑他自伤。
你那样美妙的身体，被鲜血覆盖的话，一定很美的。
不，你应该要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沈眠眨了眨眼睛。
伪装成正常人？
为什么？
我为什么非得要做一个正常人呢？
正常人是什么样的呢？
魅魔低语：你便是你，为什么要伪装，沉溺于鲜血带来的快乐不好吗？
对啊，我为什么非得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沈眠抬起了自己的手，血珠从伤口冒了出来，顺着指节蔓延至手背，又没入了衣袖。
真好看啊，鲜血...
忽的，他的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握到了手中。
“怎么手指也伤到了，是不是刚刚拔箭矢的时候被箭尖划到了？”
沈眠的手被郁驰烨抓着，脑海中的两个声音愈发的尖锐，导致沈眠的脑袋现在乱成了一团浆糊。
他只觉得郁驰烨的手好烫，烫的好像要烧起来了。
郁驰烨担忧的看着他：“再稍微坚持一下，御医马上就来。”
看到沈眠的面色，郁驰烨更加担心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眠歪了歪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沈眠不知道的是，现在在郁驰烨的眼中，他的表情可怕的让人心惊。
他就好像一具布满杀意的木偶，外表是人，可是内里却是疯狂与冷漠。
他就好像同世界剥离了开来，同这人间渐行渐远。
郁驰烨看的心慌无比，他伸手将人抱进了怀里。
“没事的，是我的错，我会陪着你的，别害怕，我就在这里呢。”
沈眠僵硬的动了动脖子。
害怕？
我不害怕啊？
阿欢这是在做什么？
沈眠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他是不是给阿欢添麻烦了？
是他不对。
你们别在我脑子里吵了！
猝不及防的，沈眠一拳锤在了自己的额头上。用力之大让他的额头一瞬间就青了一块儿。
郁驰烨吓了一跳，连忙握住了他另一只手。
“这是做什么，是头疼吗？”
郁驰烨因着担忧，话说的又急又快。沈眠却依然能感受到他言语中的温柔。
沈眠眨了眨眼睛：“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是我不正常了。”
沈眠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就是在说一件如吃饭喝水一般平常的事。
郁驰烨的耳朵伤到了，现在已经稍微能听到一点东西，沈眠的声音如同隔着一层薄膜落在他的耳底，让他觉得无比悲哀又心疼。
他不知道沈眠这是怎么了，但是沈眠如此平常的说出自己错了，自己不正常这种话来，让他觉得非常难受。
“你没错，你也没有不正常。”郁驰烨握紧了他的手，“你就是你，沈眠。”
“错的是他们。”
沈眠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我没错？”
“是，你没错。”
“我没有不正常？”
“是，你没有不正常。”
沈眠看着郁驰烨的眼睛，他的眼神坚定无比。就好像这个世界上他除了沈眠谁也不信。
沈眠突然觉得有点儿开心，猛的伸手抱住了郁驰烨的脖子。
郁驰烨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生怕碰到他的伤口：“别乱动，小心伤口！”
沈眠却是不管不顾的将他越抱越紧。
沈眠个子矮，这样强行搂着他，郁驰烨又怕乱动碰到他的伤口，只能弓着背脊俯着身任他动作。
沈眠不知道郁驰烨内心所想，他现在只想将郁驰烨紧紧抱住，揉进骨血里。
他的阿欢说他没错，说他没有不正常。
很高兴。
但是当沈眠看到郁驰烨脖子上的血迹时，心尖却忍不住的犯疼。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殷红的鲜血是刺眼的。
沈眠伸出手碰了碰。
自己死去的话，沈眠会觉得开心。但是当郁驰烨身上出现伤口的时候，他却觉得悲伤。
“疼吗？”
“嗯？”
沈眠的声音很小，郁驰烨的耳朵又不大灵光，是以他没有听清沈眠在说什么。
下一刻，温热的触感附在了他的脖子上。
郁驰烨懵了一下。
湿热的舌尖触及到皮肤，郁驰烨整个人都僵住了。
沈眠伸出舌尖，仔仔细细的将流到郁驰烨脖颈间的鲜血舔舐干净。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将脸贴在了郁驰烨脖颈间。
“皇叔，不疼。”
这一次，沈眠的话清晰的落在了郁驰烨的耳朵中。
他的眼眶有些发烫，甚至要站不住脚。
这一次沈眠是清醒的。
而且，沈眠叫的，不是阿欢，是他。
这是不是代表，沈眠心中，也有着他的一席之地。
一旁匆匆赶来的御医拎着药箱不敢动。我是该回避呢？还是该回避呢？还是该回避呢？
不过，没让他纠结太久。
郁驰烨先一步发发现了沈眠的不对劲。
沈眠说完话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没动。
郁驰烨轻轻拍了拍他的腰，轻声哄道：“先让御医看看你的伤。”
沈眠没有动作。
郁驰烨心下一沉，小心翼翼的避着沈眠的伤口将人拉开了一些。
这才发现，沈眠因着失血过多，已经晕了过去。
郁驰烨看着沈眠苍白的面色，心尖不由得一紧。
他将人打横抱起，看了一旁快站成木雕的御医一眼。
“跟我来。”
郁驰烨踹开了一间房门，将沈眠放在了床上。
因着沈眠身上的贯穿伤，郁驰烨不敢贸然将人放平。他伸手穿过沈眠的肩颈将人揽住，让沈眠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先看看陛下怎么样。”
“是。”
御医们都知道郁驰烨晕血这回事，于是他先递给了郁驰烨一块儿白布。
“王爷，您要不先？”
郁驰烨朝他那边侧了侧头，艰难的辨析出了御医的话。
他略一沉吟，摇了摇头：“就这样治吧。”
他也想看看，沈眠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
“行，那您坚持不住的时候跟微臣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