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窈面色红润，但是她的脑子是清醒的，不像之前那两次沾了酒醉了之后就不记得后面的事情了。

可以见得秋梧给这一壶果酒注了多少水。

能不能成就看今晚了，沈知窈主动拉着顾昭的手，感受到了他宽厚的手掌传来干燥的温暖，沈知窈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跳得有些快了。

虽说她一早就接受了他们二人是夫妻的实事，但是在这件事上要她主动，多少是有写羞耻的，只是她今天下午做了一下午的心理建设，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踏出了第一步。

她今晚跟顾昭生米煮成熟饭了，以顾昭的君子作风，怎么样都不会听宣平侯的话将她休弃。

所以当顾昭用过晚膳后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准备离开时，沈知窈立刻对这秋梧和春桃使了眼色让她们离开，自己则主动牵住了顾昭的手。

突然被一只柔软手握住，顾昭愣了一下，漆黑的眸子低垂看向沈知窈，发现她的双颊不知核实染上了胭脂色，一双眼睛在烛火的映衬下亮闪闪的，像是银河落在她的眼中。

顾昭回握住她的手，声音比以往还要温柔：“可是还有什么要与我说？”

即便今晚的沈知窈没有完全醉到跟从前那般，但是她脑子也是多少受了酒精的影响，所以她面上绽出一个笑，没有直接回答顾昭，而是牵着他往床边走去。

要是这回再不明白沈知窈的意思，顾昭就不是顾昭，他任由着沈知窈牵着，低头就能看见她后面脖子露出的一截瓷白的皮肤，想起上次她趴在矮桌上面睡着的情景，顾昭的眸色愈发幽深。

还未到床前，沈知窈就感觉到顾昭停了下来，她回头对上顾昭那双浓墨般的双眸，她歪头不解地出声：“夫君？”

沈知窈以为是顾昭害羞，毕竟顾昭从小到大从未与除了她之外的任何女子有过任何亲密的行为，而且就算是同她也只是牵手而已，从未再进一步。

既然顾昭害羞，那还是她主动一点吧。

然后就在顾昭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沈知窈突然双手揪着顾昭的衣领，踮起了脚尖猝不及防地在顾昭的脸上亲了一下。

亲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双眼湿漉漉地看着顾昭，期待着对方的反应。

“你这是做什么？”

顾昭感受沈知窈柔软的双唇碰了碰自己的脸颊，他眸色晦暗，声音变得如有些低哑。

就在沈知窈想要装作害羞得往后退时，却发现顾昭的手不知打何时已经贴上了她的后腰，不让她后退半分。

她只得保持着和顾昭只有一寸的距离，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仰着看着他，她轻声说道：“夫君与妾身成亲已经过了半年多，夫君一直都睡在曾经的院子，夫君难道不想同妾身圆房吗？”

不知道沈知窈是真的天真还是又是跟他演戏，顾昭因为刚才被她偷亲而躁动的心，听完了她的这一番话逐渐冷静了下来。

尤其是想到他如今不是顾谌，沈知窈面对的也是她以为的顾昭，所以是沈知窈对这个顾昭产生了感情？

虽然现在的顾昭是他，但他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顾昭伸手捏住沈知窈的下巴，黑色的眸子里乌云密布，他低哑地声音响沈知窈的耳边：“我是谁？”

被迫仰着头看顾昭，沈知窈不明白为何现在他没有了先前温和的模样，为了能够哄得顾昭同自己圆房，她只得软着声音道：“顾昭，我的夫君呀。”

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顾昭轻笑一瞬：“很好。”

然后在沈知窈没反应过来时，那只本来捏住她下巴的手改为捧着她的侧脸，最后低头靠近她的脸，将双唇印在了她的上面。

只是在表面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然后离开，顾昭此时的双眸已经浓的像化不开的墨，沈知窈此时大脑仍旧是一片空白，本以为成功了，结果顾昭也只是浅尝即止。

沈知窈有些失望，等顾昭的拇指放在她柔软的下唇摩挲时，她大着胆子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顾昭的拇指感受到她湿热的舌尖，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双眼微米，带着危险的气息。

此时的沈知窈感觉自己已经被酒精控制了，不然以平日里的她绝对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且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刚刚她的那个举动有多么危险，她反应过来后，故意离开了顾昭的怀抱。

她推开几步远的距离，不敢去看顾昭的神情，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顾昭一步一步朝着她逼近，就在沈知窈以为计划将要成功的时候，却见顾昭在离开还差一步距离的时候转了身。

他走到秋梧放在架子上的水盆边，然后拿了帕子放在还温热的水里洗净拧干，之后走到沈知窈的身边，亲自给她擦了脸。

沈知窈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的，顾昭刚才明明看她的眼神已经产生了变化，不应该是现下这样的反应。

