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瑞挠了挠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

“噬魂散是个什么东西？”

“一种来自于西域的药物，能够通过声音和气味侵入人的体内，使人中毒，中毒者的自我意识会被一点点蚕食，最终变成下毒者的傀儡。”

张天瑞闻言惊了一下：“也就是说，这个白莲教教主不是说服了这些听众，而是通过这什么噬魂散来让这些人听他的话的？”

“话说，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东西吗，听起来也太玄乎了？”

郁驰烨的指尖轻轻地划过了茶盏的杯沿，没有答话。

确实是存在的。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沈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噬魂散的味道。

而且，赵太医还没能查出来。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沈眠身上一直带着这种药，他便是施毒者。但这个想法一出现便被郁驰烨否定了。

沈眠如果真的会用噬魂散，那么在他未曾同沈眠熟悉起来的那段时间里，沈眠下毒的首选对象必然是自己。

而郁驰烨能肯定，他现在所做的行为都是出自于自己的本心，并非受他人操控。

而且倘若沈眠真的对自己下毒，那他又何必向自己靠近。

他完全可以用噬魂散来控制自己的思想。

是以，郁驰烨坚定的认为，沈眠是噬魂散的受害者。

那么，一直以来同他说话的沈眠，到底是沈眠自己，亦或者是被人操纵的沈眠？

不，那一定是真正的沈眠。

郁驰烨能感受到他的心，那并非是受到操控之人能有的东西。

那沈眠身上的味道，到底是从何而来？

沈眠这人心底温柔的很，可是他却什么都不愿意说。

他对人的戒备，铸就了他心中的铜墙铁壁。有的时候就连他要表达对一个人的好意，也是别别扭扭拐弯抹角的。

他不擅长面对别人的善意，也不会好好的表达自己的善意。

沈眠的真实心意，只能让人去猜。

原本的他对沈眠不感兴趣，致死都未曾去理解真正的沈眠。而如今他想要理解了，却又碍于沈眠这该死的戒备心而不得要领。

还有那个阿欢，到底为什么能被沈眠捧在心尖上？

颜景出到底是不是那个阿欢？

“公子，公子？”张天瑞拍了拍郁驰烨的手。

他这才猛然从思绪中回神。

“您在想什么，我看您情绪不太对劲？”

郁驰烨长出了一口浊气，这才发现手中的茶盏被他无意之中按出了一道裂痕。茶水蔓延出来，沾湿了他的指尖。

“没事。”郁驰烨看向楼下，“知道他们用了噬魂散，那接下来我们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将这噬魂散传给了这个白莲教教主。”

“是。”

楼下的演说已经结束，郁驰烨三人远远的跟在了白莲教教主身后。

***

郁驰烨这边忙着处理白莲教的事，而此时的沈眠，正被堆积如山的奏折包围着。

他放下手中的朱笔，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不由得叹了口气。

好累，这奏折怎么批不完？

郁驰烨这才走了没几天，大臣们的奏折就快要将他的寝宫塞满了，放眼望去，几乎都要看不到天花板。

而且郁驰烨刚实行改革没多久，大事小事官员们都要一一禀报。虽然各个机构大面上能够运行起来，但其中的一些细节问题，还是需要沈眠来定夺。

郁驰烨也是真放心他。

明明刚开始一点都不想让他染指政务，这下居然一下子将这一堆摊子全部交给了他。

如若不是沈眠确实有几分能力，不等郁驰烨回来，墨燕国就得散架。

蓝瑶端着茶，小心翼翼的越过奏折，脚尖踩着空地挪到了沈眠身边。

“陛下，您已经看了一夜了，稍微歇歇吧。”

沈眠喝了一口茶，清醒了一些。

“把这些处理完再说。”不然今天下午，中书省怕是又要送来一堆。奏折要是真的再多下去，他的寝宫也就不用要了，直接改名叫御书房算了。

沈眠又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了蓝瑶手中。

“把它放的远一些。”

上次沈眠就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在他迷迷糊糊打盹儿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将茶杯打翻了。

桌面上的奏折无一幸免。

沈眠和蓝瑶折腾了老半天，才将奏折们挽救回来。

他可再是不敢将茶杯往桌子上放了。

蓝瑶接过茶杯，心底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小陛下超乎想象的固执，能让他改变主意的怕是只有她们王爷了。

可如今，王爷不在。

不行，她得去找赵太医做点儿药膳。不然照小陛下这么拼，不等王爷回来，小陛下怕是会先倒下。

打定了主意，蓝瑶转身就走。

她走的急，都忘了告退。

沈眠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便又沉浸在了奏折之中。

无法，这每日送来的奏折量大得惊人。

真不知道郁驰烨每天是怎么过来的。

不仅要处理这么多奏折，还时不时的到自己身边转一圈，他甚至还能有闲工夫管自己喝不喝药。

他每天处理这么多奏折都感觉自己要不行了。

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知道批了多少份奏折，沈眠骤然间听到了几声鸟鸣。

沈眠身体一松，分出几分心神来。

是景出？

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往外看，但出乎意料的却什么都在没有。

别说颜景出了，就连只鸟都看不见。

沈眠揉了揉耳朵。

他是不是批奏折太久出现幻觉了？

本来在窗户外翘首以盼的颜景出，此刻却在被陈尚书拉着回户部的路上。

“小颜啊，有个东西需要你帮忙，本官都找你半天了。”

颜景出面容苦涩：“不是，尚书大人，下官是真有事，您能不能先找别人？”

“不行，这活只有你能干。”陈尚书态度坚决。

说完，陈尚书长叹了口气：“像你这样天天擅离职守，是要被扣俸禄的。”

颜景出快要哭出来了。

就是说，他好不容易找到个空子从户部溜出来。他一个路痴，几乎是跑遍了大半个宫殿才找到了沈眠的寝宫。

可他这边刚找到，就碰上了陈尚书。

他的无良上司啊！

户部比他能干的人不是没有，怎么就搁着他一只羊使劲薅呢？

颜景出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不行，他再不去就要来不及了。

小陛下会有危险！

不管了，扣俸禄就扣俸禄吧！

颜景出猛的挣开了陈尚书抓着他的手。

“陈尚书，下官是真的有事情，您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昂！”

说完，他也不管陈尚书是个什么表情，扭头就跑。

可走了没几步，他不得已停了下来。

等等，寝宫是往哪边走来着？

陈尚书上前拉住了他：“小颜啊，本官这也是没办法，这活只能你来做。”

没办法，他也知道这颜家小公子同陛下两情相悦，但王爷临走前特意嘱咐过了，尽量不让两个人见面，怕对二人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可怜他这一把老骨头，不仅要忙着户部的事，还得时刻注意着这边。防止颜景出的顶头上司一个不注意让人给跑了。

沈眠那边没看到人，便要回去继续看奏折。

可他刚刚回过身，一个黑色的影子猛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沈眠脖子一痛，便失去了意识。

黑衣人扛起沈眠就跃上了房顶，朝着东南方而去。

煮完药膳的蓝瑶看着空空如也的寝宫，指尖一颤，药膳跌落在地，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