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在责怪对方,包括林眠自己也这样觉得。
小Omega简直快要怕死了,竟然都来不及穿鞋就直接跳下了床,又因为地板太凉而轻轻嘶了一声。
迟小早愣愣地听林眠说了没事,又愣愣地看着Omega跟在Alpha身后简直是小跑的步伐。
他哪见过这阵仗,简直是更不相信林眠说的话了。
这人明明就对她很不好并且一看就是在做那种事的时候对Omega很凶的人啊!
迟小早生怕是朋友受到虐待就要追上去,却被管家抓住了手臂,不论迟小早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摆脱,只能眼睁睁看着好朋友跟着那个禽兽一起坐上了车,他回过头来想要怪罪于约耳,可约耳却只是露出一副无懈可击的温柔的微笑。
见多识广的约耳管家心中有数:他有幸接待过贺连山几次,可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有耐心等人的元帅大人,他甚至安排好了车送这位可怜的帅夫人回府,却没想到会等来元帅府的车,走下来的亦是贺连山本人。
传闻中的贺连山最讨厌Omega,可至少,贺连山对他的新婚妻子并没有这样坏。
为了安抚自己的小少爷,约耳只能凑在了迟小早耳边轻轻说明了他的猜测,并提醒道:“少爷,如果有可能的话,以后在亲密接触夫人的时候至少不要当着元帅大人的面。”
迟小早是一个字都不相信,只当是约耳在哄他,可事实是,约耳猜中了贺连山的的想法,很正确,正确到并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一个生在军营浴血长大的男人似乎并不懂该如何对一个Omega表示友好,饶是如此,贺连山也明白他刚刚好像表现得不尽如人意,至少是说了重话,不然——
贺连山的手指在纸页边缘停了停。
不然坐在他身边的Omega不至于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连先生也不叫了。
第一次在Omega身上尝到了后悔滋味的元帅大人心情甚至比刚刚听那群老头老太太吵架的时候还要糟糕。
刚刚在会场中,在那个人站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甚至已经看到了他手上用钢笔伪装出来的刀刃,他不想打草惊蛇更是有足够的把握制服这只臭虫,甚至是在他看到Omega冲上来时还有一些更为复杂的情绪,愤怒、得意都有,以为这个间谍已经暴露了她的本性,亦是同伙。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向看起来娇娇弱弱的Omega冲到他的面前只是为他挡住那把并不算锋利的刀尖,还成功地因为身体素质不够强硬而被吓晕了。
她不是装出来的,并且贺连山也在医务室外听到了Omega说的那些话。所以他大抵是误会了对方,她暂且、也许真的是一个单纯的、仅仅只是漂亮却无用的Omega。
并且才刚刚转醒。
所以不管从什么方面来看,他刚刚那句冒着莫名火气的话好像真的有点过分,确实不能用他原先对下属的稀松平常的态度来对待她么?
贺连山想要说些什么,可却感觉嘴里被打上了一个蝴蝶结。
然后他一低头,正好又看到了Omega衬裙袖口的蝴蝶花边,工工整整的系着。记忆闪回,他想起来Omega之前也偷偷哭过一次,那天她也穿的是这条裙子。
那阵莫名慌乱的情绪叫贺连山扭头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就在他思考这些的功夫,车已经行进到了家附近,然后他就彻底没了和Omega说话的机会。
当然,Omega还是乖乖地在进门之后蹲在地上给他换了拖鞋,又给他把衣服挂在了衣帽架上,可贺连山又不是傻子,目前这位名义上是他的妻子的Omega真的很难过很难过。
好巧不巧的,贺连山想到了许之恒和总是凑在林筱身边的那个男Omega嘴里说的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那句话:
惹Omega难受的Alpha是这个世界上最傻逼的人。
他记得,就因为这句酒后戏言,许之恒被他调去打了一个月的海盗视作惩罚。
虽然现在他也觉得这句话没有半分道理,可是它就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脑海中。
这下,贺连山心中那点莫名的火气就烧得更旺盛了,闷着声气儿走进了书房,整个贺宅也变成了一个沉默的黑箱子,只剩下了面面相觑的仆人。
再然后家庭医生来敲了门,诺斯虽不晓得原因也还是接受了自家大人的安排领着这位温柔的女性Beta走进了夫人的房间。
检查的时间过久,仆人们只好将晚饭送到了夫人的房门口,于是桌子上只剩下了贺连山一个人。
夜悄然降临,林眠也被诺斯送进了浴缸中。
绵密细软的泡泡掩住了整只Omega的躯体,只能从看到那一些轻微的、还属于处子的粉白色,确定诺斯走后,林眠才敢悄悄潜入水下解下仿生皮具。
蕴着香波的水汽把林眠的睫毛也打得湿哒哒的,经历了那样一场惊险的事件后泡个热水澡无异于是最好的选择了,可是现在林眠觉得自己的心好乱好乱。
他是记得的,在他冲上去的那一瞬,Alpha就把他揽进了怀里,再然后,又是迟小早告诉他的,是Alpha抱着他去了医务室,刚刚又给自己请来了医生。
他不是生气,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难受,而他又找不到难受的原因,毕竟Alpha已经对他这个假冒的妻子这样好了。
林眠抱着自己的膝盖,思绪又飘回了那个长满了风铃草的小院子,在爸爸和姐姐都不在家里的时候他就会推着轮椅带妈妈去晒太阳,那个时候的太阳暖烘烘的,妈妈的手也轻柔柔的,叫他容易打起瞌睡。
惊醒也是在敲门声响,林眠抬头看了钟才发现他已经泡了太长时间。匆匆从浴缸站起,又匆匆擦干身上的水分穿上了睡裙,一边擦头发一边对着门口小声喊道:“诺斯,你、你等一下!”
