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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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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拜堂成亲过后,林靖鸢顶替苏云裳之名,正式成为英国公府宋家的嫡长孙媳。

苏小姐的荣华富贵让她享受了,痛苦磨难她也得吞到肚子里。

都说这门婚事不匹配,林靖鸢进了国公府是大有体会。

宋家这样的门第,不是谁人都能进来的,娶媳妇都是从官宦人家、勋贵门户里挑的,就连宋元礼上头的那位庶长兄宋大郎,娶的也是正五品户部郎中的嫡千金。

宋元礼则不走寻常路,只因母亲生前的一句约定,硬是娶了苏云裳这个盐商出身的扬州女。

也不知该说他孝顺正直,还是说他固执死板,反正是苦了林靖鸢了。

她这么一个身份,在国公府里很是格格不入,日子可难熬了。

府上的那些婶娘妯娌都不怎么把她当回事,甚至因宋元礼不在家,底下的丫鬟婆子也不把她当正经主子,办事总有慢待,背地里还老是嚼舌根。

不过林靖鸢生性乐观,惯会苦中作乐,什么糟心事她睡一觉就抛之脑后,从不放在心上。就算是有天大的不痛快,跑到库房,看一眼里头堆金积玉的嫁妆,就再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了。

说到底,她们瞧不起的是苏云裳,和她林靖鸢有什么关系。

可月楹每每看到那些人欺到林靖鸢的头上,都气得要跳脚。

倒不是见不得林靖鸢受委屈,是不愿意别人看不起苏云裳。

月楹是苏云裳奶娘的女儿,跟苏云裳从小一起长大,两人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一听到有人说苏云裳的坏话,她自是忍不住要呛两句,为苏云裳打抱不平,回头还要埋怨林靖鸢不争气,顶着她家小姐的名号遭人折辱。

林靖鸢则总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还时常劝她百忍成金。

其实她能做什么呢?她本就是假冒的,心里虚着呢,根本硬气不起来。

比起月楹那个刺头,康嬷嬷就稳重不少,讷言敏行,八面玲珑,没来几天就把府上的各院的情况摸清楚了,时时提点林靖鸢,誓要把她调教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唯一不好的,就是把她看得好严,她进京之后,一直想去看看丹秋,可康嬷嬷死活不许,生怕她或是丹秋嘴上没个把门的,把这要命的秘事给泄露出去。

林靖鸢拗不过她,只好将这事暂且搁置。

许是上头的国公夫人治家甚严,府上总是一派太平景象,林靖鸢平日虽受些冷待,但也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并没有没什么风浪,就连她有些忌惮的婆母大太太姚氏,也没来找过她的麻烦。

都说新妇入门,少不了受婆母一番磋磨,但林靖鸢还真没有这个烦恼,她琢磨缘由,想是一则大太太是继室,不是宋元礼的生母,也没有教养过宋元礼,和林靖鸢这段婆媳关系就淡了许多。

二则大太太最近应该是挺忙的,没空搭理她。听说老太太下了严令,必须等到兄长完婚才能给下头的弟弟办婚事,宋元礼这门婚事定得早,却因苏家那边拖了三年,大太太早就等不及了,一等宋元礼完婚,就要赶紧帮自己儿子议亲。

宋元礼离京三个月不曾回来,老太太思念不已,时常念叨,但说起嫡长孙被委以重任,还是自豪高兴的。

不过老太太对嫡长孙有多看重疼爱,对嫡长孙媳就有多不满意。

每每瞧见林靖鸢,那眼神都好像在说:“我那么好的孙子,怎么就娶了这么个玩意儿?”

以至于对林靖鸢总是有颇多指摘,说她这儿不好,那儿不对,隔三差五地就罚她站规矩,跪祠堂,抄女诫。

林靖鸢觉着这位国公夫人脾气实在古怪,对她太过严苛,今日她奉茶时,把那位作客的周夫人叫成了朱夫人,老太太当时没说什么,等人一走,就罚她去跪祠堂了。

这事她实在有些委屈,毕竟是第一次见,本就不熟悉,周与朱二字发音又那么像,她口误也是难免的嘛,而且她意识到说错后,立刻说了几句玩笑话补救,那位周夫人也没见怪啊,竟然惹得老太太大动肝火。

她又不敢跟人对着干,只能拿出最好的态度,乖乖领罚。

自下午跪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时辰,天早黑了,老太太责令她跪到明天呢,长夜漫漫,饥肠辘辘,可怎么熬啊。

林靖鸢跪在蒲团上,肚子咕咕叫。

负责洒扫的婆子一边擦地,一边拿眼睛瞧她,瞧了半天从鼻子里哼笑一声。

林靖鸢没搭理她,蔫儿了吧唧地垂着脑袋。

等那婆子出去后,林靖鸢抬头看向供桌上的供品,环顾一圈,确定没人瞧见,她将手伸向了那一盘苹果。

突然,“轰隆”一声,一道天雷降下。

林靖鸢吓得身子一震,忙收回手跪好,可怜巴巴地对着牌位拜了拜:“我不吃了不吃了……”

