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姣担心李琰之出事,连忙披上一件外衣,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没曾想恰巧撞见一窝穿着粗糙的匪兵,还有空气中弥漫的蒙汗药的味道。
她连忙拿出自己的手帕遮挡口鼻,听见细微的脚步声连忙躲到暗处。
白天还在看门的官兵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琰之到底跑哪里去了?
她高度紧张却感觉到身后的异样转过身就被人捂住嘴巴,只见那人带着银饕餮阴刻纹面具,眼神阴鸷的可怕。
“别说话。”
声音清零凌冽,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在他的身上充斥着一股子肃杀之气,显然此人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
瞧着他面具和服饰,月姣心中大抵也猜出来他身份,可是······他身上弄捏的血腥味,让她不自觉想要发抖。
饶是她重生一世,也是第二次遭遇这种情形,她在尽力想自己冷静下来。
带着面具的男子蹲守在她身旁,等到后面的人都出现之后,他带着人围剿出去,把月姣留在原处。
一个又一个人倒下。
月姣只觉得害怕极了。
带着面具的男子长眸微狭,嘴角微微勾起,手中提着带血的长剑从杀人中央慢慢走到月姣的面前。
上一世月姣没有遇见过这人,只是这次因为她所做的一些事情,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他瞧见月姣的模样,用手指掐住她的下巴,地沉沉地笑出声来:“怎么?难不成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你就不怕我?”
他一边把玩着自己手中用玉石所做晶莹剔透的长剑,一边死死的掐住她下巴。
从他身上飘来的夹杂着血腥味的淡淡药草味,一瞬间让月姣冷静下来,她脑子里面闪过许多画面,但最终脱口而出的是:“你在发热,若是再不退热,你会有危险。”
她硬着头皮说着句话,就是希望自己能活下去,可她说话的声音都还在发抖。
显然,他没有想到月姣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眼神微变,松开了掐住她下巴的手,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月姣想起来,父亲为了能学到更多医生去边关寻药王,没想到遇见了叛乱,然后后来一些列的事情。
她也去了。
遇见了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但是再也不想遇见的人,面具将军。
他是将军,阴鸷疯狂,所经一城屠杀一城。
世人称他为人屠。
他杀人不沾血,谁也没见过他的真容,但是他靠着累累白骨才拼到了现在让陛下都忌惮的位置。
别人趋之若鹜的权利,在他眼中不过是随意可以抛弃的玩物,谁也不懂他到底真的想要什么。
他慢慢低着头,靠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月大夫,不如嫁给我吧!”
月姣克制地仰起头回望他,那双眼睛毫无波澜,他的脸隐藏在面具之下,只露出了半张脸可依稀可见他的脸棱角分明,应当也是个美男子,只是他弯着嘴角,似笑非笑,眼神中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又听见他开口接着道:“月大夫不干?”
他周遭的气息差点压得她喘不过来气,现在这种情况她又怎么敢回话,若是她一遭答错,他真的会杀了她。
月姣对上他黑色的眸子,他的神情中多了一丝玩味,她心跳得打鼓,脸颊瞬间变得苍白,从门外灌入的冷风吹打在他们二人的脸上。
“在不退热你会死的,现在这里只有我能救你。”月姣咬死住这句话。
面具将军神色微顿又笑了笑,随后站直身子慢悠悠说道:“那你把药给我,我放你走。”
月姣给了他一粒药,“这个药吃了你现在就能感觉到身体变好,只是这药只有一粒,你的病必须要连吃七日才会见好。”
“你想算计我?”
面具将军摇摇头。
月姣努力克制心中对他的恐惧,紧紧咬着下唇道:“要不要随便你。”
他拿走她手中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开口道:“后续几日,我会叫人取药。”
月姣愣在原地,没想到他会直接吞了下去,本以为还要在说上几个来回,而她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直接晕倒在远处。
等到第二日她醒过来时,就瞧见守在床边的李琰之,她神色慌乱的抓住他的手腕紧张地问道:“昨晚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没有看见你人?”
