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耗了许久,朝廷决定下旨以谋反之罪判处张青枢及其党羽凌迟之刑。
黄仁听到判决的时候痛哭流涕,张青枢眼皮抖了抖,并未说话。
只不过等到行刑那日,张青枢还不肯承认诬陷姜年之事,姜家众人身上的流放之刑可以免除,但是姜年却再也没办法平反。
只有黄仁和那些书信,只能证明姜年没有和北胡勾结,但是在军粮丢失一案上,姜年包庇其故友,也算不上清白。
姜母听到消息,面上不动声色,还能安慰姜家姐弟三人,可夜里却一个人躲在房子里默默掉泪。
看着姜母憔悴的样子,姜月很是心疼,自从与妹妹相认的越太尉也是着急不已,但是身居高位却不能随意插手此事,只能让自家夫人没事的时候带着越镜台多去陪陪姜母。
一天一天更接近临刑的日子,众人十分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张青枢依旧是一副不配合的状态。
没有办法,生怕自家表姐也愁出病来的越镜台,生拉硬扯着姜月出了门,说是要以尽地主之宜,拗不过自家表妹好意的姜月和越镜台女扮男装出了门。
上京虽然繁华,但是民风并不似西北那样开放,未婚女子不作伪装很难随意上街,尤其是世族贵女,更是从小被礼教约束。
似越家姜家这般开明的,也并不多见。
看着一身青色直裰,做读书人打扮的表姐,越镜台一时直了眼,女装时自家表姐虽然也好看,却并不像男装这样出彩,面若冠玉,眉宇间还带着读书人没有的英气,气质更是不同。
突然被自家表妹扑了个满怀的姜月,颇有些不解,刚才还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
“啊啊啊啊啊,你要是个年轻的公子我定要不顾一切和你私奔,但是谁让你是个女子,还是我的表姐。”
越镜台做出一副垂泪的样子“是奴家和公子无缘。”
看着自家表妹一副近几日上京流行的戏剧《救风尘》里那位家族落魄小姐的作态,姜月也不由得失笑。
“小生只怕小姐会拧下小生的头颅,喂大虫哇啊啊啊。”
见到姜月眉目舒展,越镜台满意的点点头。
“走吧!”
二人相携出门,来到上京最为繁华的西街坊市,那里有不少来自其他国家的商人在此售卖商品,开酒楼。
来到熟悉的茶楼,小二引着二人上了二楼雅座,点了几样时兴的鲜果点心,楼下传来清脆的铃声伴着厚重的鼓点,是一位碧眼金发的女郎跳着异域的舞蹈,手若莲花,腰肢纤软,引得楼里的客人发出一阵一阵的呼声。
就在这时,姜月他们隔壁桌的客人聊起近几日的八卦。
“你听说没有,刘家那闺女的夫君,叫黄仁那个。”
另一位缥色衣衫的富家太太左右看了看,用扇子挡住脸侧,神神秘秘的给另一位杏色衣衫的贵妇人讲着。
“嗨,这哪能不知道,当时韩家姑娘出事的时候,也是这位刘家小姐哭着闹着非得嫁给那个黄仁,她父母都拦不住,刘大人向来宠溺这位小姐,挨不住也就把自家姑娘配给黄仁。”
说到这里,两个齐齐的叹了口气,缥色衣衫的夫人接着说道。
“咱们女人呐,就是命苦,这选对了夫君,一生平安喜乐,要是选不对呐,哎,就像这刘家小姐一般,刚有了孩子,就遇上这种事。”
杏色衣衫的夫人拍拍缥色衣衫夫人的手。
“我倒是听说,这位刘家小姐昨日还去给黄仁送了一次饭,感动得黄仁满口都是‘夫人大意,黄仁唯有来世再报云云’,哦对了,还在那位刘小姐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诶?”
两声“诶”同时响起,那两位夫人齐刷刷的看向姜月这一桌,姜月和越镜台赶紧向二位行礼致歉。
看到是是两个年轻英俊的少年郎,夫人双颊绯红,没说什么,扭过身去,继续之前还没说完的八卦。
越镜台倒是长舒一口气。
“表姐,你刚才在想什么啊,我叫你几下你都没有反应?”那声音小小的,带着嗔怪之意。
“哦,没什么,对了你和那刘家小姐相熟吗?”
“刘家小姐,哪个刘家小姐啊?”