与此同时,宋元礼夫妇所居的静安院内,康嬷嬷站在窗边,看着外头的雨幕,眉头紧蹙道:“怎么还下起雨了,二奶奶穿得不厚,别再冻着了。”

月楹正用铁钳扒拉着火盆里的木炭,听见康嬷嬷的话,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管她做什么?都是她自己没做好,让人挑了错处,罚她也活该,日后也让她长长记性。”

康嬷嬷叹息一声:“我刚才打听了,今日来的那位夫人是老太太的手帕交,头婚嫁给一个姓朱的,后来和离,又改嫁给了现在这个姓周的。二奶奶叫人家朱夫人,可不是犯了人家的忌讳。可咱们初来乍到,不知情也实属正常,都说不知者无罪,老太太也罚得太重了些。”

瞧这外头凄风苦雨的,康嬷嬷实在担心,便叫上月楹道:“咱们去给二奶奶送件衣裳,不然这天寒地冻的,她定要冻出毛病了。”

月楹不怎么乐意,噘着嘴道:“不去,我才懒得伺候她。”

康嬷嬷伸手点点她的额头,“你忘了大公子的嘱咐了?我知道你心里不把她当主子,可现在在这宋家,唯有咱们三个人相互依靠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看得出她是个品性极好的,你老是给人家脸色看,人家也不计较。”

见月楹抿着嘴不说话了,康嬷嬷又道:“人跟人相处无非是真心换真心,你对人家好,人家也会对你好。再者说,你要是不帮她,她在这儿熬不住了,一走了之可怎么办?行了,快拿两件衣裳,去瞧瞧她。”

月楹还要磨叽,康嬷嬷拽着她的胳膊催促:“快走吧,再给她拿点吃食,祠堂里那些婆子是断不会给她一口水喝的。”

二人备好东西,撑着伞往祠堂去。

天上冬雷滚滚,冷风夹着冰碴子往人脸上扑,一会儿就冻着人直发抖。

赶到祠堂的时候,康嬷嬷和月楹瞧见外头没人,心里庆幸,省得跟那几个刁钻的婆子缠扯了。

二人直接进去,瞧见祠堂中央那个单薄的身影缩成一团,身子一耸一耸的,不知在做什么,一听见脚步声,她立刻不动了。

康嬷嬷走到她身后,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一记。

林靖鸢一个激灵,扭过头一瞧,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是你们啊。”

她又从袖中掏出那半块糕饼,塞到嘴里。

月楹见她这样,又忍不住哼哼两声:“亏得我们还担心你饿着,巴巴跑来给你送东西吃呢,原来你有吃的。”

“这是刚刚凝哥儿偷偷过来塞给我的。”林靖鸢笑嘻嘻道,“那小子还挺有良心的。”

康嬷嬷瞧她这般傻乐,摇了摇头,忙把衣裳拿出来给她披上,又把食盒打开取出饭菜。

“哎呀,我都快饿死了。”林靖鸢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慢点吃。”康嬷嬷道。

林靖鸢笑道:“嬷嬷,这里没有别人,不会被人说我吃相难看的,放心吧。”

康嬷嬷没再说教,看着林靖鸢狼吞虎咽,有些说不出的心酸。

月楹抱着腿蹲在一边,小声嘟囔:“谁家二奶奶做成你这模样。”

话音刚落,进来一个婆子,指着他们喝斥道:“谁让你们来的,快走快走!”

康嬷嬷心下不满,脸上依旧端着笑,“老太太让二奶奶跪在这儿,没说不给吃饭啊,别着急,等二奶奶吃完我们就走了。”

谁知那婆子不依不饶:“老太太罚二奶奶,就是让二奶奶吃点苦头,好长记性,你们这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怎么长记性!”

月楹一听就火冒三丈,腾腾腾跑到那人面前,指着人鼻子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不让主子吃饭吗,别欺人太甚!”

她们吵得凶,林靖鸢也不去管,她是生怕一会儿饭碗就被砸了,赶紧往嘴里塞。

“本就是二奶奶犯错在先,你们还有理了?要是我,我都没脸吃饭!”

“你这个老虔婆,谁给你的胆子敢议论主子的是非!”月楹气得咬牙,“等二爷回来,一定要把你们这群黑心肝的刁奴全收拾了!”

那婆子皮笑肉不笑,“哎呦,月楹姑娘你这就是不讲理了,明明是你们坏了规矩。”

月楹瞪着她道:“你少胡搅蛮缠,自有二爷回来给我们二奶奶做主!”

那婆子这时才有些后悔,往日对她们虽有轻慢,却不曾撕破脸,要是月楹这小蹄子添油加醋地去找二爷告状,她可落不着好。

这么想着,她又打算拉着康嬷嬷那个和气的说几句好话,不料还没开腔,静安院的小丫鬟跑了过来,慌慌张张道:“二奶奶,二爷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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