李琰之轻轻蹙眉,感受到她手心的冷汗,关心道:“你怎么了?我昨晚不是一直呆在房间里面吗?”
闻言,月姣瞪大眼睛。
怎么可能?
她昨日不是看见那一幕了吗?
月姣不相信李琰之的话,自己冲了出去,跑到门外没瞧见昨日慌乱的情形,反而和住进来的样子一模一样。
瞥见端着洗脸水过来的阿福,月姣抓住阿福问:“阿福,你有没有看见昨晚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沉默半晌,阿福反问道:“小姐,驿站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
月姣退后几步,冷静地走回自己的屋内,看着一脸迷茫的李琰之,笑了笑解释说道:“昨晚做了噩梦还信以为真,你莫见怪。”
李琰之表示理解,顺便还说了再过一个驿站就到京城了。
京城和丹州不同。
丹州是因为有盐,铁这些矿产在逐渐富庶起来,可京城却是因为所有有权有势的人都在此处。
马车慢慢驶入京城的石板路上时已经是晚间了,路上的行人还是挤满了街道,倒是人声鼎沸,橘黄色的灯光照亮了街道内外。
京城的李府早早就知道了他们被端王妃邀请的事情,在门口等着他们进府。
李琰之的大伯却因为朝中有事,没在府上,这次接待他们的是府内拥有实权的姨娘,她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和嫡女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一下马车,那位可姨娘就凑上前,很是关心地问道:“琰哥舟车劳顿辛苦了,我早就在府内备下了上好的屋子。”
“对了这位就是新媳吧!”可姨娘在丹州祖宅那边也有自己的眼线,自然也知道大夫人和月姣之间的事情。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可姨娘也不喜欢与人为敌。
站在可姨娘身后是她的大儿子和二女儿,还有以为神情倨傲的姑娘站的位置离他们很远,仿佛在告诉众人她不屑与这些人为伍。
月姣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听着可姨娘的话也是说道:“我们是晚辈劳烦姨娘了。”
可姨娘神情微微一变,但是又接着说道:“你们都还不认识吧!”
她费劲拉了拉自己身边看起来厌厌的少年,介绍道:“这是长郡,长郡还不快叫哥哥!”
那名叫李长郡的少年不情不愿地上前,对李琰之叫了声哥哥,又在可姨娘眼神的威胁下,对月姣叫了声嫂嫂。
还没等下一句话,李琰之忽然猛的咳嗽起来,而且甚至隐隐有晕倒的趋势,李长郡见到这种架势,猛地后退一大步,捂住口鼻道:“娘,你真的要让着病死鬼住进屋子吗?”
可姨娘听到这话脸色一僵,连忙解释道:“李长郡,你在说什么,那是你哥哥。”
站在李长郡的小姑娘有眼界多了,连忙开口让他们先进去休息。
认人这种事情只能作罢,可姨娘气冲冲地走回自己的园子里面,看见李长郡也跟了进来原本没想生气的,没想到他忽然来了句:“娘,我要钱。”
“啪!”
“啪!”
可姨娘连摔了两套杯子,她怒气冲冲道:“我真是平时太惯着你了,今日为何一定要让你们去巴结李琰之那个病死鬼,不过是为了讨好他背后的老太太。”
“端王妃现在是什么人物,她的帖子你只当那么好拿的吗?”
端王妃的宴会,自然都是达官显贵,随便选个人嫁过去,不就是能得到很多东西,现在这件事都被李长郡给破坏了。
原本好好端坐着的李如月微蹙眉头轻声问道:“母亲,现在怎么办,她如果不肯把东西给我们,我又怎么才能进去?”