经过姜月一番解释,越镜台颇有些不解,但还是说了说。
那位刘小姐的父亲是官员们中出了名的好男人,把自家夫人以及女儿都快宠到天上去。
这刘家小姐从小人生的漂亮,性子开朗,常常女扮男装出门游玩,可就是这样才碰上了道貌岸然的黄仁。
天真的小姐以为像画本子里那样,遇见需要自己拯救的可怜书生,谁料不过是针对于自己的一场围剿。
未结婚之前,这位刘家小姐与越镜台也算得上志趣相投,一心想要创出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可自从遇上黄仁,变也与自己的小姐妹日渐疏远。
第二日,越镜台和姜月带着刘小姐最爱的桂花糕上门拜访,姜月扮作越镜台的侍女。
刘小姐不施粉黛,看着有些憔悴,见到越镜台很是开心,拉着越镜台的手就往屋内走去,泡上越镜台最爱的漳州水仙。
打开食盒,看到自己最爱的桂花糕,笑着抓起一块塞进嘴里,眼泪却滚落下来。
纵使如何埋怨自家小姐妹不听劝,但看到过得艰辛的她,越镜台还是心疼的拿出手帕,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二人聊了一阵,刘小姐也吃完了盒中的桂花糕,二人洗净手坐下,越镜台看到刘小姐微微隆起的小腹。
见越镜台看向自己,刘小姐拉着越镜台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已经有四个月了,还有六个月我就能见到他了。”
刘小姐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可是,他是。”
微凉的手指按在越镜台嘴唇上。
“这只是我的孩子,他和那个人没有关系,他只是我的孩子。”
随即刘小姐有些犹豫的看着越镜台。
“我听说,你和韩家那位公子走的很近?”
听闻此话,越镜台也有点不好意思。
“是啊,要不是他那么卖力的追求本小姐,本小姐才不给他这个机会呢。”
握住越镜台的手“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刘小姐将一个包裹递给越镜台“这东西我想请你交给韩家那位公子,也算是我的一点点赎罪。”
“这是?”
刘小姐只浅浅比了个嘴型,看着越镜台点点头。
“能拿到这个,也不枉我去送他一程。”
韩书白打开包裹,里面的证据能直接证明张青枢诬陷姜年之事,更是姜年一心为国的证明。
证据呈交的第三日,刘大人自请辞官,带着自己夫人和刘小姐离开了上京。
至此,姜年一案大白于天下,姜年不再是人人喊打的奸臣,姜家的一应财务都尽数返还。
只不过,张青枢在行刑前喊着要见姜母,祈求姜母在自己死前见他一面,姜母拒绝了。
临行那日,张青枢手里攥着一块绣着桂花的手绢,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直至呼吸断绝也没有松开。
后来,姜月在自家书房找到母亲少女时所作的一首曲子,正是张青枢死前哼着的那首。
桂花依旧,故人何在。
那首曲子名为—思君。
一切尘埃落定,论功行赏的时候,洛蕴川与韩书白都提出请圣上赐婚。
听到此,圣上也颇为惊讶,上京数一数二的好男儿,之前也听他们家的长辈抱怨过,说什么一心扑在边关,说什么都不愿意回来结婚,这次倒好,一个个的求赐婚。
韩家的小子倒是好福气,竟然能通过在越太尉那个要命的老丈人,求娶上京闻名的名门淑女越镜台,可洛蕴川这个不开花的铁树居然也会去取姜家那个姑娘,甚至连他家那个一心想要给孙子铺路的老太爷都没有反对,这就有点奇怪了。
自打上次被自家儿子下了毒,皇上倒也没什么想不开的,只不过同意归同意,他还是想见见能让洛蕴川动心的姑娘到底有何不同。
赐婚圣旨一下,上京的贵女们沸腾起来,纷纷都在打听那个夺走上京少女梦中夫君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当得知是姜家姑娘的时候,众人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跺碎脚下地砖。
“哎,当年在上京我见过那个姜家姑娘,容貌女工都算不上顶尖,走了什么运气,能得洛将军的青睐。”
“是呀是呀,陈姐姐这样美的容貌,这样好的家室和性子,林姐姐才配得上洛将军。”
几个年轻的少女站在荷花池边,中央女子皮肤白皙身着湖水绿衫子,配着葱白百迭裙,头上一支荷叶钗,几颗明珠点缀于钗上,更加显得人比那满池的荷花更加娇艳。
这位美貌少女就是几人口中的陈月娥。
“你们在这里胡说什么!”
萧琳一声娇喝,几个女子慌张的行礼。
“参见公主!”
一个杏粉色襦裙的少女站了出来“我们不过是陈姐姐抱打不平罢了,您之前和陈姐姐的关系那么好,为何不在圣上面前替陈姐姐美言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