她赌气般不配合顾昭擦脸，害得顾昭的袖子被手帕碰湿，顾昭知道她是闹小脾气了，只好哑着哄她：“乖，把脸洗了。”

即便沈知窈再不高兴，她也只能在顾昭一字一句的轻哄下，最后才乖乖让他擦干净了脸。

待顾昭再次转身往那水盆走去的时候，沈知窈坐在了床边，等顾昭把帕子放进了水里，她才娇声道：“夫君，你替妾身把鞋脱了。”

见沈知窈这回总算是没再想着办法勾自己，顾昭这才缓步走了过去，就在刚才碰到沈知窈的舌尖时，他确实是快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渴求，只是现在的沈知窈多半是不知道自己的感情。

他不愿意在她还是懵懵懂懂地阶段，就这样草率地同她结合，或许他会后悔今晚没有遵从自己的内心，但是他更不想要沈知窈在以后的日子后悔今晚的举动。

他确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之前也想过趁着沈知窈不知道自己就是顾谌的情况下，趁人之危。

可是他也了解沈知窈的性子，日后如果他在她面前暴露了顾昭就是顾谌的事，沈知窈多半是会恨他的。

曾经他也想要同沈知窈说明自己就是顾谌，可是他不敢去赌，他知道她有多不喜欢自己。

不喜欢到现在的他没有勇气在她面前展露出真实的自己，只能带着一张顾昭的面具，用着顾昭的身份才陪着她，保护她。

“夫君，你愣着做什么，快帮我脱鞋呀！”

听见沈知窈那娇软的声音，顾昭收回内心百转千回的思绪，一撩袍子单膝跪在沈知窈的身前，然后亲手给她将绣了海棠花的精致绣鞋给脱了下来。

替她褪下罗袜，如雪一般白的小巧玉足出现的顾昭的眼前，他带着凉意的指尖轻触到了她如珠子般圆润的足尖。

沈知窈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般，她瑟缩了一下，软了声音道：“痒。”

顾昭抬头，就见沈知窈面色微红，左眼下的那颗朱砂痣在烛光中更显妩媚，他眸色一暗，收回停留在她足尖的手指，然后站了起来。

跟随者顾昭起身，沈知窈也抬头去看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他的神色，只是看见顾昭面上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沈知窈彻底泄气了。

沈知窈正准备对着顾昭实施霸王硬上弓这个计划，就听见外有墨砚说话了。

“公子，侯爷请你去书房一趟。”

沈知窈当下心底一凉，这多半是要找顾昭商量将她休了的事情了，她忙扯住顾昭的衣袖，声音带着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措：“夫君可以不去吗，如果去了还会回来吗？”

顾昭第一次见到她眼中的担忧，以沈知窈的性子，不可能是在担忧他，很有可能是她知道了些什么，才会在今晚作出这些举动来。

不然不会毫无征兆的，就突然想要拉着他圆房。

像是为了安抚沈知窈，顾昭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慢慢哄她：“你先睡下，一会儿父亲那边的事情结束了我便回来。”

她楚楚可怜地看着顾昭，像是不太相信他，再次问道：“真的吗？”

沈知窈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他当场就在宣平候的书房写下了休书，那他回来不就是带着休书来给她吗？

她觉得自己的头也开始痛了，为了不被萧炎将自己当成玩物，她是真的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其他应对的办法了。

顾昭再次保证会回来，沈知窈这才松开了他的袖子，她在松开的那一瞬间想开了，若是顾昭真的听了宣平候的话休了自己，她就先安顿好沈家的父母，等哪天萧炎算计了她，她就跟萧炎同归于尽，先自己爽了再说。

她从来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人，萧炎想要她当小妾，下辈子再说吧，当然下辈子也不一定。

等顾昭出去了并关上了房门，沈知窈直接出声骂了句萧炎不要脸，然后才唤秋梧和春桃二人进来伺候她洗漱就寝。

沈知窈问顾昭会不会回来也只是想要试探他会不会心软，顾昭没有因为自己的挽留而留下来，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只是她也知道顾昭不能因为她而跟自己的父亲产生嫌隙，除非爱她深入骨髓。

但是眼下怎么顾昭似乎对她连喜欢都算不上，从二人相处之中就可以看出，他待她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妻子，他就像是在履行一个丈夫该做的事，并未掺杂多余的感情。

“烦人。”

得出这个结论的沈知窈生气的用被子盖住了头，只觉得一股莫名其妙的气陡然升起在胸膛，那股气上不去也下不去。

她不知道的是，顾昭离开枕流院之后回了一趟他原先的院子，然后在净室呆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前往宣平候所在的书房。

书房内烛火微微晃动了一下，顾昭清冷地嗓音在房中响起：“父亲的意思是，要我休了阿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