可姨娘慢悠悠转身,摸了摸乖巧的李如月,笑着道:“你想要的,我都会想办法给你弄到,别怕。”
她现在也不着急,不过是被耽搁一下,要紧的事自己扶成侧房的事情。
“你给我省心点。”可姨娘对着李长郡就是一顿吼。
她日日在床上对着官人吹枕边风,到处学技术就是为了能让他一高兴对自己这双er\'n
*
端王妃的帖子很快就送了出去。
月姣刚到京城,可手中拿到了两份帖子,有一份自然是端王妃送了过来,另外一份是从国公府送来的。
国公府?
他们以为自己还是曾经的自己吗?
因为他们的三言两语就轻易的信了他们吗?
娟儿瞧着桌上的两份帖子,有些不解道:“夫人和国公府也认识吗?”
月姣摇摇头,“只不过是一些烂事而已。”
听到这句话,娟儿顿了顿,马上不再说话,可瞧见月姣的眼神她好似也没什么。
月姣沉默半晌,站起身子换了一身行头,反问道:“这样好看吗?”
娟儿和阿福都是第一次看见月姣认认真真的打扮自己,没想到打扮出来她们俩都移不开眼睛了。
“好看,怎么不好看!”
听到这话,月姣叹了口气,转身烧了国公府的帖子。
国公府被那位继母掌管,她只想着让她的那位“妹妹”出彩,在何处都要力争压自己一头,不然心中就会不舒服,现在倒是没这个机会了。
本来李琰之是想出去走走,但不知为什么脑子里面想起了月姣,就想着过来瞧瞧,没曾想这一眼瞧得他一瞬间转不了视线。
他像只呆头鹅站在门口不走也不进去,视线落在身穿蓝色衣服的月姣身上,此刻的她就像仙女下凡一样。
最先是娟儿发现了李琰之,连忙出来把他请了进来。
李琰之撑着头,神色看着十分难受,嘴里面还哼哼唧唧道:“月姣,你快来帮我瞧瞧,我今日看着十分不适。”
月姣还以为自己的药方出了问题,毕竟李琰之的病自己以前没有医治过,扶着她进了卧室,他就倒在贵妃榻上,看着十分难受。
为他把脉之后,她紧紧蹙眉头,看了看他的面容,又在摸摸他脉搏,“嗯?”
“不应该啊!”
可瞧着李琰之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她沉思道:“不如我给你施针止痛?”
李琰之摇摇头,只是说道:“我想就在这里躺躺。”
月姣点头,“那先躺着,我去翻翻看,是不是药方上出问题了。”
看着她要出去,李琰之实时又“痛苦”地叫了几声,他拉住月姣的手,眼神可怜道:“你别走。”
听到这话,月姣只能安抚他的情绪,让娟儿去帮她把书取过来。
她轻轻拍了拍李琰之的手背,柔声道:“我就在你旁边的桌子坐着。”
月姣也没做什么,只是接连查了好几本医书,也没有查到李琰之身体的问题出在哪里,有个想法冒出脑海,那就是他装的。
可是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装呢?
打消了这个连头,她淡淡问到:“你的病是在后面才发展的吧!”
李琰之点头:“是。”
声名鹊起之后销声匿迹,换做谁心里也不会不难受吧!
李琰之余光看着面前的月姣,心中不知道为何就是想看着她,看到她之后只觉得心中安定,她做事极为认真,这几日为了帮他治病竟然熬夜也在看医书。
后来他又发现月姣看似听话乖巧,可她也不会让别人轻易的欺负她。
“你喜欢什么?”
李琰之声音悠悠响起。
这个问题,月姣想了想,好似她问过他,“喜欢什么吗?”
她顿了顿,看着手中的医书开口道:“若是医书能让更多的人看见就好了。”
“其他的呢?难道关于其他,就没有一点喜欢吗?”
月姣听出来李琰之这话是话中有话但是还是没听得出来他到底想说些什么,不过既然他已经问出来了,她蹙着眉,手中还握着笔,思来想去才开口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