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的木盒里装着册封你为西北侯的文书和衣冠印信,只要是关于经济和农业的事情,你都可以要求西北大小官员配合,但是洛蕴川要娶陈家女为妻。”
接着帝王指向右边的盒子“这里面装着婚服,若是你选了婚服,朕马上给你和洛蕴川赐婚,但是你需要长留上京,替洛蕴川打理好家中一切。”
听完两个选择,面对选择题,姜月难免沉默下来,若是选择了文书,自己在西北的事业必然畅通无阻,母亲弟妹也会有更好的前程,但是势必要放弃洛蕴川。
但是选择嫁人,自己又岂是甘愿洗手作羹汤之人,况且虽然上京更为繁华,自己却还是喜欢西北,那里不只有自己的梦想,还有可爱的乡亲们,不像上京,讲句话都要再三思索,考虑合不合宜,得不得当,实在是太累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端着盒子的侍从都有些颤抖,而姜月依旧是一言不发。
连阶上的皇帝都显得有些困倦,偷偷的打着盹。
“陛下,我都不选。”
此话一出,还在打盹的皇帝略略有些惊讶,连头上的冠都在猛的动作下微微倾斜。
而姜月站在原地,身形庭的板直,宛若一颗小白杨。
“你说什么?”
“我说,都不选。”
这一刻姜月选择遵循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臣女既不想永留上京嫁做人妇,一辈子只能围绕着锅台过日子,也不想拿着往日功勋,躺在功劳簿上颐养天年。”
姜月向前一步跪下“臣女自愿留在西北继续改善当地的恶劣环境,而洛蕴川他是一个有着思想的成年人,他的婚姻和未来不应该由我决定。”
此话出口,本以为自己如此大不敬的行为会引起圣上震怒。
谁料哈哈哈哈的爽朗笑声传来,除了圣上,这殿中还有另外一个人。
洛家老太爷缓步走了出来“这看人我确实不如你呀,老喽老喽。”
圣上赶紧搀扶自己的老师“老师说的哪里话,若是没有您,哪有我呢。”
当年四子夺嫡,当今圣上是最不被看好的一位,母妃出身不高,母家亦无助力,全靠当时的太傅,如今的洛家老太爷鼎力相助,方能在最后荣登大宝。
“我老啦,看人的眼光远没有你和阿川准哟,这个赌是我输了。”
老太爷身后,跟着躲躲闪闪的洛蕴川。
到这会,姜月再傻也知道今日之事,怕是圣上和洛家老太爷的一个赌局,就是想看看自己到底配不配得上洛蕴川。
啰啰嗦嗦的搞了这一出,姜月任是脾气再好也多少有点上火。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说到底还是洛蕴川。
可不管怎样,事情也算告一段落。
赐婚和封赏的圣旨一起到了姜家。
只不过这赐婚是将洛蕴川赐给姜家做上门女婿,而姜月一跃成为西北的安邦郡主,享公主待遇。
而等了几天,陈家也没等到赐婚的圣旨。
如此一来,陈家几乎成为上京笑柄,尤其是陈月娥,自赐婚姜月与洛蕴川的圣旨下来后,便离开家门,消失了踪迹。
姜家这几日算得上是宾客盈门,却无一例外,都被洛蕴川和韩书白挡了回去。
而姜月将粮食增产的方法尽数记录与纸上,交由当今圣上,当今圣上看到那薄薄几页纸,脸上的开心难以言表。
而越镜台与韩书白的采纳问吉等仪式一一搞定,就差一个典礼,而五日后就是那个典礼。
结果作为刚被赐婚的洛蕴川和姜月也就被抓了壮丁,美其名曰提前熟悉婚礼仪式。
这几日,光看那些喜糖喜果,首饰衣服,看的姜月叫一个眼花缭乱,自家舅母还拿着衣服时不时的让姜月试一下,说什么之后她与洛蕴川的婚礼也能用上。
几日下来,越镜台与姜月都颇有一种结婚真是个体力活的感慨。
而韩书白与洛蕴川也不轻松,当天需要走的程序都需要一遍一遍的模拟教导,累的二人沾床就睡,简直比带兵打仗还累。
出嫁那天,岳夫人仔仔细细的给越镜台梳妆打扮,虽说穿的喜气洋洋,眼眶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样子。
看母亲这样,越镜台心中难免酸涩,一颗眼泪将掉不掉的挂在睫毛上。
姜月赶紧小心擦去眼泪“今天可不能苦,小心妆花了。”
“是呀是呀,今天可不能哭。”站在一旁的喜婆赶紧附和。
一切准备停当,接亲的队伍也敲敲打打的来到越家门口。
