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阮葶嫣心头一跳。
只见段栖椋向她走近了两步,她竟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不知为何,她隐约望见男子漠然的唇角弯了个小小弧度。
段栖椋什么也没做,只是深深凝视着她。她被盯得脸颊开始燥热,浑身都不自在了。
良久,他才慢悠悠地扬起手,食指勾了勾。
剑当心领神会,走过来,呈给阮葶嫣一封信笺。
阮葶嫣迟疑了一下,还是摊开了信纸。
笔迹与之前字条上的稚嫩截然不同,显然不是剑当之笔。
瘦劲而舒展,有序且精致,看得出下笔人的极质自制与极度自信。
可文字内容,又是极端的霸道——
「本王这几日的午膳与晚膳皆不回府,你莫要妄想着带坏本王的厨子!」
阮葶嫣在心里狠狠翻了个大白眼,她只命后厨以“正常人”的口味来烹调,何来“带坏”一说!若真是“坏”,也是他这个嗜甜狂魔带来的!
她捏着信笺,不悦地叫道:“王爷多虑了!”
段栖椋自进入兰烽阁以来,心情似乎一直挺好,此刻阮葶嫣因隐忍而微微鼓起的两腮,更令他愉悦地眉梢高挑。
他上上下下、下下上上、全方位立体式打量了几番新婚妻子后,负手一转,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见他背影消失后,阮葶嫣不耐烦地坐下,一拳托腮,重重地做着深呼吸。
蟾露看出王爷又把王妃气够呛,十分想看看那封信笺上的内容,可又不敢冒犯,只好征询道:“王妃,咱们今日还学不学手语了?”
“学!”阮葶嫣咬了下牙,说出了这辈子第一句犯戒之语,“我今日要将所有骂人的手语都学会!”
*
接下来的几日,段栖椋就像上朝点卯似的,准时准点地带着一堆菜肴进入兰烽阁。
阮葶嫣真心想赶他走,可碍于他“人多势众”,只好忍了。不过她只干坐着,不动筷更不动嘴。
段栖椋的性子着实难测,“兴师动众”地把早膳搬了进来,眼见她一口也不吃,却没有一点的动容。自我到一丝不苟、专心致志地吃、吃完毫不犹豫、干脆利索地抹嘴走人!
本来她不去膳厅,还能利用晨间作作早课,结果这位大佛一来,不仅破坏了她的计划,还毁了她一天的好心情。
不过,今日却是个例外。
段栖椋刚吃了没几口,却见萧晦急匆匆地来找他。
应该是为了避阮葶嫣,精明的侍卫选择用手语与主子交流。
可已经学了五六日手语的阮葶嫣却看懂了七七八八,萧晦是来向段栖椋禀报,说曲谱出了点问题。
曲谱?她下意识觉得自己解读错了这个词汇。
段栖椋他耳朵听不到,如何用得上曲谱呢?
段栖椋看了萧晦的比划,脸色登时阴郁起来,再无心用早膳,起了身。
临走前,他吩咐剑当——
「只撤甜的。」
阮葶嫣微微吃了一惊,还未来得及福身送行,他已踱步离开了。
剑当等人果然只端走了段栖椋的“私人小灶”,留下了合她口味的小菜。
蟾露笑嘻嘻地递给她一双筷子,“王妃,王爷都走了,您总该能吃了吧?”
阮葶嫣看着满桌子的佳肴,不禁疑惑段栖椋到底是何心思。说是以共用早膳的方式来表明自己意欲和解,可又干嘛写下那张信笺、给人添堵?说是不在乎她吃与不吃,却样样都准备得周到得当,一丝也不疏忽。
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恐怕段栖椋的心,是海底的暗礁,又黑又硬又扎手,一般人根本触碰不得!
最后,她还是草草喝了几口粥。
蟾露见她闷闷不乐,再次提议道:“王妃,今日天气很好,奴婢陪您出去走走吧。”
是啊,当今圣上继位后,大肃的民风一下子开放了许多。寻常百姓自不必言,就连她们十惑庵的小尼姑,也每隔五日便到街上采购生活用品与食材调料等物。算起来,她在瑱王府整住了五日,也是时候出去透透气了。
主仆两人一拍即合。
这次蟾露为阮葶嫣准备的不再是粗布麻衣,当然也不是如喜袍那般的“宝气珠光”,而是寻常商户家小姐的装束。不十分华丽,却足以让那些个登徒子望而却步。
星天驾了马车,本想与她们同行,以便伺候和照顾,却被蟾露否决了。一来,她懂主子的心思,马车固然方便,却也太过招摇;二来,她心中藏着秘密,可不想让第三者“插足”自己与阮葶嫣的“二人世界”。
是以,马车只刚到城中,便不再往更繁华的地段驶去。
“放心吧,我们午时前肯定回来。”阮葶嫣以承诺来消除他的担忧
星天自知身为下人,无法“忤逆”主子的意思,只好点点头,比划道——
「早去早回!」
谷雨已过,春带着最后的缠绵缱绻于盛京之上;百姓脱掉了冬装、换上薄衫,流连在街道的每一个角落,一派喜乐融融。
蟾露乌亮的眸子闪着霞色,欢快地道:“王妃,适才糕点铺的老板娘说,穿过这条街,前面有个花市,不如我们去看看?”
阮葶嫣欣喜她的细心,笑着点头,“好,去看看。”
两人并不急着往花市走,而是悠闲地散着步。
转过街角,忽的,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了眼帘。
作者有话要说:七仔:媳妇生气的样子好可爱!
嫣嫣:杀——