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平县,楼外楼,二楼。
张天瑞下巴抵着桌子,侧头往下看。
酒楼之下是一个巨大的看台,一个自称是白莲教教主的人站在上面。周围的人将看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骗术也太拙劣了,居然还真有人信。”
郁驰烨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茶香溢出,逐渐布满了整间屋子。
易川眯着眼瞪张天瑞,这人什么身份,居然和王爷平起平坐。
他的视线太过于明显,张天瑞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张天瑞压低声音:“易哥,我这不是没办法嘛,我现在是公子的哥哥,你别老拿那种眼神瞪我。”
“哼。”
“没办法,咱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暗处盯着,还是小心为上。”
易川狠狠瞪他一眼,收回了视线。即使他有那个自信心能够敏锐的分辨出有没有人在盯着他们,但还是谨慎一些好。
“如今沈帝当道,我请问各位,你们的生活有没有变好?有没有更加有富有,有没有更加幸福。”
百姓面面相觑,新皇登基,与他们而言并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有钱的人还是有钱,没钱的人依旧没钱,赋税也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变化。
此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没什么变化,这么多年了老子我还是吃不饱饭。”
有了出头人,也就零零碎碎的出现了几道声音。
“好像是没什么变化。”
“是啊,是啊,好像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白莲教教主继续道:“我知道大家是信任我,才聚集在这里,在此处,有着不少清丰县逃难过来的百姓。”
“清丰遭遇匪难,沈帝却没有治乱。这样不管不顾,岂不是枉为国君!”
人群中站出来了一个穿着邋里邋遢的人:“就是,我就是清丰来的,我们那里都吃不起饭了 ,也没见官府怎么帮我们!”
“真的吗?”
“我确实听说有清丰有匪患来着。”
“陛下真的没管?”
人群中窃窃私语了起来。
张天瑞轻啧了一声:“陛下明明就管了,他说谎!”
“老赵干什么吃的,还没解决?”
郁驰烨轻飘飘的瞥他一眼:“别急,算算日子,赵行之应该还没到,他们那边不比我们,自然要慢上一些。”
下面的白莲教教主环视一声继续道:“ 那是因为沈帝并非明君,他的心里根本没有百姓!”
“不仅如此,这匪患便是因沈帝而起的。”
“十三年前,钦天监夜观天象,所言国有灾星,便是当时还是皇子的沈帝。先帝仁慈,不仅没杀他,反倒是将他打入冷宫保护了起来。
而如今谁能想到,这个被我墨燕国师直言是天煞孤星的皇子,亲手杀了保护他的先帝,成了高高在上的陛下。”
他这一番言语下来,人群皆是一震。
“什么,居然是这样?”
但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反对的声音。
“可是我听说当今的陛下是摄政王立的,没有杀之前的陛下啊?”
“讲道理再不孝,因为不会亲手杀自己的老子吧?”
“怎么不会,我跟你说,咱们这个陛下特别凶残。他的母妃苏妃知道不,苏国丈的女儿。这陛下亲手将苏国丈折磨死了,外公他都能下的了手,弑父也不是不可能。”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
张天瑞越听越气,这群人怎么回事?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便在这里信口胡邹。
小陛下的过去,张天瑞也有所耳闻,虽然他入职的时间不长,但是小陛下到底是什么人,他也知道一点。
比起这人的胡言乱语,张天瑞显然更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他们小陛下脾气是不好了一些,但也不能什么屎盆子都往小陛下头上扣啊!
越想越气,张天瑞几乎都要从二楼跳下去暴扣那个所谓的白莲教教主。
郁驰烨瞥了他一眼:“坐下。”
“可是...”
“坐下。”郁驰烨语气冷了几分。
张天瑞啧了一声,不情不愿的坐回了凳子上。
“摄政王?我朝摄政王确实是个有志之士,倘若先帝真的是摄政王所杀,这样的英雄人物,又怎么会让一个孩子骑在自己头上。”
“这位老乡亲,要是给你一块土地,你愿意让别人占着你自己种地吗?”
“那,那自然是不愿意的。”
“这便对了,您是如此,摄政王亦是如此。”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点儿意思。”
白莲教教主笑道:“若墨燕皇帝真的是摄政王,我白莲教也便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
“择其明君而栖,岂不美哉?”
听到这里,张天瑞小心翼翼的瞥了郁驰烨一眼。
昭平离皇城远,这些百姓不知道,可他们这些朝廷命官,即使是刚刚入职的,也都知道当年摄政王谋反大概是怎么个事。
先帝自然是摄政王杀的,当时的小陛下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就算是有着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避开皇宫中的守卫去杀先帝。
这人说的虽然是歪理,但是也有一定的道理。
以郁驰烨的能力,只要他想,皇位与他而言不过是探囊取物。
所以,郁驰烨没有自封为帝,的确挺让人好奇的。
郁驰烨注意到他的视线,放下了茶杯。
张天瑞以为他不会理自己,却听到了郁驰烨的声音。
“沈眠,很好。”
“嗯?”张天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沈眠很好,陛下是他,很好。”
或许最初郁驰烨让沈眠当皇帝的目的不是那么纯粹。
他将沈眠当作流言蜚语的盾牌,当作自己未来的一颗棋子。
但现在,他是真的觉得。
沈眠很好,特别好。
所以,他会尽己所能为沈眠打算。
沈眠向他而来。
他不能让沈眠赌输。
他要沈眠在这皇位上做的稳稳当当,要他后半生平安喜乐。
所以,这白莲教,要由他亲自来铲平。
下面的讲演已经到了一个小高潮。
“只要信奉我们白莲教,便会天下无灾,海晏河清。”楼下那个所谓的白莲教教主高声说道。
郁驰烨抿一口茶水侧目看去。
乎的,人群中冲出来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子。
“教主,求您救救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