韩书白一身大红的新浪装扮,加上身前那朵红花和笑的傻兮兮的脸,哪里有上京贵公子的风采,颇像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这俗话说得好,乐极容易生悲,下马的时候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幸好洛蕴川眼疾手快的在背后提了一把,才防止新郎官未到家门为何磕头这样的传言传的到处都是。
而姜月姐弟三人作为拦门的人,自然是要将几人拦下。
随着回答出来姜轩姜柔的问题,就只剩下姜月这里。
到了姜月,她自袖中掏出一把红绸绑好的桃木剑摆好姿势,洛蕴川自然是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亦将身上红色缎带取下,二人有来有往,看起来不像比武,颇有些眉来眼去剑和情意绵绵绸的味道。
但是急着娶妻的韩书白却有些焦急,不住的咳嗽一下,接着又咳嗽一下。
姜月与洛蕴川终于停下打斗,迎娶的队伍也终于进了越家大门。
一应礼节结束,终于到了送新人入洞房的时刻,洞房外依旧有不少人围着,谁料姜月和洛蕴川一来,其他众人皆做鸟兽散开。
虽说二人今日留了手,但也能看的出来二人武艺不弱,洛蕴川也就算了,连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姜月也是个练家子。
今日结婚那两个在上京也算不得善茬。
为了防止以后遭到这几人报复,这闹洞房意思意思就好。
韩书白看着面前较之往日更加明艳的越镜台,眼神温柔而痴迷,合衾酒下肚,二人相拥倒在床上。
红烛摇晃,夜间有雨水落下,打的池中荷花左摇右摆,露水涟涟。
好一阵子,云收雨歇,那露水却留在荷花娇艳的花瓣上。
回门那日,越镜台梳好妇人发髻,一只红宝石镶嵌的茶花簪在发髻间熠熠生辉,衬的人气色越发的好。
那一身百蝶穿花的料子算不得便宜。
看着自家女婿对女儿多有照拂,二人眼神里的情意藏也藏不住,越太尉夫妻总算放下心来。
唯一不开心的大概只有越镜台的弟弟,身为县令不能随意返京,待诏令下来,紧赶慢赶也没赶上自家姐姐的婚礼。
多少有些气闷。
当听闻女儿决定随着韩书白一起前往西北,夫妻俩多少还是有些担忧,拦住想要阻止的妻子,越太尉摇摇头。
“去吧,你姜家表姐和姐夫也在西北,有事多同他们二人商量,多给家里寄几封信啊。”
越夫人拍拍自家夫君的背“西北偏远,爹娘不在身边,照顾好自己,景明,你也是。”
几人郑重应答。
由于洛蕴川不能离开西北太久,所以在上京举办婚礼是不太可能的,这几日就要赶着回去。
姜月本以为姜母会选择留在上京,毕竟这里才是姜母生活了许久的地方,但是没想到姜母和姜柔姜轩早早收拾好了行装,要和姜月一起回去。
“哎呀,你李婶还等着我回去教她那个新花样呢。”
“是呀是呀,军队里的刘大哥还说等我这次回去教我一套新刀法。”
“姐姐,咱家的柿子等回去应该就熟了。”
点点妹妹的额头“小吃货!”
不知从何时开始,大家开始想念安昌县那个不大,却是自己几人一手建造起来的家。
洛蕴川父母十分舍不得自家儿子,却也知道西北是一刻也缺不得人的,让洛蕴川带着姜月,两家人在一起吃了个饭,也算是给见证小两口成亲。
洛母摸着姜月的手“好孩子,没办法给你们在上京风风光光的办一场典礼,阿川的嫁妆我和他父亲说好了,换成银票给你们带上,去西北可要照顾好自己,看你这瘦的。”
听到洛母的感慨,洛蕴川和姜月却难免升起庆幸之感,要是像自家表妹和表妹夫一样,那可太遭罪了。
想到那几日的真辛苦,二人颇觉得,不能办典礼,真好。
日升月落,也到了几人启程的时候,离开上京的一瞬间,压在姜月几人身上那种无形的的东西仿佛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从没像此刻一样充满着回家的快乐。
这一次,路上不像上次那般,几人有吃有喝,路上碰到不长眼的小毛贼还能顺手送去官府。
有了安邦郡主这个称号,想要打抱不平也是方便许多。
“这样的日子真好,等你不当大将军了,我们就去浪迹天涯,行侠仗义好不好!”
“好!”
一个月后,几人便来到安昌县城门。
洛蕴川与韩书白要先行会军营,越景明回了兰县,越镜台则跟着姜家几人回家。
是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