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弯月,躲在淡淡的云彩里,影影绰绰。
蟾露望了眼天,轻轻地关上了兰烽阁的窗。
“蟾露,你这丫头,讲话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你同我怎样开玩笑都可以,但那位可是王爷呀!”
阮葶嫣带有苦恼的声音传来,蟾露斟上一杯茶,推到一脸丧气的主子手边。
“王妃,您误会奴婢了!”小丫鬟委屈地扁着嘴,“奴婢身份低微,何止是对您、对王爷,就连萧侍卫和归侍卫,都是不敢怠慢的。”
想起萧晦和归黯在半个时辰前对她所做的事,她忍不住磨了磨牙。
阮葶嫣意识到自己的口气有点严厉,忙补救道:“蟾露,我一直是把你当做自己人的,整个王府,我也只信任你一人。我适才只是对你的小小提醒,你也晓得王爷的为人,咱们尽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蟾露微微张大了眼,从小到大,她的心都是灰色的,而对方的这番话,好似一支沾着朱砂的笔,在她的心尖上点了一下。
“是,王妃,奴婢……奴婢永远不会背叛您……”她的声音很小,但却能完完整整传达到另一人的耳中。
不过很快,她便收起了愧疚,把话题再次拉了回来,“所以王妃,奴婢并未对王爷有不敬之言。”
阮葶嫣只当小丫鬟不够敏感,便索性挑开了,道:“你说王爷睡觉喜欢光……光……”
她的牙齿在打架,后面“身子”两个字,实在难以出口!
蟾露倒是一脸的不以为意,不仅如此,她的神色还异常郑重,“难道不是吗?多数人就寝都是穿着亵衣的,您却说王爷宿在这里不必换衣,奴婢这才以为……”
阮葶嫣的脸颊一下红如蜜桃,“我何时说王爷要宿在这里了?再说,王爷有自己的房间,他为何要宿在这里?”
“夫妻不就是应该宿在一起吗?”蟾露嗫嚅,“王爷把您抱进来那么久,我和萧侍卫他们都以为王爷今晚不会回去了……”
是以庭院里的人才全散了!
阮葶嫣害臊地咬着唇,不知该怎么和对方解释。
正在此刻,外面有人敲门。
“是星天!”
蟾露打开门,眼前人果如自己猜测的一般。
她无奈地指指少年双手托盘上的衣物,“拿走吧,王爷早就已经回去了。”
星天读懂了她的唇语,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行了个礼便要离开。
阮葶嫣突然想起了什么,喊道:“星天,我有件事想问你。”
蟾露眼疾手快,拉住星天的手腕就往屋里拽。
阮葶嫣示意星天坐在桌边,好学地问道:“‘坐’这个字,用手语怎么做?”
星天毫不犹豫地比划了一个动作。
阮葶嫣仔细观察了一番,眉头微皱,她的记忆竟有些混乱了。
“那,这是什么意思?”
她做了个和“坐”类似却不太一样的手势。
星天在纸上写道——
「此意为‘躺’。」
阮葶嫣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那这个呢?”
接着又做了个与“坐”和“躺”相近却仍不同的手势。
星天心中明白了什么,谨慎地下笔——
「‘死’。」
顿时,阮葶嫣只觉有块大石,重重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很后悔、非常后悔,为何要用自己的短处去跟人家的长处比?吵架不用“嘴”,却用“手”,闹了个多么“严重”的大乌龙啊!
本意是想邀请段栖椋进屋“坐坐”的,可她实在记不清自己比划的手势是正确的“坐”,还是“死”,亦或是“躺”了。但瞧着王爷彼时的神色,她敢肯定自己绝对出现过至少一次错误!
进来“死死”多少有些语句不通,尚能琢磨得出是她比划错了,但进来“躺躺”,则完全可以理解为另一层意思!
蟾露瞧出她状态陡然变差了许多,便把星天打发了出去,只留她和主子二人独处。
“王妃,奴婢认为,就算王爷不宿在这里,您也不必难过。”她以为阮葶嫣在为“那件事”神伤,便朝着“那个”方向劝慰,“你们是夫妻,这是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事。”
阮葶嫣软软地靠在床榻上,喃喃着:“一辈子……吗?”她怅然一笑,“世上没有绝对。王爷地位尊贵,怎会将‘一辈子’栓在我这样的女子身上呢?”
“王妃,您别怪蟾露无礼,您这话蟾露很是不爱听。”蟾露说到做到,“无礼”地坐到了主子身边,“轮样貌,整个皇宫、整个京城都找不出能比您还出众的;轮才学和品德,那些个大家闺秀都被爹妈惯得娇纵跋扈,真真不及您半分。”
阮葶嫣感激地摸摸蟾露的头。
蟾露羞涩地垂了垂眸,续道:“奴婢以为,王爷之所以不宿在这里,就是因为他过分珍惜您、尊重您,不想做违背您意愿的事情。”
阮葶嫣的眼神瞬间闪烁出一种澄明,“王爷是……尊重我?”
“是啊,连奴婢都看得出您没做好准备,王爷自然更清楚了。虽然动作是慢了点,但对象是被阮大人视为掌上明珠的您,慢总比快好。”
这次,阮葶嫣的笑中流露出了一丝苦涩。
“说到阮大人,日子也快到了吧?”
蟾露的声音一落,阮葶嫣的唇角便也跟着落下了。
是啊,她是该好好打算打算送份大礼给阮府了!
作者有话要说:七仔:那丫头看着傻乎乎,竟然能懂我的顾虑!
蟾露:谁傻了?你姐姐我行走江湖的时候,你还缩在宫里装病呢!感谢在2023-07-07 14:11:37~2023-07-17 09:54: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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