怕对方等得太久,甚至都没擦干脚就朝着门口跑去,在毛绒绒的地毯上留下了一串可爱的脚印。
小Omega兴致勃勃地打开了门,却发现门口站着的并不是诺斯,而是……而是贺先生!
怪不得刚刚诺斯都没说话的。
Alpha身材又高又大,落下的影都能将林眠盖得严严实实,轰的一下,林眠脑子都空了,他想不到Alpha为什么现在要来他这里,难、难不成是要做那种事情吗?
可能他跑得太急没有戴上仿生皮具,只要Alpha掀开他的裙摆就能发现这个他藏了好久好久的秘密了,他不仅会恶心自己,还会发现替嫁的秘密,爸爸会失业,妈妈会被从医院里赶出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林眠简直快要吓死了,悄悄后退了一步,好像这样就可以哪怕安全一刻。
Omega生来就胆小、畏缩,更是因为被捕食者的命运天生就对危险有着极高的敏感度,面前这位小小的妻子也是如此,她在害怕自己。
像是刚刚结束了沐浴,整个人还带着黏重的热汽,水珠顺着发尾啪嗒落到地上,又下起了小雨。再一低头,轻质绵软的睡裙还挂在Omega直薄的身体上,一部分白皙的皮肤裸/露在外,雪般的肩头,小巧漂亮的锁骨,再往下是微微隆起的胸//部,更多藏在了蕾丝的褶皱之下,好像因为紧张,圆润干净的脚趾都纠缠在了一起,甚至没有穿好鞋袜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冻得哪里都粉。
贺连山皱了皱眉头,感觉他好像、似乎闻到了许之恒口中说的那种香味,浅浅淡淡,辨识不出具体的实物,可的确与Omega的纤细易折相配。
虽然只是一件普通的睡裙,林眠却无端觉得自己穿得太暴露了,小心翼翼地缩了一下肩膀,再抬头,Alpha已经扭开了脑袋。
好像不是来跟他做那种事情的。
林眠狠下心,把门口衣帽架上的开衫毛衣拽了过来裹在了自己身上,这样至少显得他是一个庄重而不轻//浮的Omega。
可是林眠还是很紧张,手指紧紧捏着纽扣,小声说道:“先生您晚上好。”
“嗯……”贺连山的回应有些含糊,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医生说你怎么样?”
明明已经知道了结果,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无意义的内容。
林眠对贺连山好像是关心的话语有些吃惊,也还是乖乖地回答道:“医生小姐说我一切都好,还托我给您问好。”
Omega的回答简直是天衣无缝,也正好打断了贺连山对话的思路。
既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单刀直入,贺连山淡道:“今天多谢,同时,向你道歉。”
林眠人都懵了,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于是小声问道:“先生您说什么?”
与这辈子都没怎么服过软的Alpha第一次又说了抱歉这个词。
这下林眠是真的傻了,毕竟他长这样大也没有听说过Alpha会对Omega说抱歉这两个字的,而且对方还是元帅大人。
Omega傻傻呆呆的样子莫名有些可爱,像是他小时候在皇宫里见到的宠物小兔,或许真的是回忆起那些,贺连山声音都放轻一些,淡道:“所以不必再难受。”
“我没有难受的……”被点破情绪的Omega羞成了一块谁都可以吃一口的草莓蛋糕,毛衣的袖口被人搓上搓下,“是我要谢谢先生才对。”
话音刚落,楼梯上传来的咚咚咚的脚步声,惹得林眠和贺连山同时像楼梯口看去。
是诺斯,大抵是知道自己忘了提醒夫人出浴所以才急匆匆跑上楼,一点儿也没想到大人会出现在夫人这里。
她好像来得并不是时候,尤其是元帅大人看她的眼神,好可怕的!诺斯赶忙对着林眠和贺连山鞠了一躬后小心翼翼摸下了楼。
她的突然出现叫林眠松下了好大一口气,毕竟他并不熟悉和Alpha单独相处,也觉得自己刚刚的那句话不管Alpha怎么回应他都会很尴尬。
不过好在是贺连山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沉着声音说了一句早点休息后就要离开,林眠赶紧从门缝间挤出来要送一送贺连山,却没想到他才出来,贺连山居然又后退了过来,两个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小Omega惊魂未定,想到了今天发生的那件恐怖的袭击事件,而贺连山一直紧蹙的眉心又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纹路,默默收回了想要拉住Omega的手。
贺连山的语调还是没有一丝波澜,或者更像是吩咐,“过后几天我都会在军部,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送饭来。”目光顿半晌,落在了Omega尚有红痕的手腕,“此外,早点休息。”
这下,贺连山再没有犹豫走开,林眠那句压在心里好久的晚安也终于有了归宿。
Alpha有没有听到林眠不清楚,只知道他回房的时候整颗心又开始怦怦跳个不停:他好象是被对方关心了么?林眠想不到问题的答案。
贺连山走了,这下诺斯也敢进屋来了。
诺斯给林眠吹干了齐腰的长发,好好给林眠盖好了被子,这才笑眯眯地对着林眠说了声夫人晚安。
林眠半张脸都缩进了被子,叫回应都蕴着绵绵的水汽。
有点不好意思,如果这样不会不礼貌的话,林眠想把自己整个都埋进被子里不叫任何人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人间草木皆可爱宝宝送的3瓶营养液,谢谢大家的阅读、留评和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